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我,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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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衣冠禽兽

第47章 衣冠禽兽

他力气不小,我不受控制地往后仰。怨怪地看向他时,我伸手想要抓他的西装。他侧了侧身子,看似想要扶我,实则躲开了我求助的手。

认命倒地,耳机划过剧烈的风。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没有摔倒在地板上。是一个怀抱。

认知到这个问题后,我猛地睁眼,入目的是一张颇具关心的脸。

是桐原野仁。和照片里一样,他四五十岁,西装革履,颇有风度。事业成功、家庭美满,使他看起来年轻十岁。

“你没事吧?”他说的是日语,速度很慢,我听得清。而且,昨晚,我恶补简单用语。一般的,还能应付过去。

我在他的帮助下缓慢起身,站稳的同时扯好衣服,憋出生硬的异国语言:“谢谢你。”

对白誉京再有意见,我都不敢说。

桐原野仁不认识我。眼底隐隐滑过类似惊艳的情绪。不过很快,他恢复平静,微微一笑。

白誉京上前,和他寒暄。

他们才是熟识,桐原野仁领着白誉京笑谈,语速快了。我费力去听,总似懂非懂。桐原野仁的助理是年轻的男人,说不上特色。看起来很规矩。他对我很和善,自我介绍:园村友和。

他能说中文,我却不想和他多交流,闭着嘴,跟着白誉京走。我对他推我这事,依旧耿耿于怀。

午饭是在会展中心解决的,遇上桐原野仁后,又逛了几个小时。我有点无聊,不过前面两个人都看起来兴致勃勃。

不管是敌是友,白誉京被邀请。自然被好好招待。

晚饭桐原野仁做东,请的是中餐,口味稍微有点诧异,但不影响她的味道。不过他们更注重喝酒,我语言半障碍,没多说。当然,我没忘记白誉京让我拉拢他。

资料显示,合作事宜,桐原野仁点头,必须冒险。而他如今一改前几十年的风格,逐渐选择规避风险。他的儿子,都各有理想,不会继承家业。因此,他的压力更大。就算白誉京亲自商谈,正常地商谈,都没可能。

何况是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能顺畅地和他交流。脸吗?我不自觉捏了捏我的脸,脸皮不是对谁都有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为美人抛下江山。

男人更愿意站在最高位,届时女人要有一大把。

现在,吊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痴情人还多吗?

我很是苦恼,白誉京突然拍了拍我的腿。我抬眼,耳边恢复声息。

园村友和给我倒酒。

我酒量还行。没拒绝。

端起杯子,我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嘴巴才碰上杯沿,手便空了。

我吃惊地望向拿走杯子的白誉京。

他凑到我耳边,低语:“回酒店,把行李收拾好,然后来这里找我。”

我顿时谢天谢地:“没事吧?”

“怀疑我?”他轻声反问。

我赶紧摇头。

出了包厢,我弯弯绕绕走了很久,终于走到外面。月朗星疏,清爽的风拂面而来,挺令人舒心。

“我跟你一起。”园村友和说话的同时拍我肩膀。

要不是我有点思想准备,估计尖叫了。我移开肩膀,朝他笑:“那就麻烦你了。”

首先,我不太会日语;其次,喊出租车估计被坑,而且我还会担心有安全隐患。不怪我,我对日本男人下意识想歪。

让一个会说中文会提供帮助的助理陪我去,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整理东西时,我忍不住想:要待多久?

对日本唯一的向往是樱花,如今花季已过,我不想多留。白誉京没明说,态度很悠闲:不会是,待到桐原野仁点头吧?

白誉京那点资料,除了做点投其所好的小事,根本看不到什么有效的突破点。

所以,在考验我?

