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最后的献祭
撒旦看着泰瑞尔，恨不得将对方撕成两半，只要再冲击一次，就能突破这个封锁，可是他恰到好处的出现让这一切付诸东流。大天使拉扯住圣光的锁链，让黑天使动弹不得，这样一来，撒旦的灵魂就被锁在了这具身体里，脱离不得。
“巴尔在圣剑艾尔度因上留下了讯息，告知我他们将要做的一切，并请求我的援助，所以，在目的一致的情况下，我想我们可以暂时放下仇怨。”
“连你的部下都在反抗你，作为君王，你可真是失败。”泰瑞尔保持着出力，义正言辞的批判着撒旦，“我们本是同源，你却因为你的妒忌而失去了光芒，那副伪君子的驱壳已经被永远埋在了深渊，我手中的枷锁便将是你的归宿，你要为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永生忏悔。”
“痴人说梦！”撒旦厉声叱责，“泰瑞尔，永远不要小看了对手，尤其是对你知根知底的人，艾尔度因是你伙伴，号称世间斩无不断，唯有正义之心是它无法伤害到的，那么泰瑞尔，你可以准备好了，接受艾尔度因的审判？”谈话间，艾尔度因所变化的的锁链开始颤抖不已，好像胃痛的病人在忍受着疼痛，所有人都可以听见它痛苦的尖叫，它缠绕黑天使的一端正被黑色的气息所侵吞着，这些超越世间一切的邪恶之气令正义之剑苦不堪言。
“伪善的独裁者，他的造作让你们被动的接受他的统治，为什么思想要接受他的指引？为什么行为要获得他的宽恕？为什么自我要承受他的压迫？墨菲，你们是我最骄傲的孩子，当我从混沌之中把你们抱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满足，这是欲望自生以来，第一次获得匹配。”
“他说，是他创造了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接受他的安排，我呸！十足的伪君子！造物者就能拥有对物品的所有权利，可以任意处置和贩卖，这就是你们存在的世界，我也是被造之物，但我不接受他的安排，我便是要摧毁这个满是奴役的世界，还这个世界一个公平公正！”
艾尔度因停止了颤抖，如果它会思考，那么它现在一定在咀嚼品味着撒旦这番话。圣力传输阻滞了，泰瑞尔发现他失去了对艾尔度因的控制权，黑天使的束缚减轻了，他抽身出手臂，抓住了银白的锁链。
“号称斩无不断的正义之剑，也认可了我的观点，泰瑞尔，你不过是独裁者的走狗，到处替他捉拿撕咬异议者。”
“不，撒旦，我的正义是为了守护无辜的世人，让他们免受战争的伤害，而你，不过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再去设计一个世界。你或许可以让那里人人平等，让所有人都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但在那里，你依然是造物者，依然是让所有的人按照你的假设去生活。你为了验证一个想法而要置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于死地，这不是正义，相反，这是极大的罪恶。”
艾尔度因开始挣脱黑天使的抓攒，它像一条被激怒的银蛇，不断的吐着信子，圣力传输恢复了，主动权再次回到了泰瑞尔手中，可是黑天使的力量很大，让锁链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去捆绑缠绕上他，双方陷入了僵持。
“墨菲，似乎你们拿我没有办法啊，再这样下去，你的封锁将会消失，而我，将会把你们统统抹去。”趁着黑白两个天使在角力的时候，墨菲斯托在思考，但他始终不能找到法阵的问题所在。灵魂力量终有极限，空间不可能这么一直封锁下去，那样撒旦最终将突破这里，飞到他们不可触及的地方去。
“大哥，会不会是献祭的人类灵魂出了问题，或者说是不合要求。”巴尔突然开口，“那时候塔拉夏是用他自己的灵魂与我捆绑在了一起，才把我困住了，那可是一个强烈而坚定的灵魂，并且执着的认为他必须这么做。”
“强烈而坚定的灵魂，尼拉塞克的灵魂已经彻底的腐朽了，是这污浊的血液和凋零的躯体，不配与撒旦那高贵的存在相提并论么？”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泰瑞尔渐渐露出了颓势，毕竟他与撒旦相差了几个阶位，能量总和差的太多，即使是破碎的黑暗灵魂，也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墨菲斯托必须做出决定。
“人类小子，”黑衣老者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要这么做了，“现在的形势你也看见了，对我们不容乐观，法阵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封印住撒旦。”
世界之石大殿，另一片空间里发生的战斗也投影在了这里，凯恩一直在旁边看着战局的变化，直到墨菲斯托与巴尔的交谈，墨菲斯托呼唤他。
“我的兄弟告诉我，曾经的大法师塔拉夏封印了他，依靠的是自己的灵魂，在他的意识中，他强烈而坚定的认为，他必须要做出牺牲，也只有这样的一条路可走，所以他强烈的想要保护这个世界，和他所关心的人的意念最终让他成功了。而尼拉塞克，他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也许是只是为了赎罪，为了解脱。”
“我们需要一个充满希望的灵魂，一个对未来有着美好愿景的人。”
“墨菲，你没有权力去决定一个人的选择，”撒旦的声音打断了墨菲斯托，“你是憎恶的魔使，是教会人去嫉妒、去憎恨的根源，而你却在否定着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会使你自己消亡，永远的消失。”
“完美是什么？就是可以有不完美，他们会嫉妒、会贪婪、会自相残杀，但他们也会关心、会给予、会互相扶持，人类的存在就是在证明着，这样的一个矛盾体，才是生命的最完美形式。相比之下，我们所代表的恶，以及天使所代表的善，都是不真实的。魔鬼可以做出牺牲，天使也可以选择漠然。”
