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国大义
酒足饭饱，田有粮引赵竑和王守田二人来到书房。
赵竑看见满屋子的书籍古画，心中惊叹，真没想到外表粗狂的田有粮，还竟是个舞文弄墨的文雅之人。
不过，田有粮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用力推开立在墙边的书柜，一间密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位兄弟，都随我进来吧！”
田有粮说完就走进了密室，点亮了一根蜡烛，密室里的摆设也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赵竑看到墙上挂着一杆火枪，这种枪他之前见宫廷守卫用过，轰的一声能将弹丸射出十几丈远，威力很大，不过精度差些，比不上禁军中弓马娴熟的教头能百步穿杨。
火枪的旁边是一架神臂弩，制作的非常精致，紫衫木的骨架，黑牛筋做的弦。
还有……
“快过来，赵老弟，看看这是什么。”
田有粮经过一番的耐心翻找，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赵竑来不及继续欣赏密室中的陈设，随着田有粮的一声呼唤，他和王守田都聚到密室中间的一个八仙桌旁。
只见桌上铺着一张硕大的牛皮，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许多文字，赵竑看了一眼，感觉有点眩晕了。
“没想到啊，田大哥竟然藏有这么详细的航海图。”王守田看着地图，伸手便指到琉球岛说，“赵老弟，万国城就在这里，我大哥原本就是打算到这换粮的，可是到现在仍然杳无音讯。”
“这是航海图，”赵竑问，“在哪里可以看到鲲鹏吗，哦，不对，应该是鲸鱼。”
“若想看到鲸鱼，必须到深海里去，这次去万国城恰好需要横穿东海，在汪洋大海之上见到鲸鱼不是什么稀奇事。”田有粮说，“不过，鲸鱼太大，不能离得太近，若是不小心被它撞到，就会船沉海底的。赵老弟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兴致，让成千上万的江浙饥民饿肚子啊！”
“田大哥为国为民，实在令小弟由衷佩服，小弟定以大哥为楷模，不辜负江浙饥民之期待。”赵竑自感惭愧，但田有粮这番话却激励了他，借着烛光从上到下，他仔仔细细地将这幅航海巨图看了个遍，终于对大宋的海疆有了清醒的了解。
“王大哥一眼就能辨别万国城所在，莫非之前也出过海？”赵竑看着王守田说，“曾经去过琉球？”
“实在不敢相瞒，我曾跟着家兄去过一趟琉球，当时家兄带着一些村民给商船做脚力，我也跟着去见识了一番。”王守田回答说，“虽然我不识字，但这地图却能知晓一二，当初那个商船上的掌舵人也有一副地图，我曾跟着看了几眼，知道万国城在泉州对面的琉球岛上。”
“此番出海，请王大哥做个掌舵可行？”赵竑看了眼田有粮，接着对王守田说，“我从未出过海，此次承蒙田大哥器重，有幸为江浙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这番初航能得王大哥相助。”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王守田连忙摆手，“实在是不敢担此大任，我虽去过一次万国城，但也只是在船上做个卖力气的驮夫，挣个脚力钱。若是独自驾个小船在江里穿行，我还应付得来，若是像福船一样的巨舰，又是在汪洋大海之上，实在难堪大任。”
“王老弟是个实在人，我看你身长八尺，四肢粗壮，孔武有力，能跟在赵老弟身边做个护身，也是不错。”田有粮说，“这次去万国城换粮，不能马虎，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王守田听田有粮让他给赵竑做贴身护卫，心里大喜，这次可以跟着去琉球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失踪大哥的下落。
“赵老弟，不，赵公子，以后我王守田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你周全。”王守田说完就单膝叩拜在地。
“这……，王大哥这实在见外了，”赵竑看着满脸期待的王守田，“那小弟以后就蒙王大哥照顾了。”
“一定，一定。”王守田满脸欣喜地站了起来，“若说掌舵福船，张保长倒是可以，年轻的时候，他往占城送过几次瓷器，掌舵的浙船虽说没有福船大，但也有十几丈长，一船可载回占城稻近万石。”
