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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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梦中君犹在_第一百章:国破

我知晓苏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父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他进来看望我,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稳。不过事实证明我的预感很强。父王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放苏叶进来,他之所以放了苏叶进来,不过便是由于母后的病,重得很严重。太医说母后时日无多了。我呆呆的看着苏叶,他拉过了我,便出了这件禁锢了我一月的屋子。

这夜如此的漫长,我见着了母后,苏叶走了,下人们退下了,我洗了一个澡,洗去了这一个月以来的污渍,却唯独没有洗掉心中的沉重,我强带着笑容,进了母后的房门,母后招过我,我合了衣同她躺在了一个**。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很黏母后,一旦没了我同你一道你便会哭着闹着硬是将我招了去。”

我笑了笑“小时候顽劣的事情,没想到母亲还能记得。”

母后微微的扯开了笑容,我一直觉得母后的笑容很美,特别是脸上的一双酒窝,但母后从不轻易的笑,从不。我从小到大便见着母亲笑最多不过十次,不过这是对于我而言,对于父王而言,母后从未笑过,我侧过身子抱住母后“母后有没有想过,有一日同父王从修于好?母后的这一生实在是太累了,累着伪装,伪装自己不爱一个人,伪装自己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明明想要逃开,却又自己骗着自己不要逃开,不能逃开。你同父王为何不能一个退一步,母后你喜欢父王,只是掩饰着自己,一个自己努力的欺骗自己并不爱那个人。有时候说不准是你的执着害了你。”

母后的泪一滴滴的从脸颊之上滑落,她疲惫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合上了眼,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红着眼,看着母后的举动,我不知晓她还能不能听到,但是我必须说“母后,你不要走,你等着父王,到了那一日,你们在一起好不好?”我觉着她不能听见,也许是不能,她依旧念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坚持着念完了最后一句,在被子之中握着我的手垂落下去。我的泪水终于自脸颊之间滑落下来。我的母后,这一个洛阳曾经的奇女子就此香消玉殒,恍惚之间,我甚至觉着自己能瞧见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时候父王还不是父王,母后还不是母后,那时的母后极其爱笑,她笑着,倾城的容颜,慢慢的搭上了父王的手,口中喃喃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父王衣着玄色,为母后别上了金步摇。洛阳桥上,母后低着自己的头,面颊带红,父王拥着母后。

母后的下葬极其奢华,父王一直陪着母后,自那日他闻听母后死讯之后,他滴水未沾、一直红着眼圈。我跪坐在灵堂之前,回忆着小时候母亲待我的千百般的好,白衣袂袂,白纸飘然,我的母后她永远的闭上了双眸,进入了黑暗无际的地界,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以及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母后下葬之后,父王一蹶不振,不理政事,苏叶上前辅助帮着父王处理政务,有一日父王将我唤了去,他说“你母后临去之前说让我顺应你的意。”我默然,一时无言。

次年我十六岁,在这个时代我的这

个年华依旧没有出嫁的人多了去,苏叶十九岁,依旧未娶的人却是人稀罕见,我曾多次劝他,他却笑而不顾,一日直接说了“若他们乘着我不注意欺负了你你定然不会说,那我娶她们来破坏我们家中的和平吗?”苏叶是个明白人,我想他总有一日会记起皇室不得无后,彼时定然会娶上一些后宫之人。他之所以会说这话,估摸着便是因为心疼我这个妹妹的同时还想让自己耳根子清静几年。

这年冬夜极其的冷,我裹上了一圈又一圈的衣物却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寒意,魏国派来信函,说是迎春舞会。邀请各国君王前去,还特特下了一个专门的邀请我,让我也前去。父王知晓了这件事,只是拉过我千叮万嘱让我在宴会之时弄得素雅一些,别招摇了,否则定然会出事,我深深的记在了心间,同着父王一同去了,苏叶百般想要同来,却被父王拦住,过了今年,苏叶便不再是世人称颂的姜国世子了,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王,一个很好的姜王。父王将会让位出来。

我到了此次的宴会,依着父王的言打扮得极其素雅,却还是被十四岁那年为难了我的魏王盯上,他的一旁还立着凌軒公子,彼时我已然及笄,不用面纱蒙住自个儿的脸,遂四座之下的惊叹感叹之声四处传来,魏王最终还是望着我开了口“两年之前慕和公主尚未及笄,今日此番已然完成及笄大殿,何不在此为众位献舞一番?”

