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王爷下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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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启航

    锵锵锵……

    躺在甲板上的赵竑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看到岸边市舶司的差役正沿着码头敲锣。

    他们一边敲一边喊道;“丞相有令,兴安港即日起凡出海贸易者商税减半,凡出海换粮抵港者免交商税。”

    差役的呼喊在兴安港各个码头上回响,出海的商户们也随之沸腾了。

    这时刚刚有两艘从南洋换粮回来的船到岸,很多出海的商户都聚集到那里,他们急切地想要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

    果然,如差役们所传达的一样,这两艘粮船都免税卸货了。

    在此之前,无论进出船只,市舶司都会收取十分之一的税钱,此后,对于从兴安港出海的船只,只需交百分之五的商税;对于抵达兴安港的船舶,如果所载的是粮食则免收税钱。

    这个条令是史弥远在听取市舶司主事张跃海的详细分析后确定的,其目的就是吸引各地的船只往兴安港运粮,以解江浙之地尤其是临安城的灾荒之危。

    当然,这个条令并不是吸引所有的商家,它明显照顾的是大宗买卖的商家,比如丝绸、茶叶、瓷器、粮食等,对于那些奇珍异宝来言,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不过,这就够了。

    在兴安港,一听到这个消息,很多散商都有了出海换粮的想法。

    赵竑看着兴安港熙熙攘攘的人群,跟土地龟裂的江浙大地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笼罩在粮食黑市阴影中的临安城,此刻也无法与兴安港比较了。

    酒舍瓦斯一排排一座座整齐地排列在通往市舶司衙门大道的两侧,大道抵达市舶司后又分出两条小道分别通往上货区和卸货区,两条小道的靠海的一旁是码头,停泊着无数的船只,另一旁是存放货物的仓库。

    这一切,只有站在这离地三五丈高的福船之上才能看得清楚。

    田有力和杨天宝带着食物和淡水来到了船底下,张保长招呼了几个脚力去帮忙将食物和淡水抬进船舱。

    “十七哥,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赵竑从船顶上下来,看着躺在甲板上的田有力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十七哥尽管吩咐,在船上全都听您的。”

    “公子,食物水货都齐了,现在还有出关手续没有办,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估计得等到后晌了。”田有力打着哈欠困意很浓,“我们一大早就起床赶路,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休息,公子你就叫大家伙休息一会吧,休息足了,有了精神,我还得教他们如何划桨,毕竟这些老哥哥们都是第一次出海,说实话,咱们这么大的船想要驶出码头还真不容易。”

    田有力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赵竑还有问题要问。

    这时张保长走了过来,打算找个地方也休息休息,晒着太阳睡个懒觉,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张保长看着一脸迷茫的赵竑说,“赵老弟啊,不不,应该叫赵公子,不用担心,这福船只要出了港,升起帆来,用不了太多力气,海风一吹,日行千里。”

    听过张保长的话,赵竑不再为海船航行担心了。

    这时,史弥远领着一群官员从市舶司衙门走了出来,穿过繁华的大道,骑上马就朝着临安城跑去。

    赵竑看见史弥远离开了,高兴地舒了口气,他想走下船去那条繁华的大道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就在他一只脚踏上船板的那刻,突然想到王守田不见了,这个从昨晚开始就跟着自己形影不离的王大哥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赵竑倒不是怕独自一人上街会被人欺负,因为他从小就跟禁军教头习得一身好武艺,最令他自豪的就是自己练习的三十二式太祖长拳,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不是特别厉害的高手都近不得他身。艺高人胆大,所以赵竑才敢独自一人逃出皇宫,揣着十万两银票也敢若无其事地进田家大院。

    而对于航海知识,赵竑匮乏地很,除了略通些水性,掉进水里淹不死之外,他对大海一无所知。

    正是因为知识匮乏,所以他才急切地希望能多学习,正因为一无所知,他才渴望能多了解。

    可是整个船队里懂得最多的田有力睡着了,经验丰富的张保长也躺在那里打起了呼噜。

    他想去大道,并不是贪恋其中的美酒佳人,他希望能遇到一两个谈得来的伙计,跟他分享一点大海的见闻。

    此刻,他却停下了,因为同伴的安危比他的知识更重要,因为学习知识就是为了保护同伴。

    他先是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企图能发现一点儿王守田的痕迹,然而却没有找到。

    他有些急了,开始在船上四处搜索,很快他就找到了王守田。

    原来,王守田独自一人坐在船尾,看着大海发呆,或者是因为太想念大哥而陷入了沉思。

    “王大哥,你在这里呢。”

    赵竑靠近了一点,他感受到王守田内心的孤独、无助、悲伤。

    “公子……”

    王守田声音低沉,如若再年轻十岁,估计他会放生大哭一场。而他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再多的痛苦悲伤只会随着唾液咽进胃里,而不会变成泪水从眼里流出。

    “我想我大哥肯定还活着,他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他……”

    王守田转过头来看着赵竑,暗淡发黄的眼睛里闪着若隐若现的亮光,那是时有时无的希望之光,王守田在说这句话时,心底里也是半信半疑。

    “王大哥,我相信王保长不是见财忘义之人,他定是途中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迟迟未归。”

    赵竑像是在安慰一个因想念父母而伤心难过的孩子,谁说不是呢,看见大海,睹物思人,此刻的王守田完全沉浸在思念之中,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

    “谁是赵德柱,”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甲板传来,“赵德柱快过来领你们的过关文书,顺便带我去你们船舱验下货。”

    原来是田有力委托的那位差役,他办好了过关文书,过来验船顺便就把文书拿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带上来十几个商人,这些是要出海做买卖的散商,差役带他们过来坐赵竑的船一起走,他们有的要去明州港,有的要去泉州港,也有跟赵竑一样要去琉球的万国城。。

    躺在甲板上睡觉的田有力张保长等人都被差役的呼叫声唤醒,赵竑王守田二人也从船尾赶了过来。

    在差役的指导下,出海前的所有手续都办妥了,赵竑上交了税银,船可以离港了。

    这些散商们按官价支付给赵竑路费,把自己的货物搬进了船舱,张保长和杨天宝指挥着他们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定了。

    “以后我们的船就叫‘粮德号’了,”赵竑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公布了这艘福船的名字,“张老哥,你去带两个人把我们的船号写上,顺便再做面大旗。”

    过了一会儿,一面大旗升起,上书:大宋商船——粮德号。

    “十七哥,你去指挥大家划桨起航吧!”

    “好的,公子!”

    田有力转身就走进船舱,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是非常麻利,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二十个脚力分别坐在船底的两侧,每个人都手脚并用,共同驱动巨大的船桨。

    在田有力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这群四五十岁的大龄灾民,摇身一变都成了表现出色的水手。

    随着一阵吱吱扭扭的声音,粮德号缓缓地移动了。

    它转了个身,面朝大海,然后,慢慢地驶出兴安港,朝大海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