往返消耗了时间,园村友和把我送到饭店时,白誉京已经和桐原野仁出来。

其他陪客陆续走了,白誉京走到我身边,再次演戏:他撩了撩我的刘海,呓语:“做得好。”

我抽了抽嘴角,笑得僵硬。

意料之中,目的地是资料上显示的桐原野仁的私人住宅。我从园村友和手里接过行李箱,很主动推着行李走。桐原野仁走在前面领路,白誉京没有立即跟上去,走到我面前,拿过我的行李箱。在我的惊愕中,他徐徐脱下西装,披在我肩头:“晚上起风,小心感冒。”

如今夏末秋初,昼夜温差大,他这行为,确实算得上“绅士”。可我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哼了声。他不介意我的小脾气,微微一笑,收回手时食指无意划过我的脸。

他跟着桐原野仁往前走。

我攥紧要脱下来的西装,他的气息愈发浓烈。演戏吧,反正我也演。如此一想,我笑起来,加快步子,踢踏踢踏,赶紧追上他。

桐原野仁留给我和白誉京的是个相较宽敞的和室,应该是专门用来睡觉的。考虑到白誉京是客,有单独的洗手间。

桐原野仁走后,我松了口气,坐在座垫上:“我想洗澡。”

“嗯,”他道,“在这至少还要待一星期,你需要洗衣服。”

“包括你的?”我问。

不管其他衣服如何处置,内衣总要手洗吧?

“陈隽不在。”他没正面回答。

我:“……”

不愿多费口舌,我认栽。拾掇出睡衣,赤着脚往浴室走去。

空间不大,但挺舒服。我没意见,对着长长的全身镜,照了很久。倏忽,我低头解扣子,解到第二颗,有点难缠。我拧起眉头,正欲大干一场。

猛地,眼前一片漆黑。

我忍住尖叫的念头,不管扣子,伸手去触碰能盥洗台。指尖碰到冰凉的面,我往前移了几步,安定了些。我朝门外喊:“白誉京,停电了。”以妖厅号。

身处完全的黑暗,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怕了?”他鬼魅般出现,一秒前,我还感知不到他,如今,他的气息已经弥漫我的鼻尖。

条件反射,我抱上了他,埋在他胸口:“有点。”

我感知到他身体僵硬了几秒,我使坏地想:因为我这回如此快的服软?

紧了紧手,我和他贴得更紧:“白誉京,怎么回事。”我声音很低,在寂静的浴室里,却显得突兀。

他的手覆在我的长发,上下移动:“有监控。”

“啊?”我不敢置信。

“这里,外面,全都有监控。”他解答。

“所以,”我后怕地顺着他的话茬,“如果我就这样洗澡,就全都会被他们看了去?”

“嗯。”他应声。

我困惑:“那你为什么住进来?那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个人癖好,不算针对。”他的手停在我肩膀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有我,一天你就会习惯黑暗中洗澡。”

忽地,我心一紧:“你帮我?”

“还有。”他热热的气息突然移到我耳边,“做、爱。”

被他调戏,我猛地下口,咬他胸口。我下口很重,他没躲闪,单手托住我的臀部。等我咬够了,他利落地覆上我脸颊:“又属狗了?”

我道:“我要洗澡。”

他熟练地脱下我的衣服,我发誓,我自己来,在完全的黑暗中,都办不到。我问出口:“白誉京,你看得见吗?”

他的手覆在我腰上,描绘形状似的。

“在黑暗里久了,如果学不会什么,那就是白白忍受黑暗。”他温热的气息,洒在我额际。

我颇受触动,他趁此,把我打横抱起。

这次,我出于本能,竟精准无误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洗澡时,他却一改脱衣服时的利索,磨蹭、摸索,始终不得其要的模样。他折腾得我浑身发软,眼前依旧漆黑,偶尔,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隐隐一点光亮。

我不敢乱动,怕碰到什么。william曾经想要训练我这方面的能力,可我很不擅长,在黑暗中,我不能克服心底的恐惧。william当然没有死磨,而是转到其他方面,意在取长补短。

记挂着正在被监控,完事后,我拖着酸麻的身体也要把睡衣给穿好。

“我骗你的,你信吗?”在我躺在他臂弯里,他突然说。

我咬着下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真的。”他回道,盖好被子,“睡吧。”

睡觉之前,我脑子里都拂不开桐原野仁真变态的念头。

噩梦一来,我三点就醒了。我大概中毒了,伸手去抚摸白誉京的脸庞。软软的肉,硬硬的鼻梁,柔柔的眉毛……

周淼淼,入戏要深。

可,出不来了怎么办?

大不了,同归于尽。

依旧疲倦,我再次蜷成虾米,缩在他的怀里。

一直半梦半醒,直到他醒了。

我窝在被子里换的衣服,挑了件长裙,动作快,又不会暴露。

桐原野仁没任何异样,热情洋溢地拖着白誉京出去,有活动。趁桐原野仁和妻儿说话,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呢?”

