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73章 再见，平朔
西子爵一直不明白不尊是怎么进到巫云殿，先别说他如何轻易闯过魔界外的结界，他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的进到巫云殿，轻轻松松的找到辛月牙，这一切若没有内奸，实在说不过去。当看见角落里平朔惊慌闪烁的眼眸时，他大概也懂了，却只是更加无奈的笑了。
魔界和仙界相比，虽没有九九结界，但也算得上是无懈可击，除非有人指引。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平朔……
懂了，明白了，他低头嗤嗤一笑，重拾战斗状态。他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如不尊所说一样，这次赢不了他。
唯有……唯有背水一战！
真身现，炎龙出，刹那间风云变色，漆黑的夜空竟被猩红照亮。他的脸冷峻着，尽管握着冥牙的手在颤抖……当呼吸和心跳处于同一频率的时候，他用力挥舞冥牙，带着炎龙向不尊杀去。
不尊嘲讽至极的冷哼一声，叱魄刀轻轻松松挡下他的奋力一击，滋生的气流席卷四周，不断掀起爆炸乱流。
平朔惊慌失措的出来一看，凭着微弱视力只能看清正在乱流里混乱的两人，西子爵明显处于下风。
只是辛月牙扰乱了他的心神……
“把小牙儿还给我！”
一个是歇斯底里的攻击，忘记了自己早被乱流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流淌。
一个是从容镇定的步步反杀，虽然早预料到胜负，可没想到西子爵完全陷进了疯狂，无论身上再多的伤口，再多的疼痛，还是跟疯了一样，挥舞冥牙上来，直到体力透支，灵力崩塌瓦解。
在他的最后一击中，冥牙脱手而出，他垂直从高空掉落，重重摔进一间房屋。刹那间房屋毁灭，尘土四起，也淹没了他的身影。
一场酣战，从天到地，不尊不自觉呼出一口气，胜利者的嘴脸上鬓角一片冷汗，着实被刚才疯了的西子爵吓到了。
好在他的心智早就被自己弄乱，否则自己还真斗不过他。
平朔仓皇失措的瞬移向废墟，寻找着西子爵的身影，一时间悲伤和绝望笼罩四周。
不尊看了眼臂弯里的辛月牙，有点错愕，这丫头刚才似乎醒了，此时仍然可见她眼角的泪光。
不过无妨，胜负已定，就算西子爵还能站得起来，可无法再和自己一战。那被迫消失的炎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不尊还是错了，那抹颤抖虚弱的身形缓缓从废墟中出现，在他连错愕都没有的时间里，西子爵嘶吼一声，冥牙重新回到左手，崩裂出更耀眼强大的光。紧接着炎龙的撼世现身，一下子啃食了他一半的灵。
“把小牙儿还给我！还给我！”
“呵呵，原来是杀戮之心啊，不过你也是强弩之末了。”
不尊原本猜想西子爵的杀戮之心，已经被辛月牙的爱意消弭，不过正是对辛月牙的关心在意，才会再次出现。
不过视线中的西子爵已经是千疮百孔，鲜血布满衣袍，双眼煞有其事的魔之眼，在他看来不过是多做无谓的挣扎。
你知道吗，湛无涯，当你一心只在意辛月牙的时候，就算杀戮之心爆发，你化身千年前的屠戮之神，也已经无济于事。因为此时的你只是想救人，而不是杀人……
“唯有拥有一颗真正的杀戮之心，才能无往不利势破千军！”
平朔早被西子爵吓呆，鼻间挥散不去的是他的血腥味，他伤的很重，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重。鲜血在脚下流成小河，他哪有那么多的力气站起来……
眼见西子爵还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平朔奋不顾身的拦住他，见他猩红的眼眸里淌满伤痛，看着自己眉头深锁欲言又止，霍然间明白他全都明白了——
“你……全都知道了？”
平朔的声音很轻，或是因为自责内疚，或是因为他的伤痕累累，他的头越来越低，只看见他倒影在地上的影子，勉强维持的站立姿势……
他真的已经战不动了，他很想劝他不要继续下去，就此放弃，才不会真的倒下。可是他更加明白，西子爵颤抖的内心在哭泣，除了誓要夺回辛月牙，还有对自己的失望……
“涯，我……你不要再战斗了，你会垮掉，你会死的……”
身后的风中传来平朔的咆哮，他眯起眼角浅浅一笑，依旧笑得吊儿郎当，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天和地的高度，不尊还是驾驭着黑色妖风站在半空中，夜色当做气场，依旧似笑非笑满脸不屑的打量自己。
西子爵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举高冥牙，释放的杀戮之心刹那间占据身心，双眼的猩红更加浓重。控制不住的力量几乎将身体撕碎。他咬牙忍受这种痛楚，猛得抬头看向不尊，凌厉的袭杀随之射去。
‘砰’，叱魄刀还是挡下了袭杀，不尊似乎还是毫发无伤。
“杀戮之心全开，也就这么点能耐吗？”
“呵呵，你该庆幸你抓着我的女人，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哦？你的言外之意，是怕伤到辛月牙，才会没有使用全力？”
