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小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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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41章 渡劫

云巅之上逆风行走的轿子内,西子爵半倚身体喝着酒,风吹起白纱,日光沐浴中白云皑皑。醉意中白云编织出一张人脸,正冲他俏皮的浅笑。

“小牙儿……”

骑着小毛驴走在面前的平朔突然停住,甲丙和乙巳也停下。他算了下路程,很自然的想到那天西子爵的突然失踪,回来时身上带着火焰的气息。

“朔,为何停下?”

“爵殿,天黑前我们就能到达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

“有两件——那天晚上爵殿和辛月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辛月牙会独自离开?还有,您昨天下午去了哪里?”

西子爵咬着瓶口淘气的冲他挑挑眉头,突然瞬移到轿顶坐下,眼眸被风吹得细长,看着隐藏在白云深处的楼台缓慢的喝酒。

平朔急了,耐不住又喊了句‘爵殿’。那晚他看得很清楚,载着辛月牙离开的护体气息是属于西子爵的。他是个不肯轻易放猎物逃走的人,怎么可能会借护体让辛月牙离开。而且昨天他回来时身上带着的气息,很像玄机阁地狱岩的气息。

几百年前当时地狱岩还没被封印,他就偷偷去过那里,差点被地狱岩吃掉,所以他不可能搞错那种气息!

对于这一切,他却浅笑不语。那么久以来,他们是主仆,更是无话不说的兄弟。可自从辛月牙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爵殿!”

他却回到轿子里,背身躺着,许久后传来一声‘朔,我累了。’

平朔无奈的笑了笑,眼眶竟微微湿润。他看了眼白云深处,骑着小毛驴再次出发。

而轿子里的西子爵,痴迷的看着迷君,嘴角一抹不自觉的笑……

另一边的善德正驾驶着马车飞奔在通往经北城的山道上,一想起那个鬼魅的男人,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当时大火烧红了眼,在眼前形成了薄雾,他却始终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很恐怖,特别是他右手掌上的盘旋的图腾……

马车里,辛月牙手托腮帮子戳着洋葱形态的花嘟嘟,她掰着手指头算过了,自从那晚到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唉,离开西子爵已经五天了啊……”突然她胡乱拍着脸,疯疯癫癫的大叫:“辛月牙你个大傻蛋大傻蛋,怎么还能想起西子爵那个混蛋!绝对不能想到他,想起他的脸也不行!!”

等她回过神一看,有事找她的善德一脸震惊,似乎在说,你个疯婆子!

“呵……呵呵,善德,有什么事?”

“我本来还记得的,刚被小师叔一吓,我给忘了——”

辛月牙无力的扯动嘴角笑了笑,身体顺势往后一靠,拿过花嘟嘟无聊的戳着。

“善德,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驾马车的善德张嘴回了一句:“送你到泉鹤山庄后,我回上清阁。”

——希望那男人到时候履行承诺,把血云红的解药给我。

“上清阁?我突然想起一些关于上清阁的事情,善德你能不能……”

“你慢慢问,我慢慢答,反正这段时间我哪里也去不了。”

——为什么哪里也去不了?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不是重点!

“雷鸣殿是怎么回事?里面本来就没有雕像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据已经离开的师兄说,雷鸣殿已经有一尊很奇怪的雕像,后来某天天降异象,雷鸣殿被天火击中,烧起了熊熊大火。等大火扑灭后,雕像也不见了。后来大家都说那里闹鬼,没人再敢去那里了。天淮却觉得天火和雕像失踪有关,就锁上了雷鸣殿的大门,没事的时候一人在里面研究。”

——天火?雕像离奇失踪?两者有联系吗?总不可能天火唤醒了沉睡的雕像,然后雕像活过来骑着天火离开了吧?师傅肯定又要说我胡思乱想了!

“那那个八卦石旁边的字是什么意思……啊!善德你怎么停车干嘛!痛~”

善德掀开帘布惊诧的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后才试探的问:“你怎么知道八卦石旁边的是字?”

“难道不是字吗?我记得上面写了天尊八卦……”

“不知道!别问我!”

