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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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南阳城的攻防战

    肃宗所派宣慰使曹日昇昇抵达魏仲犀所在的大营,请求入南阳城见鲁炅。

    魏仲犀劝阻道:“天使奉君命而来,末将本不敢阻拦。但如今南阳被围,天使不宜冒险前往。倘若有失,末将无法向朝廷交代。”

    这个“有失”二字,蕴藏很深的意思。其实是说如果曹日昇昇被叛军俘获,还投靠了叛军,那样会适得其反。这种话魏仲犀肯定不会说出来,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曹日昇昇拔出身旁兵士的剑,慨然道:“我只身入南阳,倘若有失,我就自刎以身殉国。绝对不会落入敌人的手中,从而打击南阳守城士卒的士气。”

    魏仲犀感到很意外,他实在没想到宦官中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人。

    只因自安禄山造反以来,宦官如边令诚、孙知古等辈,被叛军俘获后都是慨然投降。

    魏仲犀还是不敢冒险,便委婉劝阻道:“南阳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天使想要入城,也没有机会啊。”

    曹日昇昇沉声道:“我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军又有什么好怕。若我死,不过是损失我一人而已。如今南阳被围,来瑱又被调走,南阳守城士卒士气正低落。我倘若侥幸能入城,宣慰陛下之意,一定能够坚定南阳士卒守城的决心。”

    魏仲犀犯难,再次进言道:“天使当真要前往?”

    曹日昇昇重重地点头。

    魏仲犀被曹日昇昇视死如归的精神感染,慨然道:“天使既然执意前往,末将不再阻拦。末将调精骑十余人护送天使入城,只是如今天正亮不宜出发。待夜深的时候,再穿过包围入城。”

    曹日昇昇再次表示感谢。

    是夜,曹日昇昇将皇帝的敕书用布包裹了好几次,再揣在怀里。身着甲胄,腰悬佩剑。率领魏仲犀指派给他的十余精骑,趁夜出发。都是马衔嚼,人衔枚,静悄悄地从叛军的大营附近穿过。

    等巡哨的人发现时,曹日昇昇已经抵达南阳城下。

    曹日昇昇对着城上喊道:“我乃陛下宣慰使曹日昇昇,奉君命来慰劳诸位。请速速打开城门,让我入城。”

    城上士兵不敢擅自做主私开城门,便请来长官辨别。

    此时,少数叛军来围攻曹日昇昇等人。

    曹日昇昇拔剑在手,与十余精骑回身迎战,杀退叛军。

    这个时间段,鲁炅来到城上,借着火光和月色俯视城下。

    鲁炅高声问道:“公乃何人?”

    曹日昇昇答道:“鲁节度使,昔日我与鲁节度在西京匆匆一别,转眼数载。鲁节度使难道就记不起故人吗?”

    鲁炅听声音很耳熟,但是无法辨别真伪。只是见来人兵少遂大开城门,放曹日昇昇等人入城。

    曹日昇昇刚入城,就被守城士卒团团围住。

    鲁炅站在安全的

    范围之外,谨慎地望着曹日昇昇。片刻后终于记起来,当日在长安时引他前往觐见太上皇的宦官,正是曹日昇昇。

    鲁炅一拍大腿激动地叫道:“哎呀呀!果然是陛下的使者到来。”说完,激动的上前行礼。

    曹日昇昇还礼后,朗声道:“我奉陛下敕令前来慰劳众军,同时带来了陛下的敕书。鲁炅还不接旨?!”

    鲁炅恭敬地向曹日昇昇跪拜道:“臣御史大夫充任南阳节度使兼任守捉防御使南阳太守金乡公鲁炅,接旨谢恩。祝吾皇千秋。”

    曹日昇昇将怀里的敕书拿出,一层布一层布地解开。朗声宣道:“朕素闻赏有功,报有德者,政之急也。若功不赏,德不报,则人何谓哉?御史大夫充任南阳节度使兼任守捉防御使南阳太守金乡公鲁炅,昔日于殿前奏对,上皇称焉。今奉命守南阳御敌,使叛军不能进,有大功于朝。特加封鲁炅特进,行太仆卿。”

    鲁炅顿首再拜,高呼万岁,然后接旨。再命人安顿好曹日昇昇带来的十余精骑。他自己则领着曹日昇昇到府上歇息。

    次日一早,曹日昇昇随鲁炅巡视南阳城。

    当曹日昇昇看到城里士卒枯瘦如柴,吃的都是弓弦的皮和筋角,不由得掩面而泣。

    鲁炅叹道:“天使也看到了实际情况,下官不知道南阳城还能坚持多久,只盼着朝廷早日解决永王之事。这样就算是南阳城破,下官身死,也了无遗憾。”

    永王败亡的事情,因南阳城被围,消息尚未传来。因此鲁炅不知道,还希望自己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为朝廷争取时间。

    曹日昇昇道:“永王已经在数月前败亡,人也死在了乱军之中。鲁节度这点请放心,至于南阳城断粮之事,我不才愿意帮助。”

    鲁炅得知永王已死,心里松了口气。当听到曹日昇昇能解决断粮的事情,顿时大喜。忙问道:“天使如何解决?”

