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镇十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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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这个师兄不简单

    因为轻功失利,二中有些恼羞成怒,招招直捣刘信的要害,看得胡不归心惊肉跳,几次欲张口阻止。

    刘信本没什么实战经验,脑子里只是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但他借着刚学没多久的掌法,竟数次化险为夷,反倒让二中大为吃力,不多时就汗流浃背,刘信虽背着一个人,除了表情有些紧张之外,根本没看出有任何力不从心。

    二中于是更加恼恨,但他越是用力,破绽越多,几个回合下来,被刘信一招推到栅栏上,撞击声震耳欲聋。

    刘信不敢恋战,借机赶紧向上逃。

    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沿着栅栏转了一圈,然后突然加速,直扑刘信的双腿.

    触碰栅栏时,刀刃和铁柱之间摩擦产生的火光和清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刘信尤其惊异,慌忙抓住楼顶上挂灯的链子,密切关注飞刀的动向。

    飞刀来势汹汹,刘信根本避无可避,靴子被划开一道口子,所幸并未伤及皮肤,但刘信很快意识到刀的主人若要伤害自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显然是手下留情,不知是何居心。

    胡不归仰着头说:“兄弟,快下来,跟哥哥闹什么呢,你忘了我还要带你去天声镇呢,你自己怎么能找到阿,快下来。”

    刘信经过一番折腾,衣服早就湿透了,头发沾在额头上,发尖不住向下滴水,心里犹豫不决,既担心被下一把飞刀砍死,又担心落地后的未知灾难,两相比较,决心拼一拼,奋力在下面寻找飞刀的主人,只要能找到飞刀的出发点,想要避开总是大有机会。

    但他放眼四望,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也不知道刚才的飞刀是怎么出现的。

    这时裹着姑娘的床单突然松了,姑娘开始向下滑落,刘信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后果,一手抱住姑娘的腰,一手扯着铁链猛地发力,直接冲向楼顶的玻璃。

    飞刀再度现身,只见一道寒光从房间的角落扶摇而上,眼看追到刘信,胡不归大喊:“住手!”

    飞刀像是有灵魂一样陡然变向,插在楼顶的木檐里。

    胡不归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好小子,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刘信不管不顾地冲出楼外,回头发现威胁已经解除,可是却并没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只有后怕不已。

    此时日头渐高,道路也清晰了,刘信沿着人烟稀少的小路向北走去。

    路边有时碰到来往的行人,看到刘信的行头,都不禁驻足品鉴一番,刘信只恨找不到地缝,带着姑娘匆匆前进。

    有这么多插曲,姑娘怎么还没醒来,刘信不住回身轻拍姑娘,但姑娘一直没有反应,睡的也够踏实了。

    经过一阵跋涉,二人意外来到一处清泉附近,垂柳荫下,波光粼粼,对于大汗淋漓的刘信来说,简直是福地啊。

    放下姑娘之后,刘信如释重负,立即俯身喝了几口泉水,接着洗了洗脸,精神状态重新饱满起来。

    一旦身体无虞,心理开始作祟,刘信越想越郁闷,如何摊上这一堆破事,不但前途未卜,连最亲爱的人都可能再也不能见面,想到亲爱的人,心里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念叨:“爹,娘,小静,你们在哪啊,我好想你们。”

    这时有个愤怒的声音说道:“混蛋!你把我师妹怎么了!”

    刘信正在草地上仰面躺着,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只见一个气呼呼的男人浑身戒备地看着自己。

    刘信看了眼地上的姑娘,当即领会其中的关系,问道:“她是你师妹?”

    气呼呼的男人昂首说:“没错,你把她怎么了?”说着低头察看姑娘的情况,一面关切地说:“师妹快醒醒,快醒醒。”

    刘信心想这件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把这姑娘丢给她师哥,岂不是最好的归宿了,索性不再言语,默默起身准备离开。

    不想姑娘突然坐了起来,喊道:“你干嘛去?”