“不过，现在张老哥上了年纪，不知还能不能出海，”赵竑心里想，看来想要出海，不积累点经验是不行啊，只可惜自己从小就长在深宫，不然的话，他早就跟着商队在大海之上来回好几遭了。
“赵老弟不要着急，掌舵之人，我早就有了人选。”田有粮站起身来，“咱们都出去吧，在这狭小的密室之内，都感到呼吸不畅了。”
三人从密室出来，又回到了大厅，田有粮吩咐下人沏了壶茶。
“这茶虽苦，却非常提神啊！”田有粮喝了一口，也招呼着赵竑和王守田尝尝。
赵竑喝了一口，确实苦涩的很，之前喝了几杯苦酒，现在又饮起了苦茶，看来此次出海换粮肯定也是个苦差事。不过，身为太祖子孙，能能解黎民之难，纵使千难万险也要勇往直前。连远离朝堂的田有粮都有一颗为民之心，何况自己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呢。
想着想着，赵竑低眼一瞧，一杯苦茶竟被他喝光了。
“好苦。”王守田噗嗤一下将口中的苦茶吐了出来。
“哈哈，”田有粮竟然笑了起来，“没办法啊，几个月滴雨未下，我府上的水井都往下凿了十几丈深了，没想到打上来的竟是苦水，本想借着茶叶将苦味冲淡些，可没想到今年的茶叶也都苦涩得很。”
“田大哥，之前府上施粥，我每次都来，也没尝出苦味来。”王守田一脸迷惑地说，“想必是米香遮住了水的苦味。”
王守田晚上吃得多，现在确实也口渴了，没有办法，他只能闭着眼强忍着把这些苦水都喝了下去。
“是啊，王老弟说得没错，米香可以遮住水的苦味，不仅如此，米香也能冲淡百姓心中的苦啊，若没有了米，江浙百姓的苦谁来担啊。”田有粮看着赵竑，“赵老弟啊，我们可不能眼瞅着百姓心中有苦不管不问啊！虽说你我都是布衣，但若没有大宋朝廷的威严，我这万亩田庄、你那裁缝铺子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赚钱生利。此刻是朝廷危难之时，也正是我们回报朝廷之际。”
“能有田大哥这样虽处江湖之远，却忧朝堂之事的布衣百姓，真正是大宋黎民之福，若皇上能知必定要传旨嘉奖。”
赵竑说完就站起来向田有粮作揖，“我替江浙百姓谢过田大哥了。”
“赵老弟，此番出海，你才是主角，我该谢你才是。”说着田有粮就起身给赵竑作揖。
王守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这个给那个鞠躬，一会儿那个又给这个鞠躬，实在搞不懂他们弄得什么名堂。
“方才听田大哥说，有一个掌舵的人选，不知他在何处？”
赵竑又把话题，拉回到出海的准备事宜上来。
“哦，那是我的一位族弟，田有力，前些年曾帮着我往南洋跑船。后来遇到海盗，伤了一只脚，从那以后他就不敢跑船了。我这族弟倒也是个明事晓理之人，此次向其申明大义，想必他也不会推辞。况且，他也只是跟赵老弟打打下手，必要时指点一二，费不了多少心神。我看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必将他找来见你。”
田有粮把管家叫来，“给两位贤弟收拾间厢房，安排他们住下，还有给这位王老弟选一件体面的衣服换上。”
王守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若不是田有粮吩咐管家给他换衣服，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个时辰前还是个沿街讨饭的饥民呢。现在他有了新的身份，赵公子的贴身保镖，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体面人了。
赵竑王守田二人跟着管家休息去了。
田有粮深深的吐了口气，看来这忧国忧民的爱国布衣真不好当啊。但一想到自己打的五十万石粮没了，再不下雨，田家庄马上就要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老天下不下雨，他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就指望这个赵德柱能出海，把自己的布匹全都换成粮食，到时候田家庄才有救。
如果不晓之以大义，用江浙百姓来激励他，田有粮想不到别的办法，能让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远赴重洋换粮食了。
有的人能用钱打动，有的人要打动他就只能靠家国大义了。