    曹日昇昇道:“我今夜趁夜出城回襄阳筹集粮草,数日后举火为号,连夜从音声道将粮食运进城中。”

    鲁炅知道如此一去一回,曹日昇昇是冒着大的危险。于是拱手拜道:“南阳城能否支撑下去,全有劳天使。”

    曹日昇昇点头称好。

    当日夜里,曹日昇昇率领十余骑再度出城,从叛军的军营薄弱环节冲了出去。

    武令珣得知此事,派兵追赶,被前来接应曹日昇昇的魏仲犀率军击退。

    曹日昇昇得以安然无恙的返回魏仲犀的军营。

    当得知曹日昇昇要为南阳运粮,魏仲犀表示激烈的反对。

    曹日昇昇道:“如今南阳城随时都有可能陷落,而来瑱的兵马尚未返回,南阳城必须坚守一段时间。一旦南阳此时陷落,荆襄危矣。”

    魏仲犀找不出理由

    拒绝曹日昇昇的请求,遂表示同意。

    曹日昇昇又率领精骑十余人,连夜赶回襄阳城筹措军粮。然后带领着从襄阳征召的千余士兵,从音声道运粮冲入城中。

    此时叛军主帅武令珣病重,无力指挥兵马阻拦。让曹日昇昇有机可乘,与万马丛中呼啸而过,成功将粮食运往南阳城。

    南阳城自此士气大振,曹日昇昇的使命达成了。

    史书对于曹日昇昇的记载极少,尽管他做出了当时来说很大的事情,却因为身份的尴尬,只是在史书小小的角落里留下只言片语。

    《新唐书·三王鲁辛冯三李曲二卢列传》是鲁炅的传记,而曹日昇昇就挤在这部列传里,他的事情在鲁炅的故事里被提及。

    不过千秋史册终于留下曹日昇昇的大名,不因是宦官而卑微,反而因为是宦官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大事而熠熠生辉。

    南阳城的命运因曹日昇昇和鲁炅的奋战,再度续命了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很短暂,残酷到只有十天而已。

    因为武令珣暴毙而亡,严庄派了另外一个人来统领叛军攻打南阳。

    此人名叫田承嗣,平州卢龙人。生于中宗神龙元年(公元705年),这一年朝局动荡不安。作为一个叛军的将领,竟然详细的知道他的出生时间,可见此人来历不简单。

    据史书记载,田承嗣的父祖辈都是关东大侠,有没有!田承嗣后来追随安禄山起兵造反,一路担任先锋攻占河洛。

    安庆绪弑父继位后,笼络父亲安禄山的旧将。提拔田承嗣镇守颍川,同时督运粮草辎重供应武令珣。

    武令珣意外暴毙而亡,严庄慧眼识英才,命田承嗣接替武令珣,担任攻打南阳的主帅。

    南阳情况危急。

    田承嗣到任后,一改往日军中散漫之风。对叛军上下严肃军纪,同时让全军休整。然后制作大量的攻城器械,待士卒休整几日后,再度攻城。

    叛军经过数日的休整,士气恢复。又加上大量的攻城器械加入,对南阳城发动猛烈的进攻。叛军昼夜不停地攻打,田承嗣更是亲临督战。

    鲁炅率领南阳兵士奋力抵挡,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叛军兵多将广,田承嗣把他们分成三批,轮流攻城和休息。鲁炅兵少,加上长期围困,导致士卒饥肠辘辘,渐渐的抵挡不住。

    终于在五月十五日的时候,南阳城被田承嗣攻破。

    鲁炅率领数百人突围而出,田承嗣得知后,派骑兵穷追不舍。鲁炅见敌军追击很紧,深知这种情况下入唐军的军营,一定是会造成唐军混乱。

    危难关口,方显英雄本色!

    鲁炅不再南逃,回身朗声道:“大丈夫为国杀贼,虽死犹荣。今叛军欲借我等冲击我军大营,造成我军混乱,叛军

    再从中取利。本节度已经守不住南阳,但也断不容叛军奸计得逞,有愿意随我杀贼,可同往。”

    唐军士卒皆大呼:“我等愿往!”

    唐军于是突然来了一个回马枪,对叛军发动反冲锋。叛军追得正起劲,被唐军突如其来的反击给打蒙了,竟然稍有退却。

    此时,田承嗣率军赶到,立刻督军再战唐军。

    双方在襄阳城以北的地方,展开了殊死血战。鲁炅负伤,不管不顾,指挥唐军坚强的抵挡叛军。

    鲁炅兵少,渐渐地被叛军取得胜利的机会。鲁炅本人也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就在危难关头,来瑱率军赶到。

    有了这一股生力军,唐军立刻反扑。

    田承嗣看唐军如此骁勇,遂率军撤退。

    鲁炅率军退后襄阳城,同时布置士卒守住各个紧要隘口。从此叛军再也没有机会,窥视荆襄之地。

    因为大唐的长安攻防战,再度开启。叛军不得不调集重兵,前往长安与唐军厮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