善德甩下帘布继续驾车,心头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关于八卦石他也疑惑了很久,每次问天淮他的答案总是,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他清楚那是天淮故弄玄虚,天淮根本就是个草包,也不知道八卦石上写了什么。

“……可是这小丫头竟然看出那是什么字,她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辛月牙掀开帘布,天真无邪的问:“善德,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快到经北城了……”

——也许这丫头身上藏着个大秘密……

泉鹤山庄,主人不祥,在经北城的茂林里。围墙高立,没有后门。大门在北川河对面,进山庄必须要渡河。平常河岸没有船家,等他们到了后,出来一个渡船的灰发老人,粗衣麻布,素人一个。

善德自己跳上船后到船尾坐着,心不在焉的观看四周景色。

辛月牙怕水,看着小船摇摇晃晃更加不敢迈腿。船家慈祥的笑着,搭手拉她上来,之后摆动船桨往泉鹤山庄驶去。

风平浪静,两边垂柳依依,河面不起涟漪。春暖花开,姹紫嫣红的点缀在绿草地间。她都忘记自己经历了一个难以忍受的冬,却始终忘不掉一个叫西子爵的男人……

两边景色看得她赏心悦目,等看到楼台高耸的泉鹤山庄后,她往船家那边挪了挪,笑呵呵的问:“老爷爷,这泉鹤山庄好奇怪,怎么要渡河才能进去?”

“小姑娘没听过一个故事吗?”

“有讲渡河进山庄的故事吗?”

“呵呵,渡河,也是渡劫。古来相传蛇成龙要渡劫,不然也是俗物。而大地万物生灵渡劫,有的是为了圣化心境,有的是想达到不老不死的境界,而另外一种,是为了赎罪脱离苦海。我家主人把山庄建在这里,就是这个意思。”

“你家主人?老爷爷你是山庄的人啊,那山庄的主人是……”

话音未落船已靠岸,善德又自顾自上岸了,她却好奇的看着一脸讳莫如深的老人,等到善德叫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上岸。

转身时老人已经不见,只剩下空空一条船……

石楼铜门,寂寥围墙岁月斑驳痕迹。鹊楼台经历千年风雨屹立不倒,山庄门匾上‘泉鹤’两字已经泛旧。推开厚重的大门,仿佛打开了千年的记忆。青转铺地,前院里种着一颗大椿树,郁郁葱葱,直冲天际。

远处亭台楼阁,近处鸟语花香,耳畔还有溪水潺潺的声音。她像回到了玄机阁,开心的一个人绕着花池跑来跑去,和地上的影子玩着游戏。

这看傻了一边的善德,本来还乱糟糟的心,送她到目的地了却没人接应,一看她在阳光下嬉戏奔跑的样子,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想把她扑倒……

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进他们的视线,善德警惕的握紧拳头,发现是刚才那个船家,不过他现在穿得像个管家。

“你……是刚才渡船的老头?!”

管家捋须浅笑:“呵呵……”

“你不要以为你换了身衣裳,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就是刚才渡船的老头!快说,你为什么装成渡船的老头!”

听到响声的辛月牙欢快的跑过来,头上别着一朵小红花。她也被管家吓了一跳,可突然憨笑着鞠躬:“老爷爷好。”

“好……”

善德把辛月牙拉到背后,警惕的四周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你就是刚才那渡船的老头,你快说你有什么意图……”

“善德,他不是刚才的老爷爷啦!他们的气息完全不一样,只是长得比较像……”

“不可能!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衣服……”

辛月牙拦住快暴走的善德,摘下头上的小红花递给管家:“老爷爷,送花给您。”

管家接过后笑意更深了:“小姑娘真乖,十八了吧?”

“马上要十九了~”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我家主人最喜欢十八的姑娘了——”

“老爷爷您说什么?”

管家笑了笑不说话,拿着花带他们到后面厢房。

辛月牙像打了个鸡血一样,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围着管家蹦蹦跳跳,时不时还露出憨厚活泼的笑。

善德却在嘟囔:这两老家伙肯定是同一个人,这山庄的主人又是谁……

“老爷爷,您和刚才渡船的老人是兄弟吗?您们长得好像,要不是气息不对,我也会以为您们是同一个人的——”

“呵呵,渡船是我哥哥,叫天启,我是天示,是这泉鹤山庄的管家。我们哥俩接到主人命令,说有贵客会到,我哥哥就到河岸边等着。他不住在山庄里,除了帮主人接待贵客,他也很少外出——小姑娘,这里是你的厢房。至于那位公子,厢房在对面,我现在领你过去。”

天示领着善德到另一个院子去了。

辛月牙乖巧的挥手送别,看了眼满院的春光,推开了厢房的门。

突然间她大脑晕眩,身体僵硬的往门上一倒。耳边断断续续响起很多声音,男女的谈话争吵声,嘶声痛苦叫声,还有一个女人幽怨寂寥的歌声……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小姑娘,你没事吧?”

天示的声音唤回她的意识,她终于能动了,对着天示浅浅一笑后关上了房门。像活见鬼一样冲到**盖上被子缩到角落里,整个身体冰凉寒战,不断的往外冒汗。

这时房门被敲响:“小师叔,我看这果子酒不错,我们喝酒谈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