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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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基本演绎法(上)

    “从卷宗上看,秋儿的身材与马嫆相差无几,只要将衣服交换再砍去能让人一眼就辩清面目的头颅,便可轻而易举的来一招‘移花接木’,让人误以为死的这具女尸就是马嫆。”

    “巧的是,就在这时候,宋工匠久等马嫆不来,回来查看,当见到无头女尸时,便错将女尸误认成了马嫆,所以他才会惊惧万分夺路而逃,又刚巧,宋工匠逃出屋子的这一幕被尚未歇息的章老夫人给看到了。”

    “因为要远走高飞,那宋工匠一定有所准备,大包小包的行李肯定是少不了的,案发后,章夫人又得知金库失窃的消息,便很是自然的会认为是宋工匠所为,咳咳……那个,这位美丽的宫女小姐姐,你听的这么入神,能否劳驾,替我倒杯水啊?”

    一连说了好几句,王邵无意间瞥向了主考官面前摆放的茶水,顿觉一阵口干舌燥,便十分腼腆的向不远处盯着他瞅个不停的宫女讨要水喝。

    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问,提着水壶的那位宫女显然是一怔,见众人望了过来,俏脸随即一红,低声应答道:“嘻,公子说笑了,奴婢这就为公子上茶。”

    “呃……宫女姐姐,清淡点儿就好,要是您嫌麻烦,凉白开也成,谢了啊!”王邵见宫女转身欲走,抬手抱拳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凉白开?嘻,公子真风趣,奴婢这就给您送来。”宫女一捂嘴角轻笑了起来。

    张仪扯了扯王邵衣角无语道:“我说贤弟,不是老哥我说你,这宫里哪有什么凉白开倒给你喝啊,说出来丢不丢人,有点追求好不好?”

    王邵一愣,随即道:“好啊,那就来杯贞观四年的凉白开,这……总有追求了吧?”

    “呃……”张仪顿时哑口无言,心道:“你小子这是存心在抬杠是吧,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管郁闷的张仪,反正水是来了,一杯茶水下肚,王邵意犹未尽,居然是加了蜂蜜的,真奢侈,不愧是在宫里。

    润了润嗓子,王邵一番老神在在,放下茶杯,比划起手势,反问众人道:“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马嫆没死,她又去哪儿了呢?”

    “自然是畏罪潜逃了!”侯君集翻着白眼道。

    “为何?”王邵玩味的看着侯君集。

    “这不是明摆着嘛,马嫆将丫鬟秋儿害死,心中生鬼,害怕大理寺将她捉拿归案,便匆匆逃佚,如此简单的情理难道你还不知吗?”

    “如此说来,侯大人认为在下方才的推测皆是合情合理的喽?”

    “呃……老夫可没说过,一切还要看证据说话,这仅仅是你个人的推测,岂能当真?老夫方才也只是顺着你的意思回答罢了,哎,差点上了你的当!”侯君集有些坐立不安,侧了个身子不敢面对王邵的问话。

    “呵呵,侯大人言之有理,一切还需要用证据来说话,因为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除了侯君集众人皆不明白王邵为何帮侯君集说起了话,但随后,他们明白了。

    王邵笑道:“呵呵,好,我们看证据说话,事实是秋儿却实被害,还被凶手掉了包,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按常理,真凶杀人之后应速速逃离现场才是,为何还要花时间将马嫆的衣物与秋儿做个交换呢?”

    “第二桩命案是紧接着第一桩的,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何李宝强之死不是在第一现场,而第二桩却是在第一案发现场呢?”

    王邵看着一脸沉思的众人,笑道:“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第一桩是真凶早有预谋的,而第二桩则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凶手临时起意。”

    众人都听糊涂了,孙伏伽更是晃着脑袋干脆道:“王邵啊,你这东一下西一下,到底想说什么,老夫此刻头疼欲裂,能不能简而言之啊?”