田有粮跟着相爷姐夫没白混，这点儿人性被他摸得透透的。
赵竑看见满屋子的书籍古画，心中惊叹，真没想到外表粗狂的田有粮，还竟是个舞文弄墨的文雅之人。
不过，田有粮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用力推开立在墙边的书柜，一间密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位兄弟，都随我进来吧！”
田有粮说完就走进了密室，点亮了一根蜡烛，密室里的摆设也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赵竑看到墙上挂着一杆火枪，这种枪他之前见宫廷守卫用过，轰的一声能将弹丸射出十几丈远，威力很大，不过精度差些，比不上禁军中弓马娴熟的教头能百步穿杨。
火枪的旁边是一架神臂弩，制作的非常精致，紫衫木的骨架，黑牛筋做的弦。
还有……
“快过来，赵老弟，看看这是什么。”
田有粮经过一番的耐心翻找，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赵竑来不及继续欣赏密室中的陈设，随着田有粮的一声呼唤，他和王守田都聚到密室中间的一个八仙桌旁。
只见桌上铺着一张硕大的牛皮，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许多文字，赵竑看了一眼，感觉有点眩晕了。
“没想到啊，田大哥竟然藏有这么详细的航海图。”王守田看着地图，伸手便指到琉球岛说，“赵老弟，万国城就在这里，我大哥原本就是打算到这换粮的，可是到现在仍然杳无音讯。”
“这是航海图，”赵竑问，“在哪里可以看到鲲鹏吗，哦，不对，应该是鲸鱼。”
“若想看到鲸鱼，必须到深海里去，这次去万国城恰好需要横穿东海，在汪洋大海之上见到鲸鱼不是什么稀奇事。”田有粮说，“不过，鲸鱼太大，不能离得太近，若是不小心被它撞到，就会船沉海底的。赵老弟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兴致，让成千上万的江浙饥民饿肚子啊！”
“田大哥为国为民，实在令小弟由衷佩服，小弟定以大哥为楷模，不辜负江浙饥民之期待。”赵竑自感惭愧，但田有粮这番话却激励了他，借着烛光从上到下，他仔仔细细地将这幅航海巨图看了个遍，终于对大宋的海疆有了清醒的了解。
“王大哥一眼就能辨别万国城所在，莫非之前也出过海？”赵竑看着王守田说，“曾经去过琉球？”
“实在不敢相瞒，我曾跟着家兄去过一趟琉球，当时家兄带着一些村民给商船做脚力，我也跟着去见识了一番。”王守田回答说，“虽然我不识字，但这地图却能知晓一二，当初那个商船上的掌舵人也有一副地图，我曾跟着看了几眼，知道万国城在泉州对面的琉球岛上。”
“此番出海，请王大哥做个掌舵可行？”赵竑看了眼田有粮，接着对王守田说，“我从未出过海，此次承蒙田大哥器重，有幸为江浙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这番初航能得王大哥相助。”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王守田连忙摆手，“实在是不敢担此大任，我虽去过一次万国城，但也只是在船上做个卖力气的驮夫，挣个脚力钱。若是独自驾个小船在江里穿行，我还应付得来，若是像福船一样的巨舰，又是在汪洋大海之上，实在难堪大任。”
“王老弟是个实在人，我看你身长八尺，四肢粗壮，孔武有力，能跟在赵老弟身边做个护身，也是不错。”田有粮说，“这次去万国城换粮，不能马虎，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王守田听田有粮让他给赵竑做贴身护卫，心里大喜，这次可以跟着去琉球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失踪大哥的下落。
“赵老弟，不，赵公子，以后我王守田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你周全。”王守田说完就单膝叩拜在地。
“这……，王大哥这实在见外了，”赵竑看着满脸期待的王守田，“那小弟以后就蒙王大哥照顾了。”
“一定，一定。”王守田满脸欣喜地站了起来，“若说掌舵福船，张保长倒是可以，年轻的时候，他往占城送过几次瓷器，掌舵的浙船虽说没有福船大，但也有十几丈长，一船可载回占城稻近万石。”