    刘信脚下一停,想开口却终于没能做到,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姑娘倒不像是刚刚醒来,精神很是抖擞,跑到刘信跟前说:“你要去天声镇是不是,我陪你去。”

    一边的男人大为不解,拉住姑娘的胳膊说:“师妹你疯了,这人是干嘛的,你陪他去?还去天声镇?你知道那边现在有多乱吗?”

    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说:“王翠岭你够了!还有脸叫我师妹,之前你去哪了,把我一人扔在那污秽之地,现在倒一脸正气了!”

    王翠岭急忙争辩:“师妹,好师妹,我冤枉啊,我也被他们算计了,后来逃出来,得知你被人挟持了,这不一路追你到这里吗,天地良心,我发誓绝没有抛弃你啊。”

    姑娘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换了副轻松愉悦的表情对刘信说:“我叫吴玉珂,你姓刘是吗,叫什么啊?”

    刘信对吴玉珂的印象还停留在羞辱自己的时候,眼前看她这么热情,根本不能理解,只淡淡地说:“我叫刘信,我什么身份啊,哪配跟吴姑娘走一路,大家各回各家好了。”说着径直向前走去。

    王翠岭大叫道:“什么态度!怎么跟我师妹说话呢!师妹咱别搭理他,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呢。”

    吴玉珂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你爱干嘛干嘛去,跟我没关系,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师妹,别老是师妹师妹的喊。”

    王翠岭一脸委屈,但又无话可说,表情十分难堪,摸着脑袋不知所措。

    刘信无心插手他们的纠葛,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吴玉珂果断抛弃王翠岭,紧紧跟随在刘信身后,而王翠岭不甘心,也在其后尾随,于是三个各怀心事的人保持着相同的距离排成一条长线向着未知的远方前进。

    刘信并不识路,只是知道大概的方位,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露怯了,而吴玉珂在外经历稍微丰富些,她也表现得非常活跃,让旅途不至于太过沉闷。

    吴玉珂嘴浅话多,个性也是风风火火敢爱敢恨,原来在刘信背上很早就醒来了,但因不知具体情况,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表露出来,就那么静静地旁观刘信的一言一行,然后发现她口中的“**”其实倒是个侠义之人,特地冒危险救自己出来,得知这一细节,心里的印象自然好转,对刘信既感激又仰慕。

    刘信对她倒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他很少接触陌生女孩,心里竟还有些紧张。

    王翠岭比他们年长几岁,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对刘信大为怨恨,认为刘信夺去了师妹的心,一路总是冷冰冰地,醋意十足。

    吴玉珂并不知道王翠岭的意思,心无旁鹜地讨好刘信。

    刘信一直担心被人追杀,所以不敢走大道,只挑隐秘的小路行进,吴玉珂不免问他缘由,刘信自然不肯坦白,只得用“高冷”来掩饰。

    王翠岭瞧出了刘信的软肋,再三追问:“我说,你到底什么来路,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吴玉珂认定刘信是担心胡不归等人的报复,对刘信颇怀愧疚。

    刘信没有搭理王翠岭,王翠岭又问吴玉珂:“师妹,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吴玉珂没好气地说:“哼,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把我抛弃了。”

    王翠岭赶忙争辩,但吴玉珂已无心和他对话,转而继续向刘信献殷勤,王翠岭怒火更盛,却也无法发作,突然指指前面说:“那边有个饭馆,咱们吃点东西吧,走这么远肯定饿了吧。”

    刘信早就发现饭馆了,但他囊中羞涩,没好意思往那边看,听王翠岭一说,肚子果然叫了起来,心情可以掩饰,饿肚子却藏不了。

    吴玉珂也饿了,拽着刘信的胳膊说:“刘大哥,咱们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吧。”

    王翠岭见刘信默不作声,但又不反对,立即明白这小子肯定没钱,心想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趾高气昂地说:“对嘛,有多要紧的事也不能饿肚子啊,师妹,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吴玉珂撇了撇嘴,对刘信说:“刘大哥,人家都准备请客了,咱们也别辜负人家的心意,快走吧。”说着拉起刘信就往饭馆里奔。

    王翠岭结结巴巴地说:“谁说我请客了,谁吃谁掏钱!”