    “对对对,从头到尾理顺了讲一遍。”王珪点着太阳穴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

    王邵缓缓走向堂上,站到供案之后,一拍惊堂木,才向底下的人开口道:“好,学生再从头总结一遍,其实案情的真相,比我们看到的更加复杂,这还得从马嫆与李宝强成婚之前说起……”

    “真凶已经可以肯定便是那马嫆无疑,一个正常的人要杀另一个人,往往是需要动机的,而马嫆的动机就是李宝强家的万贯家财,章老夫人溺爱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在乡里只要稍稍一打听自然就会得知,马嫆便想了一个毒计,制造机会接近李宝强后,再图谋李家家产。”

    “而这个机会,便是雇上几十个亡命之徒在李宝强眼前扮做马贼演一出好戏,陇右虽有马贼,但请别忘了,当时是贞观四年初,我大唐正在对突厥用兵,陇西更是戒备森严,试问,哪里能随随便便冒出一支颇具规模的马贼?从官府闻讯,到派兵解救他二人,又只用了不到区区半个时辰,陇西彪悍的马贼什么时候这么好相与了?”

    “正如侯大人所言,万事得讲个证据,只要详查那年带兵解救其二人的县尉的功绩簿,就可真相大白,若我猜的没错,那批马贼见官兵就一哄而散,撇下两个肉票后仓惶逃遁,这点,在李宝强被害时,大理寺侦讯马嫆时,其证词里也有体现。”

    底下,孙伏伽悄悄招过张仪吩咐道:“张仪啊,快去叫人查查看,王邵所言是否属实。”

    “喏!”张仪领命,朝王邵点头招呼后,就一提宝刀匆匆跨出了拟堂。

    张仪的离去并没有影响王邵,他继续道:“好一招苦肉计,马嫆就这样成功接近了李宝强,也不出意料的让李宝强对其千依百顺万分痴迷,乃至不惜顶撞章老夫人的意愿娶其为妻。”

    “一旦成婚,章老夫人必然将家业传给独子来打理,也就是说,那把金库的钥匙自然会落到李宝强的腰上。”

    “下一步,就简单了,只要将李宝强身上的金库钥匙偷到手,再打听出金库的位置,便可大功告成!”

    王邵忽然神秘一笑:“然而,让马嫆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因为成婚,章夫人的事迹传到了皇后娘娘的凤耳里,并赐下了节妇之称,马嫆这才惊奇的发现,李宝强乃是皇亲国戚。”

    “这下,她开始慌了,只要李家发现金库之财不翼而飞,必然会被官府列为大案上报,然后就会惊动大理寺派人来查,即便马嫆背上长着翅膀,还能快过海捕公文不成?于是乎,她只得暂时偃旗息鼓等待良机。”

    “屋漏连逢偏夜雨,人倒霉的时候,那是挡也挡不住,有一日,她陪章老夫人去查看牌坊建设进度的时候,发现工匠队伍里有一精壮男子时常偷看于她,原本马嫆还以为是那男子被她的美色所迷,但细细一看,她却震惊了,因为那人是她的旧时相识,便是……”

    侯君集听得入神,王邵这一起头,他就在那头拍着案几大呼小叫道:“哇哈哈,老夫早就猜到了,此人必是那宋工匠无疑。”

    “侯大人英明,都能学会抢答了,佩服,佩服!”王邵一本正经的作揖佩服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侯君集抚着长须得意道。

    身边王珪、许敬宗、高士廉三人皆是一头黑线,心里想到一块儿了:“这还用你说?”

    孙伏伽更关心案情,连连催促道:“接下去呢?”

    “按我的推测,马嫆怕她的身份提前暴露,所以就秘密与其约定于深夜牌坊下偷偷碰面,也是这次碰面,被乡人不巧撞破,这才传出了一些不雅的绯闻。”

    侯君集哼哼道:“又是你的推测,证据呢,无凭无据,岂能服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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