天下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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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韩王犯错

    “知子莫若母,韩王心中的打算,当母亲的岂会不知。”独孤无垢沉声警告道,“不过是听说陛下有意让杨府和韩王或者华阳联姻,心思又活动起来。”

    李迥慌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孩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独孤无垢看李迥的可怜样,不忍过分苛责,只是叮嘱道:“韩王之兄乃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这一点你无时无刻不要忘记。”

    “是。孩儿谨遵母亲的指示教训。”李迥连连磕头。

    独孤无垢抬手让李迥告退,望着自己孩子远去的落寞背影,独孤无垢心都在痛。

    “孩子啊,别怪母亲心狠。建宁王的事情殷鉴不远,母亲不希望你也走上和建宁王同样的路。”独孤无垢喃喃自语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独孤无垢是建宁王李倓之死的目击者,亲眼见到皇族斗争的残酷性,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独孤无垢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走上那条路,成为整个斗争的牺牲品。

    鄯州城,陇右节度使府。

    杨铣得到李迥将要来鄯州城的消息,佩服李泌有先见之明。笑道:“先生果然神仙中人,竟然能猜出是韩王担任兵马大元帅,并且出长安巡视陇右河西。”

    李泌浅笑道:“非我谋略过人,只是看透人事而已。若雍王不是太子,则必然是雍王前来。雍王既为太子,则必是韩王。原因无他,全在当年陛下和建宁王之事而已。”

    “建宁王?”杨铣眼前浮现出一个清秀英气的脸庞,心头不由得一悲。

    遥想当年李泌在肃宗面前畅谈国事,指出平定安史之乱的方略。其中就提到由建宁王李倓率陇右、河西兵马从绕道北方,进攻范阳的策略。

    “将军是想起当年的往事,而心有所感。”李泌察觉出杨铣的情绪波动。

    杨铣讪笑道:“说起建宁王就让我想起韩王,我该如何防止太子误认为我和韩王存在结盟的可能呢?”

    杨铣故意转移话题,李泌自是心知肚明。

    李泌答道:“一是不私下见面,二是坦诚布公见韩王,三是韩王一切的明示和暗示,将军都要装糊涂,默不作声。”

    杨铣心领神会,谢过李泌。

    “听说陛下曾有意让韩王或者华阳公主,同将军子的女联姻。后来因为看韩王和华阳公主年岁太小,这才作罢。”

    “确有其事。我也是后来听永和公主对我说,我才知道这件事。”杨铣也不否认,还有几分忧愁,“说实话我担心的要死,因为这会让太子产生猜忌。”

    “无妨。陛下心中自有策略,是不会刻意令一方势力做大。”

    李泌的话,令杨铣安心不少。

    杨铣命府内外收拾打扫一番,准备迎接韩王的到来。

    谁知韩

    王尚未到来,有陛下的使者赶到杨铣的节度使府。

    “开府仪同三司同平章事宝应军大将军兼关内陇右道行军副元帅陇右河西朔方节度使招慰营田等使上柱国镇宁郡王杨铣,接陛下敕令。”

    中使一口气念完杨铣所有的职务,然后打开敕书。

    杨铣跪在地上回道:“臣杨铣率府衙文武百官接敕令,恭祝吾皇千秋。”

    中使念道:“左道乱常,邦家所禁,凶谋逆节,天地不容。检校工部尚书御史大夫兼同华二州节度使、潼关防御使周智光,常窥觎时变,言肆恶悖,心在不臣。恶迹既彰,款验咸服。敕令杨铣率军讨之,务必取其首级献捷天子。”

    “臣接令。”杨铣接过敕书起身,对中使道:“公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困乏,请到后堂暂歇。我已命人备好歌舞酒宴,为公公接风洗尘。”

    中使拱手道:“谢郡王抬爱,老奴就不推辞啦。”

    杨铣命人将中使领下去,好生款待。

    李泌等中使走后,沉声道:“周智光不过小丑而已,陛下却让将军出兵,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

    “恐怕不只是杀鸡儆猴吧?”杨铣盯着李泌,眼神里充满了深意。

    李泌眼珠一转,立刻猜出杨铣话里的意思。

    代宗赶在韩王到达陇右之前,向杨铣下敕令。其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让杨铣提前准备,等韩王一到,即刻出征。代宗之所以这么做,是要给韩王立功的机会。

    皇权的斗争,竟然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轮回。肃宗当年和寿王的争夺,代宗和越王李系的争夺,如今又轮到太子李适和韩王李迥。

    杨铣尽管知道这点,还是不得不配合代宗。在李迥未抵达鄯州城之前,开始着手准备讨伐周智光的各项事宜。准备出兵的人数,筹集粮草,规划进军的线路等。好在有李泌在,有他的帮助,杨铣很快完成了各项筹备。

    三月初,李迥抵达鄯州城。

    杨铣率节度使百官出城相迎,迎李迥到节度使府暂住。

    当晚,杨铣在府内设宴为李迥接风。

    当歌舞进行到一半,李迥不善饮酒有些喝醉,对杨铣道:“听闻郡王擅长舞剑,小王想一睹郡王舞剑风采,不知可否表演!”