“待在这里,洗衣服。”他眼睛直直看着我,里面明明白白映着两个字:观察。

两个男人出门后,我不禁打量桐原野仁的妻子,资料上只提及她叫唐泽慧学。苍白,瘦弱,还有点苍老。不是外表上的,是意志上的。唐泽慧学和章金义夫人金兰芳不一样,她足够好看,还年轻,又有大笔资金可以保养自己。

可我总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

我酝酿了很久,用日语说:“夫人,我先进屋。”

唐泽慧学半跪着收拾东西,忽然对我说:“我懂中文。”

我的脸微微发红,肯定是因为我的日夜太蹩脚了。

笑了笑,我尝试和她搭话:“您的中文说得很好。”

“我在海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说话时,她眼神有点迷离。

“那您乍回到日本,肯定很不习惯吧?”海城毗邻荣城,南方城市,和大阪,多少有点诧异。

“哪里是不习惯。”她说得有点轻蔑了。

我不由好奇,仔细观察面前韵致清雅的少妇:“此话怎讲?”

她意识到失态:“没有,你快进去,别耽误了事。”

我回到我和白誉京的临时住处,洗了衣服。除了洗他内衣时,我犹豫了些时间,其他,我很利落。走出去挂衣服时,我看到后院开得满满当当的花,我认得出的,就是桔梗花。

反正无事,我绕着门,走出房子,往后院走去。我坐在椅子上,移到适合赏花的位置。上午的阳光很温和,眼里满满当当都是花,我心情不错,打给小舒。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小新想你了。”

“可能还要点时间。”我自己都不确定,“小新乖不乖?”

“乖,”小新“呃”了很久,“莫叔叔也想你。”

我:“……”

小新自那次后,似乎愈发热衷撮合我和莫元阙了。我本以为他会咬着白誉京,这才让我尴尬,也好,关注莫元阙也好。

收好手机,唐泽慧学端着茶具走到我面前:“闲来无事,我给你泡杯茶吧。”

我回:“谢谢。”

“我很少跟中国女人面对面坐着了。”她开始前,突然来了句。

“您不经常出去?”我好奇。

她眸子暗了暗:“我先生有极端大男子主义,不让我出门。”

意识到不妙,我转换话题:“这里的桔梗花开得真好。”

“嗯。”她应道,专心给我泡茶。她动作娴熟,又优雅,似乎是长年累月,都磨在茶道上了。

我看得出神:白誉京让我留下,是想让我从桐原野仁的妻子下手不成?他的两个儿子都外出,仆人总不至于有什么关键作用吧?

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疏远的优雅女人,凭什么帮我呢?

我有点苦恼。

也许是上好的茶,我喝来,却不是滋味。

中午,他们没回来,都是我和唐泽慧学独处。她下午忙着插花,我为了跟她套近乎,说要跟她学。她毫不吝啬,倾囊相授,我学得认真。

偶尔,我会突袭般问些问题,她都答得巧妙,再没有一次失态。

海城,有她的什么呢?

爱情?

我都是揣测,放在心底。

晚上白誉京回来,我看着他毫无心事的惬意样,总有点不平衡。独处时,他问我情况。我总惦记着摄像头,说话挨着他,很轻,跟悄悄话似的。

“他老婆是不是中国人?”我一时不稳,下巴磕在了他肩膀上。

他托着我后脑勺,移到他大腿上。我乖乖躺在他腿上后,他才满意:“嗯,你看得出来?”

“不知道,一种感觉。”我老实道,“她衣着、所有都想日本人,可她提及海城时,让我觉得,她是属于海城的。”

“她还跟你说了这些?”

“你们男人出去,女人在家,除了聊聊天,还能干什么?”我特别专注地在想唐泽慧学的事。

他道:“跟她套好近乎,你不会失望的。”

“如果你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发现?”我手不安分地捏他的下颌。平时我不敢,但在监控中,我赌他不会惩罚我。

果然,他不过握住我的手指,俯身,嘴唇贴近我的,眼睛映着我的:“你觉得我这么闲?”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有。”可我忍住了,他没有那么闲。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或许也有需要我以一个女人去发现的消息。或许,他仅仅是想要兵不血刃。

一样抹黑洗澡,有了一次经验,我淡定多了。

等我穿好睡衣,抓着他胳膊走向开关时,忽而耳边传来尖锐的喊叫声。

属于女人的,凄厉的、绵长的尖叫声,我光是听,就觉得毛骨悚然。我不敢想象,叫出来的人,到底如何悲恸。

抓住他的衣襟,我都忘了开灯,直接抖音问他:“是不是唐泽慧学?”

