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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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卢太翼献策(上)

    古语云: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这中国的“堪舆术”可谓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自从“河出图,洛出书”之后,中华文化便与阴阳八卦结了缘。

    而令人称奇的是,有这么一座古城就正好坐落在了河洛之间,于是乎,“天下之中”、“千年帝都”等等荣耀光环和桂冠便随之纷至沓来。我们不禁要问了,如此神奇之处到底是哪里啊?不陌生!它即是神州大地上于中古世纪时出现的“王京”双星之一——洛阳。

    早在西周初年辅政之际,选中伊洛盆地间这块风水宝地的周公便已建起了洛阳历史上的首座城池——洛邑。而与此同时,封建体制下的统治者们更由此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和环境等各层面为都城的选址工作确立了重要的标准和基本的原则。

    现在,我们就先来分析一下把都城建在国土的正中到底有什么好处这样一个问题吧,第一,即是能形成对全国的有效控制;第二,有益于造成四方对京畿的拱卫态势;第三,可以彰显至高无上的帝王尊严;第四,有利于政令的通达和地方的朝贡。

    弄清楚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如此安排又是想要传递出怎样的一种信息,亦即其中隐藏的深层次涵义究竟是什么?不复杂!这便是要在黎民百姓乃至潜在的对手们面前展现出一种“王业不偏安”的积极思想来。

    也就在东周初年,平王东迁不久,洛阳即逐渐取得了“天下之中”的地位。到了东汉开国之初,在光武帝刘秀加强关东地区统治的大政方针指导下,洛阳正式成为了封建大一统王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屈指算来,至有隋一朝时竟业已经历过五六百年的风雨洗礼了。在那些漫长的岁月中,洛阳城几经沧桑、数度兴废,时而容光焕发,时而颓废潦倒。虽说遭受了多次的天灾人祸,但在一番“梳洗打扮”过后,它却仍能因再次的容光焕发而变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

    时间的脚步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公元六零五年。

    就在这年的岁初,长安城……不对!当时应该还叫做“大兴城”的一条不宽不窄的街上发生的一件不大不小的“车祸”,且又因和“宫里”扯上了那么一点点儿看似不远不近的关系而一下子便引爆了当时尚处在除旧迎新年节间的围观市民们的浓厚兴趣。而至于这是一件怎样的突发事件,则我们还需把时钟的指针拨回到当年的正月初一来回溯一番它的前因方才能够弄得清楚明白了。

    ……

    是日,亦即在这天,即在上苍护佑的虚幻光影下,即在大兴宫举行的盛大仪式上,即在朝臣们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即在普天同庆的欢愉气氛里,杨广正式登基当上了令他梦寐以求无数载的“皇帝”。而当那

    一顶冠冕落到头上时,其似乎看到一番恢宏的大业已摆在了面前,继而等着他去规划、去实施、去变现、去完成……

    借着改元“大业”的祥瑞,整个新春期间的大兴宫都呈现出了一派欢乐喜庆的气象。除三品以上的大臣依常礼进宫向新帝拜贺新年之外,其携带的命妇们则趁机想着方地去开始巴结那位绝对可称得上是“古今中外母仪天下之楷模”的萧氏新后了。

    ……

    这不,应接不暇的新皇夫妇从初一忙到了初五,直至初六这天似乎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早膳过后,好不容易歇下来的杨广正与同样难得一份清静的萧皇后在甘露殿中闲话家常,这时,门外当班的一名小宦官突然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道:“启奏陛下,南阳公主前来请安,现已等在了宫门外候旨。”

    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盯住自己的发妻看,直到瞧得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杨广这才用坏坏的语气说道:“皇儿来得正是时候啊!”

    常年夫唱妇随,自然也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当即明白了丈夫意思的萧皇后也不多问什么,转过头来即代对方向小宦官吩咐道:“快宣!”

    从杨广的口气和萧皇后的反应来看,南阳公主定不是一位普通的皇室成员才对,因此,我们不妨就先来说一说此女是何许人,然后再接着续下文吧。

    诚如猜想的那般,这位名叫“杨柔”的南阳公主不仅出身高贵,且还是杨广与萧皇后的长女兼爱女。她出生于开皇六年,即公元五八六年,从小就孝顺懂事、乖巧可爱,也许是因为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的缘故,所以“漂亮”和“聪慧”便成为了伴随其长大的两个显著“特质”。可以这样说,只要是见过她本人的,则无论男女都绝对会毫不吝惜地向其献上溢美之辞,由此,我们当也可知史书所载的确非虚了。

    开皇十九年,她从父母之命下嫁给了许国公宇文述的次子宇文士及。应该还算幸福吧,未过几年,两人便已有了现在的那个儿子——宇文禅师。

    杨广对此女的宠爱之情当可用四个字来加以形容——溢于言表,这从他经常对身边人讲的一句话里即能够清楚地体会出来,“有此女,吾之福也!”话虽直白,却能很好地说明问题,难道不是吗?

