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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大放血

    中州大地,京都皇城。

    午后的承天殿内,静悄悄的,身穿便服的皇帝虞兴邦正坐在卧榻上看奏折。

    就是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统领着整个人类疆域的五大州,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维护着疆域内时局的稳定,让百姓可以安居,让百业可以发展。

    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了褶皱,身体虽然消瘦,可是虞兴邦依旧健朗,自带一股威严的瘦长脸,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无论是谁面对,都会心生畏惧,恨不得立刻跪地拜服。

    啪——

    虞兴邦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落在一边的案几上,发出一声响。

    “陛下。”一边木头一样站立,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大太监房正梁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到下首恭恭敬敬地叩拜。

    “工部这个时候提议举办国赛的黄落水泽各种设施老化需要更换,是何意图?”虞兴邦端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问。

    房正梁抬起忠厚老成的脸,微微一笑道:“具体来说,是有人想要给陛下送大礼来了。”

    “吆!”虞兴邦一下子乐了,笑道:“这几天朕还正为雷州南边军的军费缺口而发愁呢,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来送礼了,还真是瞌睡了就来送枕头啊。”

    “快来说说,都是那些人给朕送礼来了。”

    “雷州知州的王家,雷州武卫军大统领的刘家,还有通县的乐家。”房正梁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虞兴邦听完点头道:“果然还是这些士族大家油水多啊。”

    房正梁脸皮一阵抽搐,这话很市侩,多是市井小贩经常说的话语,其中蕴含着对大家族的艳羡和嫉妒等各种小市民特有的情绪。

    如今从皇帝陛下嘴里说出来,意味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虞朝的形势非比寻常,皇帝陛下更是殚精竭虑,竭力维持着王朝的稳固,而那些士族大家偏偏成了蛀虫,一个个吃的脑满肥圆,却在面对陛下筹措军费时哭诉家里穷困,已经无以为继。

    既然已经哭穷,那就老老实实地装穷呗,陛下爱民如子,当然也不会逼迫过甚。

    可是明明哭穷家里无以为继,这个时候却跳出来显露财富,这不正撞在陛下的刀口上吗?

    “眼下正是夏收时节,劳工珍稀,让工部把工钱提升到三倍吧。”虞兴邦放下茶盏,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凑地轻轻敲打起来。

    房正梁取出记事本,小心地记下。

    “给劳工发下足够一年的粮钱,其余的工钱都充当他们未来几年的徭役。”想了想,虞兴邦补充道。

    “京都附近去往黄落水泽的几条官道年久失修,如今已经破败不堪,顺便让工部一并把道路修了,原本两丈的路,拓宽成三丈。

    房正梁低头,再次记录。

    “另外这次天选者国赛的举办招待费用,全部从内帑出,规模比往届提升一倍。”

    房正梁一愣,“陛下,内帑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虞兴邦笑道:“我知道,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工部,我想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房正梁点头,“陛下英明。”

    在皇帝身边待了几十年,房正梁如今越发佩服皇帝陛下的手段,使用的可谓炉火纯青,巅峰造极。

    如此一来,不仅雷州的边军军费缺口堵住了,内帑的钱粮也可以趁机得到补充,只不过那三家主动露富的士族大家可就要不妙了。

    皇帝陛下三刀砍下去,他们都要大放血。

    不过,那些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了,房正梁这样想着,将皇帝陛下的吩咐完整记录下来,核对一遍无误,这才放进袖子口袋中,准备躬身告退。

    “等一下。”虞兴邦叫住了他。

    “最近老五在做什么?”

    房正梁头垂的更低了,“五皇子殿下心系我虞朝百姓夏收劳苦,亲自下野帮助农民收割,甚得百姓们的爱戴——”

    “放屁!”

    虞兴邦腾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道:“身为皇子,亲自跑去农家去当帮工,还和那些农民一起吃,一起住,整天弄的泥猴一般肮脏没有形象,他置皇家的脸面与何地?”

    房正梁弱弱地回道:“或许五皇子殿下有自己的想法。”

    “他想——”虞兴邦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就想砸出去,不过手抬到半空又停下了,咬咬牙,气怒道:“都是这老大闹的,要不是他没有子嗣,何来这么多的麻烦?”

    说着话,虞兴邦气呼呼地把手里的茶盏顿在了案几上,溅出一大片茶水。

    涉及皇家内事,房正梁不敢置喙,嘴巴牢牢地闭着,垂着头上前,拿出一块绣帕,小心翼翼地将案几上的茶水擦干净,然后将茶盏拿走到一边倒掉,重新再沏了一杯茶端过来。

    虞兴邦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目光飘忽,唏嘘道:“想当年,老五出生的时候,朕把他当成心头肉一样对待,这小子也争气,七八岁的年纪就接连获得了不少文臣武将的称赞,有人说他天资聪颖,有人说来未来一定是文武全才,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护佑一方的贤良亲王,可惜——”

    说到这里,虞兴邦一声深深的叹息,语气很是无奈。

    “可惜朕一时疏忽,让他出了意外,这些年朕和他越发疏远,也不知他是否还记恨朕?”

    说起悔恨的往事,虞兴邦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也消失了,如同一个伤心的父亲,不断埋怨自己,懊恼异常。

    “陛下,五皇子殿下向来孝顺,上次进宫还特意给您带了亲手做的糕点呢,我想他一定很想念您,只不过——”房正梁劝慰道。

    虞兴邦回头,目光冷冽地看了房正梁一眼,“只不过什么?”

    房正梁慌忙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地面上,“奴才万死!”

    虞兴邦猛地一挥衣袖,怒道:“又是老二吧,这家伙性子阴冷,最喜欢玩弄权术,还自以为很成功来着。”

    “老五变成今天这样,老二难辞其咎,吩咐影卫,看着点,如果老二手脚伸过界,直接就砍断他的手脚。”

    房正梁明白,皇帝陛下这里说的手脚是指二皇子殿下发展的势力,看来随着太子东宫子嗣不出,皇帝陛下对未来的接班人,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奴才谨记。”房正梁起身叩头。

    “老三和老四呢?”虞兴邦随口问道。

    “三皇子殿下最近学识突飞猛进,甚得学士们的赞扬。”房正梁禀报道。

    “书呆子。”

    “四皇子殿下身体康健,研发出多种菜肴,京都权贵无不赞赏。”

    “吃货。”

    虞兴邦鉴定完毕,再想想整天沉迷于酒色的太子,不由得郁闷,“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一个成器的儿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