    吴玉珂才不理他,已和刘信坐到了餐桌旁,大声喊道:“老板,快给我们来点吃的,饿死人了。”

    一个慢吞吞的老人披着一块毛巾,端来一壶茶水,自顾自地说:“这声音可不像是饿坏了,倒像是撑着了,小姑娘逗老汉玩呢。”

    吴玉珂看着老人的模样,顿时没了食欲,真的是脏透了。

    “你是店老板吗,你是不是从来不洗头不洗脸,甚至不洗衣服,你这样子怎么招徕客人,脏兮兮的饭,谁会吃啊。”吴玉珂满脸嫌弃地说道。

    老人的眼睛貌似也不怎么灵光,眨了好几下,眼白奇大无比,看起来很没礼貌的样子,慢悠悠地说:“小姑娘到底饿不饿,不饿就不必吃了,也省的老汉下功夫。”

    王翠岭抢先说:“行了老头,快去做几道像样的菜来,有酒的话就更好了,先端一壶尝尝,钱少不了你的。”说完得意地看了眼刘信,好像故意嘲笑刘信没钱。

    刘信自知没钱,也没有争辩的资本,只好安静坐着等饭。

    老人却说:“我这里只有面疙瘩,更没有酒,不知几位要不要吃?”

    王翠岭拍案而起,叫道:“什么?只有面疙瘩?”

    吴玉珂怕是真的饿坏了,一把将王翠岭拽回凳子上了,对老人说:“面疙瘩也行,快去做吧,饿死人了。”

    刘信尴尬地喝了杯茶,入口极苦,也不知道泡的是什么东西,但因为渴的厉害,也好忍着苦味喝了一杯。

    吴玉珂也端起杯子,刚放到嘴边就被浓浓的味道熏到了,抱怨道:“什么东西啊,刘大哥,你那杯也是这样吗?”

    王翠岭替刘信回答:“一个壶里倒出来的,能有什么区别。”

    吴玉珂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既然刘大哥都喝了,自己又怎么好嫌弃味道怪呢,于是捏住鼻子也喝了一杯。

    看着吴玉珂一杯下肚,王翠岭表现得异常亢奋,一改先前的苦瓜脸,好像新郎倌一样欢快,笑嘻嘻地向厨房走去,扬言催店老板做饭,但就算是少谙世事的刘信也看出来王翠岭有点反常。

    可是到底哪里反常,刘信却是说不出来的,吴玉珂也只是翻个白眼,撇了撇嘴,并不知道她这个师哥在搞什么名堂。

    过了没多大会儿,吴玉珂忽然感觉头昏眼花,脑袋一沉,竟趴在桌子睡了过去。

    刘信正要上前唤醒吴玉珂,发现自己也是头重脚轻,下意识地看了眼茶杯,心想不妙,怕是茶水有毒。

    他这念头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不多时,店老板撕掉了头上的假发假面皮,赫然正是胡不归,看着刘信和吴玉珂,不住地摩拳擦掌,舔着舌头说:“好兄弟,这回你可跑不了了吧。”

    王翠岭也特别兴奋,试探着说:“胡公子,那你看,我这,是不是,嘿嘿,你说……”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胡不归笑骂道:“这些年跟着我也没少糟蹋小姑娘,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德行,真他妈下贱。”

    王翠岭笑嘻嘻地说:“胡公子教训的是,那你看,我可以,嘿嘿,可以吗?”

    “妈的。”胡不归满脸恨铁不成钢,揪着王翠岭的耳朵说:“别他妈就知道自己爽,回去告诉薛道通,办事长点心,靠点谱,最近几次的质量是越来越差了,就这个还能看,还便宜你个混蛋了。”

    王翠岭笑得几乎丢掉眼睛,嘴巴咧得老大一张,露出两排黄牙,谄笑道:“多谢胡公子栽培,小的一定竭力为胡公子效力。”

    胡不归冷笑一声,大手一挥,示意他离开,王翠岭再三叩谢,抱起吴玉珂,钻到饭馆后面牵了一匹马,扬长而去。

    眼见王翠岭远去,胡不归终于换掉了严肃的面孔,伸手去捉昏睡的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