“不过，现在张老哥上了年纪，不知还能不能出海，”赵竑心里想，看来想要出海，不积累点经验是不行啊，只可惜自己从小就长在深宫，不然的话，他早就跟着商队在大海之上来回好几遭了。
“赵老弟不要着急，掌舵之人，我早就有了人选。”田有粮站起身来，“咱们都出去吧，在这狭小的密室之内，都感到呼吸不畅了。”
三人从密室出来，又回到了大厅，田有粮吩咐下人沏了壶茶。
“这茶虽苦，却非常提神啊！”田有粮喝了一口，也招呼着赵竑和王守田尝尝。
赵竑喝了一口，确实苦涩的很，之前喝了几杯苦酒，现在又饮起了苦茶，看来此次出海换粮肯定也是个苦差事。不过，身为太祖子孙，能能解黎民之难，纵使千难万险也要勇往直前。连远离朝堂的田有粮都有一颗为民之心，何况自己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呢。
想着想着，赵竑低眼一瞧，一杯苦茶竟被他喝光了。
“好苦。”王守田噗嗤一下将口中的苦茶吐了出来。
“哈哈，”田有粮竟然笑了起来，“没办法啊，几个月滴雨未下，我府上的水井都往下凿了十几丈深了，没想到打上来的竟是苦水，本想借着茶叶将苦味冲淡些，可没想到今年的茶叶也都苦涩得很。”
“田大哥，之前府上施粥，我每次都来，也没尝出苦味来。”王守田一脸迷惑地说，“想必是米香遮住了水的苦味。”
王守田晚上吃得多，现在确实也口渴了，没有办法，他只能闭着眼强忍着把这些苦水都喝了下去。
“是啊，王老弟说得没错，米香可以遮住水的苦味，不仅如此，米香也能冲淡百姓心中的苦啊，若没有了米，江浙百姓的苦谁来担啊。”田有粮看着赵竑，“赵老弟啊，我们可不能眼瞅着百姓心中有苦不管不问啊！虽说你我都是布衣，但若没有大宋朝廷的威严，我这万亩田庄、你那裁缝铺子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赚钱生利。此刻是朝廷危难之时，也正是我们回报朝廷之际。”
“能有田大哥这样虽处江湖之远，却忧朝堂之事的布衣百姓，真正是大宋黎民之福，若皇上能知必定要传旨嘉奖。”
赵竑说完就站起来向田有粮作揖，“我替江浙百姓谢过田大哥了。”
“赵老弟，此番出海，你才是主角，我该谢你才是。”说着田有粮就起身给赵竑作揖。
王守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这个给那个鞠躬，一会儿那个又给这个鞠躬，实在搞不懂他们弄得什么名堂。
“方才听田大哥说，有一个掌舵的人选，不知他在何处？”
赵竑又把话题，拉回到出海的准备事宜上来。
“哦，那是我的一位族弟，田有力，前些年曾帮着我往南洋跑船。后来遇到海盗，伤了一只脚，从那以后他就不敢跑船了。我这族弟倒也是个明事晓理之人，此次向其申明大义，想必他也不会推辞。况且，他也只是跟赵老弟打打下手，必要时指点一二，费不了多少心神。我看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必将他找来见你。”
田有粮把管家叫来，“给两位贤弟收拾间厢房，安排他们住下，还有给这位王老弟选一件体面的衣服换上。”
王守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若不是田有粮吩咐管家给他换衣服，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个时辰前还是个沿街讨饭的饥民呢。现在他有了新的身份，赵公子的贴身保镖，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体面人了。
赵竑王守田二人跟着管家休息去了。
田有粮深深的吐了口气，看来这忧国忧民的爱国布衣真不好当啊。但一想到自己打的五十万石粮没了，再不下雨，田家庄马上就要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老天下不下雨，他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就指望这个赵德柱能出海，把自己的布匹全都换成粮食，到时候田家庄才有救。
如果不晓之以大义，用江浙百姓来激励他，田有粮想不到别的办法，能让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远赴重洋换粮食了。
有的人能用钱打动，有的人要打动他就只能靠家国大义了。
田有粮跟着相爷姐夫没白混，这点儿人性被他摸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