    “嗯?”陇右诸将都盯向李迥。

    歌舞骤停,屋内一片死寂。

    杨铣捋须大笑,笑声如平地惊雷,震惊在座的诸将,也包括李迥。

    “殿下想看末将舞剑又何妨?”杨铣起身,抽出身旁坐着的仆固敏腰间的佩剑,来到屋内中央。

    杨铣环顾屋内众将,笑道:“诸公随我出征或镇守边境,一直兢兢业业,今日我为诸公舞剑一回,以助酒兴。”言讫,于屋中间舞剑如风,边舞剑边踏歌。

    舞剑完毕,一个流利的

    动作收剑入鞘,重新坐回原来的位子。

    众将无不为杨铣喝彩。

    李迥瞅见杨铣平静如常的眼神,心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拍这头,感到有些尴尬。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

    杨铣回内院,李宝章伺候杨铣更衣。

    “听说韩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命二郎舞剑。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二郎千万别往心里去。”李宝章有些担心杨铣会介意。

    杨铣冷哼一声,大笑道:“我怎么会和一个顽童介意,岂不是说我心胸太狭隘。”

    李宝章听出杨铣笑声中充满愤懑,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迥也不是真的要给杨铣难堪,只是喝醉酒后管不住自己。等到次日酒醒之后,想起昨晚的事情,懊悔不已。

    思来想去,决定找杨铣说此事。

    正巧杨铣有事找李迥,两人在前厅相见。

    李迥道:“昨晚之事……”

    “韩王,陛下有敕令命臣等率军讨伐周智光,请韩王随臣前往。”杨铣打断李迥的话,“兵马粮草等皆齐备,请韩王速度随臣前往点将。”

    “好。”李迥只好把道歉的话,全部噎回肚子里。

    李泌瞅见杨铣对李迥的态度,想起当年杨铣对安禄山在玄宗面前跳胡旋舞的态度,遂恍然大悟。

    李宝章往见李泌,说起杨铣的态度问题,道:“将军似乎对韩王很不满,先生请多开导将军。”

    “将军似乎对武将在权臣面前表演之事,极其厌恶。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犯的逆鳞,想来是韩王触碰到了将军的逆鳞。”李泌分析道。

    “如此说,韩王无意中是彻底得罪将军。”李宝章确认道。

    李泌重重的点头。

    李宝章心头暗叫不好,这样会不会令代宗不高兴呢?

    李泌宽慰道:“公主放心。臣会在行军途中规劝将军,尽量不让将军和韩王再起冲突。”

    “如此有劳。”

    “这是臣分内之事,公主不必言谢。”

    话说周智光何许人也,竟然惹得代宗下令讨伐他。周智光是同州和华州的节度使,距离西京长安只有一百二十里。周智光原先是鱼朝恩的部将,深得鱼朝恩的赏识。

    去年回纥肆虐河北之际,周智光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河北,公报私仇将鄜坊节度使杜冕一家八十余口杀害,还劫掠鄜州,烧毁三千余户百姓的房屋。

    代宗忌惮鱼朝恩的势力,没有追究周智光的罪行。

    谁知周智光自此骄横,将代宗派去的监军张志斌,这还不算。竟然变本加厉的劫掠原本运长安的大米二十万斛,还杀害了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派往朝廷献物的使者。

    代宗又下诏打算明升暗降周智光,授周智光检校尚书左仆射,将周智光调回朝廷。

    周智光拒不

    接受诏书,并对中使余元仙道:“陛下欺负我老实,居然想调我离开。陛下应该陕州、虢州、商州、鄜州、坊州等五州给我,我才会入朝觐见陛下。”

    余元仙吓得瞠目结舌,回朝告诉了代宗。

    代宗将此事桩桩件件告诉鱼朝恩,并故意问道:“刺史如此无礼,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鱼朝恩知道周智光罪责太大,不敢再保周智光,只好跪拜道:“一切听凭圣人处置,老奴奉诏就是了。”

    代宗于是在韩王之前,将敕书交给了杨铣,命杨铣调兵入内讨伐周智光。代宗如此做,其实也是在试探鱼朝恩的反应。

    鱼朝恩为了表达忠心,命禁军全力保护皇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