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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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杨令本受罚(上)

    尉迟恭走后,杨汪吩咐杨福道:“老管家,赶紧去让丫鬟们煮了茶水端上来,可记住了!一定要用前日皇上赏赐给宗亲们的那品贡茶。”

    “杨大人客气了。”卢太翼拱了拱手道:“老朽只一杯清水足矣。”

    “老大人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在下又岂能慢待?”

    “杨大人抬爱,老朽真是……愧受了!”

    ……

    杨福去后,杨汪即与卢太翼攀谈起了家常,“这受伤的小子乃是家兄的唯一骨血,名字唤做‘令源’的。他因父母双亡,所以自小便由鄙夫妻二人一手抚养长大。今日之事发生得过于突然,在下都没有半点儿的心理准备,因此……因此也就一时乱了方寸,这……这真是……唉……”

    “此乃人之常情,换作他人亦会如此的,只……只是不知道府上的两位公子今日为何会独自去了亲仁街呢?”

    “在下也不甚了了,只在今早起床时听杨福禀报说这俩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了。在下命家人寻遍了全府上下,却不料其竟溜出府去了亲仁街。平常出门,他们都是有家仆跟随的,至于为何今日会单独出去,则在下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能弄得明白,或许……或许只有等到令源醒了之后方才有机会问个清楚吧?”

    把自己在亲仁街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卢太翼接着说道:“老朽观令源贤侄绝不像是个纨绔子弟。如他之英勇表现,老朽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言罢,其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老大人过誉了!”杨汪抱拳应道:“不过此子倒是与在下年少时有着几分的相似之处。”

    “老朽早就听闻过大人的事迹了。”卢太翼哈哈一笑道。

    “竟还有这等事?老大人快讲讲,坊间到底是如何评说在下的啊?”杨汪略显尴尬地问道。

    “说您从小就嫉恶如仇、好打不平,且还形容那时的情形是……对了!‘拳所殴击,无不颠踣’!”

    “哎呀呀!真是这么传言的吗?在下少时行事莽撞,如今想来不堪回首之甚呐!让老大人见笑了,见笑了!”说罢,两人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

    这时,一名丫鬟端了套煮茶的器具到桌上。接着,她便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汤给杨汪和卢太翼二人各盛了一碗。

    “老大人,您乃是世外高人,就请点评一下这款贡茶吧!”

    细细品了一口的卢太翼边咂嘴,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在把胡须一捋的同时,微笑着说道:“茶的确是好茶,只老朽却算不得什么世外高人。”

    “老大人为今上所倚重,常被其呼之为‘老神仙’。刚才那话怕也就唯有您可以这么自谦着说了,若让旁人说出来,则怕是没谁肯信的哦?反正……在下便首先不信!”言毕,双方又是一阵大笑。

    ……

    一来二去,渐渐熟络的两人于是开始海阔天空地纵

    论起来。杨汪知道,面前的这位老先生七岁读书时即能日诵数千言,是家乡一带出了名的神童。长大以后,其不但遍览群书、学识广博,且还尤擅占候和算历之术,乃可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通才”式人物。

    而杨汪本人呢?当然也不简单!成人之后,其在兄长杨清的规劝和帮助下开始勤奋好学起来,再不好勇斗狠、惹是生非不说,还精通了《左氏传》和通晓了《三礼》。在担任侍读时,周冀王不但器重他,而且常在人前称赞道:“杨侍读德业优深,孤之穆生也!”再之后,他又问《礼》于沈重,受《汉书》于刘臻,此二人后来也都高度评价其学问道:“吾弗如也!”

    由此可知,杨汪和卢太翼两位皆可谓是当世之大学者。借着本次聊天的机会,逐渐发现彼此间有着诸多共同点的他们竟油然而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

    正当其你一言我一语地热论之际,杨福却突然闯进前厅来禀告道:“老爷,大公子醒转来了!”

    听了自是不敢怠慢,他俩遂立即起身随来者去往了东厢房。

    ……

    东厢房里,杨令源已半躺在了床上。此时,贴身婢女兰幽正一边喂其蜜水喝,一边抹泪道:“公子,您受苦了……”

    正说话间,忽见杨汪等人走了进来,于是,兰幽于急忙从床边站起之后,即退到了一旁。

    ……

    “令源,你目前是什么感觉啊?”