不尊想了想，把辛月牙独自放到黑色妖风里，自己挥舞着叱魄刀应战。西子爵也再没了顾忌，反正已经被杀戮之心吞噬了心，要么对方倒下，要么自己倒下……
夜色似乎更深了，两抹急速的身影乱斗不停，激起了电闪雷鸣。
平朔在原地愣了很久，和西子爵的过往历历在目，自从辛月牙出现后，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包括在夜色中乱斗的那个男人，他竟主动释放杀戮之心，不顾自己的死活还要斗下去……
“呵呵，疯了，全都疯了……白帝，既然您如此执着只是为她，那请恕朔无礼——让我毁了您的致命弱点！”
今后您还是万敌不侵的幽兰白帝……
等夜空中乱斗的两人回过神时，显现真身的平朔正在死咬辛月牙身体外的结界，带着满腔愤怒和绝望，激发了所有的潜能，坚固的结界逐渐粉碎。
“小牙儿！”
不尊看到西子爵脱离战斗状态，直奔辛月牙，不由苦涩一笑，到了嘴边的‘辛月牙’始终没有出口。几秒后，他挥舞着叱魄刀继续挥砍。
炎龙全力帮他阻挡，以背朝敌的他才逃过一击。
“你在看哪里！竟这样无视自己的对手，用背对着我，你认为我是个不会偷袭的君子吗！”
不尊眼角蓄着骇人的危险，一再使出袭杀，阻断西子爵的路。
西子爵却只是一再躲闪，眼见辛月牙就在眼前，可不尊的骚扰继续。他孤注一掷的抛开冥牙和炎龙，让它们暂时帮自己阻拦。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朔已经咬碎结界，下一口就要吞掉辛月牙！
“呵呵，辛月牙，去死吧！”
“朔，不要……”
涯，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你。假设你不能爱我，那就恨吧，一直恨下去，那你也会一直记着我……
没有炎龙和冥牙，他也无法阻止平朔的疯狂……风在耳边咆哮，似乎听到了卿伢弹起的哀乐，击垮了内心最后的防线。他绝望的嘶吼，红色泪飘出眼眶，瞬间被风吞噬。
突然一道袭杀从耳边擦过，直接射向平朔。
刹那间鲜血喷涌，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时间……被绝望和悲伤冻结……
平朔痛苦**了几下，无视胸口巨大的伤口，汩汩涌出的鲜血，本想一口吞掉辛月牙，可身后是他绝望的哭喊和嘶吼声。他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原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他泪流满面，始终没有对辛月牙下手。
不尊却已经挣脱开炎龙和冥牙的纠缠，挥舞着叱魄刀向平朔杀去。
西子爵嘶吼一声，召唤回冥牙，拦住了不尊的去路。
“湛无涯，你想看着辛月牙被杀死吗！”
这无端的愤怒，他真的对辛月牙倾心了……
西子爵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余光中平朔正在看自己，眼神干净，充满了崇拜和敬爱，让他不由想起千年前自己救下他的那一刻。千年来，他一直像个仰慕者守在自己身边，从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次，他相信他也不会做出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
是啊，他一直是自己的偶像，所崇拜的人。自己怎么做出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来……可是一切太迟了，平朔明白的也太迟了。叱魄刀造成的伤害不断撕裂身体，他痛苦的吐出几口鲜血，苦笑着看着辛月牙的脸，这个小丫头也带给过自己快乐和温暖，不是嘛……
太多的元神从伤口逃出，像烟火一样璀璨了整个夜空。平朔哭着笑着，最后轰然倒塌，所有的意识都飞回千年前那一天，西子爵救下了危险中的自己，从此他便陪伴在他身边，独享悠悠千年岁月……
“朔，撑住，你不能死……”
“湛无涯，你在看哪里！”
西子爵的万念俱灰，不尊的杀意纠缠，平朔的遥远相望……他渴望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可惜已经办不到了。
最后一丝元神的逃窜，他眼神灰白死色的看着正在奋力厮杀的他，脑海里不断重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也许是平朔的死让西子爵分了神，不尊趁机偷袭，一击打散了冥牙和炎龙。他后背中招，口喷鲜血直接从万丈高空坠落。不尊趁机带走辛月牙，想着西子爵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从这种高度掉落，肯定死路一条。他召唤黑色妖风，带着辛月牙消失在夜色中。
而一股温暖托住了即将坠向死亡的西子爵，恍惚间他缓缓回头看去，是平朔最后的守护。
涯，这是我最后为你能做的事情，但愿你能好好活下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