“愚蠢至极！”
墨菲斯托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还需要一个祭品，而在这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类了，凯恩犹豫了，毕竟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是要小我，还是要完成大我，终于还是要做出选择了吗。
爷爷、父亲、家族里的每一个伙伴，安娜、克里斯、还有佣兵公会的同胞，每一个人的身影都在凯恩的脑海中闪过，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这些都是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的人，总是有人在牺牲，在奉献，才能支撑起这个被阴暗，被负面，被欲望所左右的人心所构成的世界。
圣光的锁链被撒旦夺取了，它的身体被染成了漆黑，顺着黑天使的手涌向了空间外的大天使，这股力量充满了愤怒和破坏，大天使的双手被齐齐切断，乳白色的能量从断口处向往溢散着。锁链被完全撤进了空间里，被黑天使当做武器在打击着壁垒，压力徒增，也许只要再一两次，撒旦就将重获自由。
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金色的祭祀之刃静静躺在尼拉塞克的身边，长老干瘪下去的身躯撩拨着凯恩的信念，终于，他拿起了祭祀之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滴打在石板的阵眼上，被迅速的吸收了进去，越来越多的血液滴下，石板上的魔法纹路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开始向着更大的法阵涌去。
这是不同于尼拉塞克献祭时的景象，粉末溶解了，宝石熔化了，就连阵眼的石板也变得模糊起来。流光爬上了五位魔使的身体，将他们包裹住连成一体，他们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力量正在被抽取。
“人类！”被污染的艾尔度因的锁链朝着凯恩飞来，是要打算将他一击致命，打碎灵魂强行破除法阵，泰瑞尔从另一侧赶了过来，挡在了凯恩的上空，锁链当胸穿过，泰瑞尔一声闷哼，背后的光翼变成了像触手光带一样，拉扯缠绕住了锁链，止住了它的下落势头，一时之间，大天使被悬挂在了空中。
“灵魂献祭！五芒星封魔！”空间屏障的力量增强了，变得更加的坚固，截断了锁链，让撒旦陷入了孤立的地境，墨菲斯托等魔使一同释放了灵魂，全部投入进了法阵之中，引起了空间剧烈的收缩。
黑天使全力释放出黑暗的气息，抵住了空间收缩，他很清楚，当这片空间完全消失之时，就是他被抹去，重回混沌之际。以他这个级别的灵魂，没有个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是不可能被完全修复的。
“墨菲，不得不说，你布下了一个完美的局，一个让我失败的心服口服的局。”
憎恶之魔没有回答，而是专注的在完成最后的封印，他的身影已经变得虚幻了起来。从他一开始留下巴尔孤零零的被钉在世界之石大殿，这场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巴尔用几百年的时间，说服了世界之石和圣剑艾尔度因，最终让世界之石配合着将他们连同撒旦一起传送回了地狱，并通过艾尔度因留下讯息，告之泰瑞尔实情。而迪亚波罗则是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撒旦的命令，不断的感染和侵犯着人类世界，这一切都是在告诉他的主人，我，是忠心耿耿的。
地狱中的战斗，三兄弟拼尽一切，哪怕是肉体被毁，灵魂被困，也要留下炽天使，让撒旦只带走了残破的黑天使，因为他们知道，五芒星阵只能封印黑暗力量，圣光炽天使的存在会让这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撒旦，”大天使泰瑞尔此时已经挣脱了贯穿，并收回了半截的艾尔度因，他飞上了天空，看着困兽犹斗的黑天使，叹息道：“你是智慧的化身，却因为过度的自信，选择了逆天而行，所以撒旦，你必须要被消灭！”
“可笑，消灭的话，竟然是从要守护世界的正义天使口中说出来，独裁者虚伪的面具让你们相信了他的大爱，而成为了他的刽子手。什么宽恕，什么怜悯，只不过是对着他盲目的信徒所捏造的谎言，而一切可能揭穿他的因素，都会被他用要拯救的言论给悄声消灭，这就是你们的真神所做的事情，十足的伪君子。”
空间坍塌了，连接另一个时空的缺口被打开了，那里有惊雷，有闪电，有火焰，还有杂乱无章的飓风，伴着咆哮声向着撒旦张开了巨口。撒旦大笑着，任由着这股力量将他吞入了混沌。
“终有一天，他所创造的一切事物，人类，还有天使，都会开始怀疑他，到那时，这个世界所拥有的真理会撕下他的伪装，所有拥护他的、膜拜他的人，都会唾弃他、排挤他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在混沌空间等着他，等着他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来找我诉苦！”
天空中的黑暗消失了，墨菲斯托消失了，巴尔勒斯消失了，迪亚波罗消失了，安达利尔和阿兹莫丹也消失了，古难记录者回到了时空裂缝，泰瑞尔带着断刃飞向了天堂。
凯恩看着自己倒下了，身上变得轻盈了起来，有光，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托起了他，映照着大地徐徐生辉，再见，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