    “让叔父担心了……侄儿其他还好,就是有些头晕目眩的起不得身。”杨令源一面回答,一面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令源不可!”杨汪赶忙将其轻轻地摁了回去。

    “叔父,这位是……?”打量卢太翼的同时,杨令源问道。

    “这位是章仇大人,就是他老人家将你送回来的。”

    听了说明,杨令源即轻轻地向卢太翼点了点头,由是,当算作了表达谢意之举。

    “贤侄不必谢我。”卢太翼连忙摆手道,“你今日之伤或许正是由老朽的马车给造成的也说不一定……”

    不待对方把话讲完,杨令源就抢着说道:“小侄之伤还……还真不是您老的马车给撞的。记得在马车……快要撞上的那一瞬间,我都……都已经抱住小弟滚开了……”

    见其说得吃力,卢太翼于是一边示意不要再讲,一边向杨汪说道:“让老朽为令侄再诊治一下吧。”

    ……

    号完脉,卢太翼又特意查看了一下其额头上的伤势。接着,稍感心安的他当即说道:“令源贤侄已无大碍,所谓头晕之症乃由外伤引起,静养一段时间便会好转。而至于说内伤嘛,待老朽出去开个方子,等服下三剂之后想必也就痊愈了。”

    杨汪深施一礼道:“老大人费心了,那就请随在下到前厅去开方吧。”

    ……

    回到前厅,杨汪即立刻吩咐下人取来了文房四宝。当然,

    卢太翼也不含糊,除抓起笔来一蹴而就写了一副汤剂方子之外,还另开出了一个外敷药的膏方。

    接过手也不细看,杨汪转身即递给了杨福道:“赶紧派人骑马往东市去照方抓药。”

    ……

    论起这大兴城的“东市”和“西市”,那还真可说是两个让人既爱又恨的地方。爱的自然是它们商铺的集中和物品的丰富,异常繁华的热闹也让人在身处其中时流连而忘返,相对封闭的空间则更是增加了大家一定的安全感。那恨的呢?恨的又是什么呢?说出来您或许不信,因为大伙儿恨的同样是这集中和封闭。为何会有这样的自相矛盾?爱与恨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其实,个中的原因非常简单,那便是如此一来,远离集市的居民在生活上就会非常地不便。由此当可知,任何事物都是有它的两面性的,我们既不能只看其一面,亦不能以偏概全。

    ……

    见杨福离开,卢太翼便一拱手道:“老朽已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老大人岂能就此离去?”杨汪急忙起身阻止道,“在下还未好好感谢您老的义举呢!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您可一定要留下来让杨某一尽地主之谊啊!”

    摆了摆手,卢太翼说道:“今日之事实属巧合,大人用不着过意不去。再说……贵府上不还有病人需要照料吗?”

    “老大人何苦如此着急呢?今日用了便餐再去也不迟嘛!”

    “不如这样吧,老朽先行告辞回家,待三日后来贵府上回访大公子病情时再与大人开怀一叙,您看……如此安排妥不妥啊?”

    听罢不好再作勉强,于约定时日之后,杨汪便不得不亲自送卢太翼出了里门。接着,返回府中也顾不得歇上一口气的他赓即就直奔了后堂去见夫人李氏。

    ……

    说起这李氏夫人,那也是陇西大族的后裔,不但贤惠良淑,而且明理善辩。此时,她正带着儿子,即是先前的那个小男孩在花厅里吃着午饭。

    见杨汪进来,于起身的同时,她向贴身婢女梅香吩咐道:“赶紧给老爷盛饭。”

    “不急,我还有话要问令本呢!”杨汪连连摆手说道。

    “不如吃了饭再问吧。”李氏提醒道:“老爷,您可都已经饿了一上午了!”

    “不行!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不但偷着跑出去,还把令源给害成了那样!”杨汪异常气愤地回应道。

    快吃完饭的小令本见父亲发了雷霆之怒,遂赶忙放下碗筷站到了一旁。接着,他一边下意识地反复咀嚼着未来得及咽下的饭菜,一边强忍住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

    “过来跪下!”杨汪用严厉的口吻呵斥道,“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今日为何要私自出府?若讲不清楚,则小心为父揭掉你身上的一层皮来!”

    见儿子不敢让泪水流下,只歪着小

    脸害怕地偷看了自己一眼,李氏的心由是当场便被击穿。都说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可深知夫君脾气的她于此刻却也是不敢贸然上前加以阻止的。

    ……

    过了片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李氏这才赶忙给一旁的梅香递了个眼色。因早已跟惯了对方,所以,自是会意的后者遂即刻从不远处取来了垫子放到杨汪的脚下。

    同样知道儿子还小,且又在大冬天,于是,杨汪便默认了梅香这种看似自作主张的做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