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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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大胜

    文怀早就该想到才是,钱镠挂在马鞍上的是步弓,根本就没有可能在马上拉弓射箭。

    可笑的是,白安就这般应声跌落下马。

    文怀狠狠地瞪了一眼跌落下马还完好无损的白安,看向钱镠时是怒发冲冠。

    “无耻小儿钱镠!看槊!”

    话音刚落,文怀和杨晖二人再次冲向钱镠。

    钱镠挂好步弓,提起长槊,也是冲了过来。

    面对两人,钱镠有把握胜之。

    钱镠对敌出槊,槊取最凶狠快捷之道,用了槊法中最简单的斜压盖槊。

    槊如泰山压顶,携千斤巨力而压文怀。

    文怀扛槊以对之。

    本欲气从丹田起,扛槊而振。

    怎料这钱镠气冲斗牛,长槊压在他的肩头,任他如何挣扎,长槊都是纹丝不动。

    钱镠一咬牙,反而有将其直接压倒之势。

    文怀右肩倾斜,长槊滑落而下。

    钱镠槊尖点地,又趁势撩槊而起。

    文怀大惊,斜跨偏马,躲避钱镠的同时要取钱镠腋下。

    危机关头,钱镠不但没有收槊,反而是直接把文怀的槊尖死死的夹住。

    因为都是在运动之中,钱镠的这一个危险动作,直接是把自己的腋下磨出了鲜血。

    纵然如此,钱镠也是死死不放。

    这对钱镠来说是值得的,文怀被已经锁死的长槊带下了马背。

    落到半空只是,还被钱镠那单手撩起的长槊,由下而上狠狠地打在了胸口上。

    文怀在空中几次翻滚,这才落马下地。

    文怀落地的一瞬间,杨晖已经杀到。

    为何是依次杀到?而不是同时杀到呢?

    这里面有骑兵冲杀的一个常识。

    无非还是速度二字。

    并驾齐驱是要间隔一定的距离的,钱镠不会傻到站在二人的中间。

    同时杀来看似气势汹涌,实际上往往能交手的只有一人。

    除非对方停马而战,若是没有速度,这就另当别论了。

    而依次杀到的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让对方应接不暇。

    当初李环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只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而此时钱镠虽然把文怀击落下马,但也是耗费了一定的心力。

    腋窝下已经浸透出来的鲜血暂且不说,马的速度就已经被限制住了。

    此时杨晖杀来,又握住了马势这一个优势。

    钱镠抬头之时,杨晖已经到了近前。

    钱镠想上前去迎,但是跌倒在地的文怀就在面前挡着。

    钱镠若是此时打马前去,必定要讲文怀踏于马下。

    而杨晖杀来,若是二人扭打,也很有可能将文怀踩死在马蹄下。

    万分危急的关头,钱镠用脚打了打马腹,肆意马老弟后退。

    马老弟被钱镠拽住马缰,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扬着前蹄就要踏去。

    这马老弟还真是倔,别的人吃痛受惊都是掉头就跑。

    可这家伙被勒痛了,还要踏人。

    钱镠无奈,只得槊尾撑地,用自身的气力来强迫马老弟调转马头。

    马老弟前蹄落地,因为钱镠的长槊撑地,没有踏在文怀的身上。

    扑倒在地的文怀本已是万念俱灰,怎料钱镠竟会来如此一手。

    文怀看向钱镠时,目光有些复杂。

    然而当下容不得他复杂,杨晖的长槊已经杀到。

    槊头砸下,正好砸在长槊撑槊的右肩上。

    右肩顿时塌陷,右肩后背上的骨头更是直接突了出来。

    此时的钱镠真可谓是刀斧加身啊!

    马老弟终于是调转了马头,忍着身体的剧痛,撩槊而起,以左手为中轴,再次。

    槊锋拍在杨晖的脖颈上,纵然这不算是真正的槊锋,可也能将杨晖拍飞在地。

    杨晖倒地的同时,钱镠终是忍不住身上的剧痛,丢下长槊,下马坐地。

    和五哥儿对阵的那名天字号弟子虽已占尽了上风,眼见就能将五哥儿打落下马。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的他,主动丢下长槊。

    大声道:“我认输!”

    杨老头的小厮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宣布道:“人字号弟子四人胜!”

    场中万籁寂静,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他们已经没有评判钱镠的资格了。

    对敌之时,奇思妙想,兵出险招。

    对战之时,一股拼劲让人为之胆寒。

    而在面对胜利而取舍之时,钱镠更是不惜挨下那一槊。

    更让人可怕的是,钱镠的槊法毫无疑问是要在文怀这群天字号弟子之上的。

    早早落败而退到场边的张郎、李环,此时难以置信的惊呼道:“胜了!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这一声胜了,如何不让他们扬眉吐气?

    李环的那一巴掌,文怀的肆意讥讽,以及地字号弟子轻看的摇头,此时都得到了宣泄。

    没错,他们不差,不比任何人差。

    地字号弟子终于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位亲传师弟了!”

    是啊!有这样的实力,难道还不能成为杨老头的亲传弟子吗?

    浮夸公子嘴角微微扬起,难得的笑容没有带有冷意。

    而场中唯有五哥儿最是冷静,眼尖的他已经看到了钱镠背后凸起的骨头。

    一跃下马,跑过来将钱镠扶起。

    此时文怀也走了过来,心情复杂,眼神更是复杂的看着钱镠。

    见钱镠艰难站起,忍不住上前搀扶。

    文怀艰难开口道:“你赢了!我自愧难当!”

    钱镠扯了扯嘴角,不带丝毫感情道:“若在战场上,我绝不会有丝毫顾忌!”

    文怀咧嘴一笑,神情终于是轻松了一些。

    “若是在战场上,取你命门时,我也不会犹豫!”

    钱镠不想再说什么。

    切磋就是切磋,不是在战场。

    他也无需争辩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他本来也不是喜欢毫厘必挣的人。

    而此时,那名小厮走了过来。

    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是对他充满了敬畏。

    他来到钱镠面前,瞥了一眼钱镠凸起的骨头。

    让钱镠再次坐下。

    一手制住钱镠的腋下,一手按住钱镠的肩关节。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那块凸起的骨头终于是又收了回去。

    小厮拍了拍钱镠的肩膀,道:“身子骨不错,只是受了些硬伤。”

    小厮的语气中有叹息之意,这叹息之意究竟是从何而来,钱镠也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