    ……

    南阳公主之所以近乎于“完美”,这其实是和其母萧皇后的细心教导和精心培养分不开的。若要认真考究起来的话,则这位萧皇后便更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了。

    在那个“门阀”盛行的年代,她的家族可谓是极品当中的极品——中古政治文化世家“兰陵萧氏”,源于汉初名相“萧何”一脉不说,南北朝时更是前后出过齐、梁两国的皇帝。

    同时,我们的这位萧皇后也不是什么萧

    家的普通女儿,她的父亲乃是西梁孝明帝萧岿,母亲张皇后,曾祖则是一代文豪——昭明太子萧统,高祖就更不用说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梁武帝萧衍是也。您看看这血统,正儿八经的帝室贵胄不谈,光带着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就不得了,谁要将她娶回了家的话,则怕是应算得一件光耀门楣的天大喜事才对吧?

    可是,事情的发端却往往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顺遂,尤其是这位曾贵为“公主”的萧皇后。从出生的那一天,亦即西梁天保五年二月初二日算起,她便被一种不祥的氛围给笼罩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顶“大帽子”扣在了我们这位可怜小公主的头上呢?其实,若要放到现在来说的话,则那绝对就不是一个“事儿”。为何如此讲呢?这是因为“二月二、龙抬头”属大吉大利乃系后来的说法,那时的江南一带可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的风俗里,二月出生的子女都是大不吉利的。而这其中又是如何个不吉利法呢,很可怕的一条——克死至亲!

    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在萧皇后被过继出去之后不久,也就还未满一年的时间吧,其养父母——六叔东平王萧岌夫妇便双双撒手人寰而去……

    于是,不祥之人萧氏会妨害亲人一类的说法似乎就此坐实。而在看到了所谓的“事实”之后,其生父孝明帝便更不敢,也不情愿将其接回到宫里去生活了。因不可能丢弃,最后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尚在襁褓中的萧皇后遂只得被寄养在了其舅父张轲的家中。张轲当时虽担任安平王萧岩的家臣,但其家境却异常地贫寒和清苦,于是,身为公主的萧皇后便不得不打小就操持起了家务。

    这段经历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不可谓不苦楚,但事情的发展却总是有着它的正反两面性的,就像老子所说的那样,“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如此困境非但没能压垮我们的萧皇后,反而为其品德和才干的培养提供了一片富含营养的土壤,同时,也更为她以后成为“贤妻良母”夯筑下了坚实的基础。

    ……

    开皇二年,杨坚夫妇为其次子,当时的晋王杨广选妃于西梁国。经过一轮占卜,所有在册公主的结果竟都显示为不吉利,于是,在无他法可想的窘境之下,孝明帝夫妇遂只好将那位几乎已经遗弃了的女儿给从张轲的府中接了回来。就在大家都担心于此次政治联姻不成会影响到两国邦交的和睦之际,经过术士的一番推算之后,一个既让人期盼,又出人意料的结果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卦象显示为大吉,也即是说杨广和我们的萧皇后乃属“天作之合”。

    冥冥中仿佛是天意注定了此段姻缘,也注定了该女子终非人间凡品的命运一般,不久之后,在一片皆大欢喜的和谐氛围里

    ,我们的萧皇后被首先策立为了晋王妃。而没过多久,新婚燕尔的晋王妃又高高兴兴地跟着丈夫去了其封藩的晋阳城赴任。当然,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年轻的晋王夫妇也未辜负所有祝福他们婚姻之人的期望,只因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羡煞旁人业已成为了其婚后生活真实写照的最好注脚。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开皇三年四月初二的这一天,亦即在那日的凌晨,杨坚忽然于梦中看到一位神人自天而降。而这位说自己会投生于杨家的神人显然是让笃信天命的文皇帝有些印象深刻了,惊醒之后,因诧异于此梦的不同寻常,他便立即命史官将其记录了下来。

    十数日过去了,晋王妃在并州怀孕的消息由快马呈递了上来,震惊之余,杨坚遂立即派遣了专人前往晋阳去将萧氏给迎回到大兴宫中,并安置在了客省以待产期。

    ……

    次年正月,晋王妃不出意外地诞下了一名麟儿,最高兴的还不是杨广,最高兴的当属欣喜万分的杨坚了。在闻听了消息之后,他这个当祖父的赓即就赐了个“昭”字来彰显其事的隆重。而这个被叫做了“杨昭”的即是后世的所谓“元德太子”。开皇五年,其又再次诞下一子,这便是“隋三代”中的那个齐王“杨暕”。翌年,她又生下了长女杨柔,也就是那位此刻正等候在甘露门外的南阳公主。

    ……

    这时,南阳公主正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关中大地的凛冽寒风中。突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来,“老奴给公主请安了!”