我冷了冷眼,却也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姜国由于母后去世之时父王不理朝政,遂人心灭了许些,国库也由于大葬母后空虚了许些日子,苏叶虽然脑袋极其聪明也敌不过此番姜国的变故,若此番得罪了魏王,以我姜国实力定然不敌,我压了压火气,抬头笑着起身“请王上给慕和一些时间,慕和一身礼服实为厚重不方便起舞。”魏王鼓了鼓掌,笑道“好!今日孤与尔等皆有幸了。”我瞥了一眼坐在魏王一旁的凌軒,去换了衣物。

来到场中,场下一片寂静,我特特用面纱围住了面容,四周贪婪的眼神瞧得我极其不爽,却也只能做了个起舞的姿势,四周奏乐骤然而起,风拂过我的脸颊,我却似回到了起初有着习舞师傅一般的时日,风衣飘飘,笛声合着雪飘飘落下,千回百转、乐器之声一层又一层的递加,一旁的女孩指着天空中的漫天飘雪用着稚嫩的声音道出了一声:“雪—”我回头看过她,莞尔一笑。

箫声似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缭绕,不绝如缕,摄人心魂,我的舞衣飘然在空中,钟琴之声骤然而起,我摇曳着手中的铃铛和声而舞,《浣女》轻衣决然,我舞动着手中的舞纱,时上时下,轻若柔丝,我恍然蹲下,将舞纱抛向空中,我合着忧愁的目光,眸中涩然,我爬上起身追寻着空中零落的舞纱,奈何只能寻着尾处,唯独寻不着开端,我再次抛上轻纱,它再次随风而去,我缓然的岔开步子,做倒在地上,眼中凄凄然然,望着逐渐飘落的舞纱。

歌声骤然停止,四周寂静无声,忽然骤然传来强烈的鼓掌声,一舞终罢,我的身子极热,心中却极冷,我跪在地上,空中的飘雪慢慢的飘在了我的身上,魏王拍手叫绝:“好!舞的好!孤从未

见过如此好的舞蹈,果真如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躬身而下“王上赞誉。”

魏王和笑:“不攒不攒,你当得起,我魏国尚且缺上你如此一个人才,不如慕和公主尚且留下?”

我心中一紧,正要回答,却见凌軒踱步朝我走来,脱下自己的长衫搭载了我的肩上,“王上可别冻着了美人,慕和公主善舞,艿真是一绝,公主且先回去换上衣物,再回到席间吧!明日我们魏国便会安排马车送各国君王们回去。”

四方赞誉不觉,我冷眸瞅着他,心中不大明白他的举动,他此番的言语确然是为着我解了围却同时也吃罪了魏王,此番魏王的脸色便部如何的好看,显然已然对凌軒此番举动十分不满。他此番做了这情,我却也得承,必须承,遂弓了弓腰,朝向四方,慢慢的退了下去,他的容貌、轮廓依旧是那么的温和。

次日,我同父王乘着马车回到了姜国,苏叶听了此事,尚且只说了一句话“魏国怕是要变天了。”那日的我不大明白苏叶的意思,却还是忍下心中的疑问回到了寝殿歇息。

时至春日,苏叶登基、一月之后魏王驾崩、公子凌軒从了先魏王王兄的遗嘱继承王位,百官皆赞,我觉着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想想却也大多释然,这魏国的王位除了凌軒之外还有谁能继承。百官皆赞不过便是他凌軒做魏国二公子之时为人处世谨慎,深的人心方才得到此番美名,凌軒这一登基我方才反应过来,当初他究竟为何替我解围,一来是那一句‘明日我为国便会安排马车送各国君王们回去’这一句说明了他安排妥当,说不定当时在场的君王们便都承了他的情,再而借我的事表示他的识大体,同先魏王形成对比,顺手又救了我,何乐而不为?

我忽然觉着同他在一起处处都是心计,步步都是算计。这种感觉很不好。

魏王登基大量招兵买马,那些文人们不再议论我,而是议论姜国同魏国局势的问题,这些文人们大多都在说魏国招兵买马之后会攻打谁,他们想得不错,说是现如今的魏王自姜国而出,定然不会忘恩负义,要攻打的怕是现下兵力更弱的陈国。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第一:现下攻我姜国,既然那些文人们都丝毫不会怀疑攻打的会是姜国,那么姜国定然毫无防备,可以打个措手不及。

第二:攻下我姜国之后,国名定然会说他忘恩负义,在未攻下姜国的这个阶段,但他们魏国只需散发当日我姜国是将他们的王上拘谨在冷宫便可降低我们姜国百姓的民心,彼时灭了我姜国之后,再编一些故事,我们姜国百姓的民心定然都去了他们那,彼时我们姜国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灭了。

第三:他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不知晓,但他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第四:他的聪明就连苏叶也不能不防着。

最终姜国还是灭了,我迎过最后一个夕阳,看着远方,我的哥哥苏叶已然领兵驻守城门,此番魏兵能够闯入,便证明我的哥哥他九死无生了。我心中默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立在我的宫殿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