“理论上,是的。”

“理论上?”我反问。说话间,她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期间夹杂男人兴奋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

“难道我们昨晚的声音,他们也听得见?”我不禁心底发毛。

他把我的脸按在胸前:“不,隔音效果很好,这么大动静,也是桐原野仁的特殊癖好。”他开了灯,走向室内。

我跟着他半坐在榻榻米上:“他们会持续多久?”

“可能一个晚上。”他说,手心神奇地出现了棉花团。

拿捏在手心,我反问:“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他把遥控器递给我,吩咐:“开电视。”

我依言,骤然显现在眼前的是典型的av场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我吓了一跳,脸上燥热得厉害,赶紧关了电视。

比之我的慌乱,他且淡定:“现在我肯定,就唐泽慧学。”

“你……”我扔了遥控器,盯着他看。

他没半点不自在:“睡觉之前,桐原野仁问我要不要换、妻。我拒绝了。”

“谢谢你拒绝。”我眼前依旧挥之不去唐泽慧学受辱的场景,真心实意地抱了抱他的腰。

他关了灯:“睡觉。”

估计考虑到我心情,他居然没要我。

只是几秒钟,我集中看到的唐泽慧学的脸,是扭曲恐怖的。我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能影响桐原野仁吗?

实在不能想象,妻子被丈夫逼着,同时和三个男人……

显然,是三个男人在折磨一个女人。

当然后怕,如果白誉京接受了桐原野仁的好意,我应该会比她更痛苦。看桐原野仁如此明目张胆地邀请白誉京,肯定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桐原野仁觉得监控看我洗澡直播不算什么事。他都能直播和妻子那种事给客人看!

简直变态!

恶心的变态!

我塞了棉花团,耳边声音依旧此起彼伏。

原本我对桐原野仁的印象,是文质彬彬,如今在各种声音中完全颠覆。

经历了昨晚的荼毒,我看到桐原野仁就涌起恶心。我不敢很明显,低头的同时隐藏真实情绪。白誉京想让我讨好这个男人?

出卖身体?

不,白誉京昨晚态度很明显,他也是有独占欲的男人。

再次看到忙碌的唐泽慧学,我愈发觉得她脸色苍白若鬼,身体薄如纸。如果她是中国人,她为什么要远嫁,为什么要忍受这样毫无尊严可言的生活?为了桐原野仁的财产,但以我的观察,她似乎对钱财并不感兴趣。

桐原野仁和白誉京一起出去,我走到她面前。

她戒备十足:“别,请你别同情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柔和一笑:“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继续叫我插花?”

诧异地盯了我一眼,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可以。”

同为女人,我认为我更能懂她。她的痛苦,不亚于当年被白誉京强、奸的我。当年我和白誉京,没有任何牵连,突然,他就粗暴地……然后,蝴蝶效应不止,我的一生,从此毁了。

因而,我没有提及,默默学,和花无关的,我都不说。

她在修剪枝桠的时候,突然魔怔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地想用剪刀戳穿他的身体。”

“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吗?”她起的话头,我小心地顺着问。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怕。他第一次让他的朋友,或者客户,一起,毫不留情地侮辱我时,我就想杀他。我不怕血。”

“那就是因为坐牢。”我问,“其实,你是弱者,法庭或许判你正当防卫。”

“你知道他多变态吗?甚至有一天,他都想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对我……哦,忘了告诉你,他年长我二十多岁,他大儿子和我同年。那天要不是我歇斯底里地闹,我都不知道……真的很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她说着,受不住,瞳仁失色。

我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她。

她忽而扔了剪刀,像个孩子似的喃喃:“离开他我活不了……活不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追问,“我想你不缺钱,如果如你所言,他比你大又在性、事上折磨你,又是不同文化下,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就算嫁了,为什么不能离婚?没有谁不能离开谁的。”

我有点忘我,后面是代入情感在劝她。

骤然抬头,她却是阴恻恻地看我:“你说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