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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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愚民

    人啊,都是穷则猛富则怂,所以,潘家兄弟和赵德柱舍不得现在这些坛坛罐罐。赵竑也差不多,但不同的是,他不认为现在富了,他觉得现在还很穷、很穷,所以,他一点也不怂。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潘家兄弟也很理性,并没有跳出来反驳。因为,赵竑在船上和在岛上区别不大,赢了就一统太湖,输了早晚是个死。

    赵德柱比较单纯,还沉浸在打压教育林致远的乐趣之中:“你看到了吧?俗话说得好,半瓶水响叮咚,你看陛下多有魄力?像你?丢人……”

    林致远:“……”

    我特么再丢人,也没穿女装抹胭脂。更何况,你丫当时连肚兜都穿上了,一把浓密胸毛配鸳鸯图案的肚兜,你不觉得恶心吗?不觉得丢人吗?呸!

    赵竑拍拍手,让所有人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才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事情!朝廷水师一旦撤了,很快又会再来一波,人数只会更多,很麻烦的,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策略。咱们如此这般……”

    赵竑说得眉飞色舞,有时还嘿嘿奸笑两声。

    潘家兄弟听得毛骨悚然,赵德柱两腿战战,而林致远一脸冷汗,大概陛下当初对付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做陛下的敌人……好惨!

    作战计划方向确认之后,就是一些繁琐到令人发指的细节了,这些也需要赵竑等人逐条敲定。

    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至少计划要做成这样,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那么还要加上各环节发生意外后的补救方式。

    会议一直开到半夜,终于敲定了最终计划,潘壬、潘丙、潘甫、赵德柱和林致远分别领导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命令,并纷纷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赵竑回到屋子的时候,安如玉正抱着被子哭,这丫头又做噩梦了。大概是梦到有人要把她剁了当花肥吧,一边哭一边求饶来着。

    赵竑就抱着她好言宽慰,没人敢欺负你,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

    虽然手里香软滑腻,但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很远很远……如果这一次成功,那他就将真正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如果失败,就再也没有如果了……

    第二天,赵竑时隔多日和皇家近卫军第一连的三十一名官兵跑了越野十公里,还给连长李无忧整理了一番铠甲,然后,给了他一脑崩儿。

    “我希望两天后,还能看到你们所有人……所有人……”

    赵竑鼻头有些酸。

    李无忧立正,敬礼,表情狰狞:“陛下会看到我们每一个人的,站着或躺着,死掉或活着,完整或残缺,我们都是皇家一连!一连,保证完成任务!”

    在他身后,三十名士兵整齐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砰砰砰!

    赵竑回礼,砸得心脏有点疼。

    说起来,这三十一名士兵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亲手挑选和淬炼出来的士兵,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比潘家兄弟和赵德柱、林致远更忠心耿耿。

    而后,三十一人伪装一番,登上一艘小船,朝着东北方向的西山岛驶去。

    没多久,赵德柱也红着眼圈来到了赵竑面前,他刚刚送走他仅存的一百多名亲兵,这家伙哭起来真丑,当然,他不哭也丑。

    “陛下,我们会赢吧?”

    赵德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叔叔,他需要的不是答案。

    赵竑苦笑:“会的!一定会的。”

    这一天,水师没有训练,早上出操练习了一下队列之后,就统统回去休息去了,他们蓄势待发。

    赵竑亲手布下了一场豪赌,心里也没底,不赌就没机会了,赌又没多大希望。

    他独自坐在水湾半架废掉的船架子上发呆。

    这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宗小宝拿着夜鸦给他缝的护身符,躲在一旁的石头后面,这符也太丑了吧?

    “滚出来!”

    听到陛下的声音,宗小宝就一个草上飞窜到了赵竑身边坐下:

    “陛下,喊我干啥?”

    赵竑有些颓然:“你果然在啊!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呢,嗨!一连走了,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步兵也走了,水师得等晚上。”

    虽然在手下人面前装出智珠在握的样子,但实际上,赵竑还是一个心灵脆弱的普通人啊。如果不是面对钱贵那样丧心病狂的货色,他也残忍不起来。

    宗小宝道:“我不走。”

    “你不用审问、改造那些死士吗?”

    “不急。”

    “你不怕吗?可能我们会失败,转眼朝廷水师就会杀到岛上来。”

    “不怕啊!他们抓不到我的。”

    “是啊,你会隐身。”

    “如玉小娘子说,如果看到朝廷水师出现,就立刻把陛下打昏了带走,带去任何地方,最好是去北方找杨飞机。”

    “杨飞机?”

    “就是四娘子。”

    “哦。如玉……其实什么都懂啊!”

    “夜鸦也懂。今天,她给了我一个护身符,说能保佑我和陛下不遇到危险。”

    “是吗?她对你挺好的。”

    “食堂胖大婶今天多给我舀了一碗白米粥,加了俩鸡蛋,我不要,她揍我。”

    “为啥?”

    “她说,我不吃饱的话,就没办法护得陛下周全,还说我狗都不如。其实,我如的!”

    “……”

    “胖婶儿打了我,她还哭了,吓我一跳。她说,她和乡亲们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白米饭,也没怎么吃过肉。跟了陛下,两辈子的饭和肉都吃回来了,她们不怕死。”

    “呵……”

    “还有个不认识的老汉,非拉着我说陛下喜欢不肥不瘦的蚯蚓钓鱼,让我以后记得去沙土里挖。神经病!”

    “哦,是陈老三吧?他每次都说不小心挖到了蚯蚓,原来是故意去湖边沙土里挖的啊!”

    “我还听到好多民夫偷偷说要准备刀子,说什么在官兵登陆之前,先把女人给杀光,然后再去拼命。可是官兵没来啊!”

    “哈!这帮蠢货!就这么不相信老子吗?妈的!”

    赵竑背对着宗小宝,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想要笑,却止不住泪水。

    才二十多天啊!

    赵竑不明白,明明跟这帮“拖油瓶”相知相识不过二十多天,怎么就关心起他们的死活来了?我堂堂皇族后裔的生死,又关你们这帮愚民屁事啊?官兵杀上来,你们投降不就完了吗?傻缺!

    赵竑站了起来,眼圈依然通红,却意气风发,肩头的重量有多大,他的求胜之心就有多强,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