    不用回头,南阳公主也知道这是父皇的“身边人”张顺来了。张顺?何许人啊?身材微胖、脑袋圆圆,一副憨态可掬样子的他乃是杨广的贴身宦官外加宫内大总管。

    “原是张公公,你此行何往啊?”南阳公主谦逊而有礼地转过身来问道。

    张顺一见哪敢怠慢,于深施一礼之后,赶忙答道:“老奴此来是向陛下请旨的。”

    “哦……原是为此呀,公公若有紧要事,那就请先行一步好了。”

    “老奴多谢公主的关照!”

    ……

    刚过去就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于是,他赶紧驻足建议道:“公主何苦受此风寒,不如就随老奴一道进去了吧?”

    南阳公主知道对方是父皇在做晋王时即随侍于左右的“老人”,因深得主子的信任,所以方才敢说出以上那般大套话来的。正考虑该如何作答时,她忽然看到刚才进去通报的那个小宦官已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

    “陛下有旨,宣南阳公主觐见!”

    听后急忙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接着,公主即顺势向身边的张顺说道:“正好,那南阳就同公公一道进去。”

    “老奴不敢,还是公主先请!”张顺埋首伸臂示意道。

    南阳公主也不推辞

    ,跟在小宦官的身后就先行进了甘露门。

    ……

    来到甘露殿内,觉得一阵暖和的她于是忍不住打量起了四周的景致来。

    “甘露殿的陈设的确是今非昔比了哦,焕然一新不说,还比以前气派了许多,看来喜欢奢华的父亲跟崇尚节俭的祖父还真不是一类人啊……”

    正想着,忽见父皇母后已正襟危坐在了龙榻之上,于是,在褪去大氅之后,略感失礼的杨柔遂疾步绕过殿中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铜炉而来到了对方的面前,正欲俯身跪拜之际,却听得杨广于上首制止道:“吾儿免礼,自家里就不必如此了。”

    “父皇痛爱女儿之心南阳感激莫名,但父皇现已是九五之尊,子女们做为臣子面君,施以全礼当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着一份年节间的孝道在不是?所以,不管于公还是于私,南阳这样做都属应该的。”说罢,她即纳头便拜上了,且于三跪九叩之后方才重新起了身。

    杨广听了便不再阻拦,于点头的同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那其中蕴含的似乎既有对女儿的赞赏,又有对自己教导有方的肯定。

    ……

    “快给公主看座!”萧皇后于一旁边用怜爱的眼神盯着自己懂事女儿的一举一动,边向宫人们吩咐道。

    这时,一个名叫“瑶光”的女官很是“贴心”地让人给抬来了一张“暖凳”。所谓“暖凳”,即是四周封闭的隔板上有镂空花纹,下面的托盘上放了个火盆的那种凳子。其整体看上去与其说是个凳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取暖器更准确些。凳面上还放置着厚厚的软垫子,冬天坐于其上想来应是蛮舒服的才对吧?

    见女儿坐定,正欲与其叙话的杨广猛然瞥见未召即来的张顺竟于殿门旁与那个名叫“瑶光”的女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狗奴才,咬什么耳朵呢?”知其有事的杨广一面像平时那样嗔骂,一面又示意对方走过来。

    ……

    张顺望见,遂赶紧三步并着两步地蹿了去,接着,于趴到地上之后,即以近乎谄媚的口吻山呼道:“恭祝陛下荣登大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狗奴才,躲在墙角干什么呢?此刻即来,难不成还真不想让朕过好这年节了吗?”

    张顺听了吓得不敢抬头,慌忙间竟急中生智道:“因见公主正给陛下和娘娘请安呢,所以……所以老奴便不敢贸然上前来磕头了……”

    “寻朕何事啊?”信了对方解释的杨广于是缓和了语气问道。

    “章仇大人进宫了,他说想要向陛下当面致谢。因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奴才便只好赶了过来请旨。可没有想到是,此举竟会破坏了陛下的天伦之乐,这……这真的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呀!”

    “狗奴才,年节间就活呀那个什么的,你这样说是不是不想要你的狗头了

    啊?”

    知道犯了忌讳,张顺于是不得不赶紧左右开弓打起了自己的嘴巴子,并还很习惯性地颇有节奏感地念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居然还敢说?别停!接着给朕狠狠地打!”

    听了“金口玉言”的张顺这下算是彻底蒙圈了,没想到平时管用的“口头禅”竟让自己在关键时刻落入到了危险的境地当中。于是,只好继续打脸的他便一面装出可怜相来,一面检讨道:“您瞧老奴的这张破嘴,可真个是老糊涂了哟……”

    看着对方的狼狈样,萧皇后是既想笑,又不忍心。

    “陛下,您就饶了这个奴才吧!”

    见妻子求情,杨广遂将手一挥道:“罢了,罢了!看在皇后的面上,今日就暂且饶了你的狗命。若再敢乱讲话,则定要撕了你的那张臭嘴,听清了没?”

    “谢陛下的不杀之恩!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呐!如若再惊扰了陛下,则老奴万……”

    就在那个“万死难辞其咎”中的“死”字差点儿于不经意间再次说出口时,赶紧捂了嘴巴,接着将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之后,张顺这才语无伦次地说道:“老奴祝陛下万事如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