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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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血色婚礼



2个小时之前。

远夏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透过水蓝的玻璃顶面,柔和的秋光映进来,照在人的身上却带着一丝挥不去的寒意。

一直等到几大董事都纷纷入席之后,曾彤才站起来,打开投影仪简短而明朗地讲述着:“两年前,沿海四大城市的旧城新建项目上,唯一还未动工的,就只有我们远夏。一是因为与商业街的诸位店主没能协商完善,而是建委的拆迁许可证迟迟下不来。”

她说完,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周彦召。

阳光透过盆景的枝桠落在周彦召的脸上,跳跃着星星点点,他翻动着手中的资料文件,平平淡淡地瞥了首席财务总监傅志刚一眼:“损失额多少?”

傅志刚面有难色地看了对面的萧文昊一眼,然后徐徐地说:“因为拖延施工,已经损失了22亿。因盲目的低价投标而亏损的预算赤字是15亿元。还有损耗的设施费和人工费14亿。”

周彦召不作声,曾彤便接口继续汇报:“如果再继续拖下去,非但远夏的亏损会更严重,由远夏控股的东成建设还会因为延误动工而影响下次工程的竞标资格。”

冷漠地向萧文昊那边看了一眼,周彦召转过脸看着前方,平淡地说:“既然如此,旧城新建项目就此取消吧。”

此话一出,当时会议室里在座的董事们无不脸色微变,负责旧城新建项目的东成建设原本就是萧氏旗下的产业。当年萧氏掌门人萧文晟意外身亡,萧氏股价大跌,一度萎靡不振,董事长萧宁偕同董事会成员共同决定发成b股,以寻求新的资金来渡过难关。

而远夏作为萧氏的长期合作方,就是在那个时候高价收购了东成建设和已经形同虚设的旧城新建的项目。其后整整两年时间,因为种种原因都无作为,现在又要将其取消。

这无疑是在打萧氏的脸。

傅志刚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文昊,忍不住向着周彦召问了一句:“那么,一直专项负责旧城新建项目的东成建设……”

周彦召抬眸,目光冷然地扫过在场的众人:“我的提案是,将东成建设与远夏建设重组合并。同意与否,大家可以举手表决。”

一时间面面相觑,与会的董事们相顾看了片刻,发现最该发对的萧文昊虽未举手,却也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于是,很快,董事会就以超过半数的同意通过决议。

眼见决议通过,曾彤看了眼周彦召,唇角含了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现在就把重组后的员工补偿方案还有合并重组的相关协议发往东成。”

明媚的光线中,周彦召的眼却微微暗下来。

今天的萧文昊平静得不同寻常,还有,身为董事会成员之一的萧宁,竟然没有出席会议,等于直接放弃了表决的权利。

宁愿放弃守住东成,也要去做的事,究竟会是什么?

……

同样的秋日,晨光渐渐浓烈。

东成建设的贵宾接待室里。

身后是鼎沸的人声,萧宁示意助理把门阖上。

接待室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房间在一瞬间静下来,她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拨给了萧文昊:“会议结束了?”

“嗯。跟您事先预想的一样,与会的大部分董事都通过了周彦召的决议,”电话的那头,萧文昊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这帮白眼狼,枉费我们平日里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

“不必在意,商人多的是见风使舵者。”

从助理手中接过咖啡,萧宁漫不经心地吹着上面漂浮的白烟:“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萧文昊应着。

低头轻轻啐饮了一口,也许是太苦了,萧宁微微皱起眉头:“周彦召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萧文昊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说是临时有事,9点半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公司。”

萧宁抬眸,看了看墙上悬挂的钟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十点半之前,新闻媒体都要准备就绪。”

电话那头,萧文昊沉声说着:“我明白。你那边呢?”

透过特质的墨色窗户,萧宁望了眼窗外不断耸动的人头:“我这边早就群情激奋了。只等今天这个时机。”

听筒里,萧文昊满意而讥讽地笑了笑:“他以为,凭着自己代董事长的职位,凭着一份小小的决议就能

取消东成了吗?”

轻轻把咖啡杯搁置在茶几上,萧宁握着手机,眸光一寸寸地,变得锐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就等着看他如何翻船吧。”

……

十点半。

日头已经近午,虽说已到了深秋,天气渐渐凉爽,可是曾彤的额头却满是细汗。

民政局接待室的门口,周彦召目色微沉地看一眼身侧的谭惜,又回头看着曾彤:“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曾彤摇了摇头,胸口还在不断地起伏,连声音都带着喘息:“来不及了,总部刚来的电话,东成建设的员工现在都聚集在远夏总部游行示威,集体抗议远夏对东成的改制重组。几家新闻媒体都已经陆续赶往现场了,如果不马上做出应对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清秀的眉宇不易察觉地皱起,周彦召抬眸,静静地凝视着她:“抗议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制定的员工补偿协议中,承诺保证职工工资每年按8%的比例增长,如果辞退,三倍补偿3月工资和奖金,”曾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让事情以最简洁地话语来描述完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给东成的补充协议里,8%变成了2%,三倍补偿也没有了。员工们控诉您是恶性收购,不法企业家。”

眉端一瞬间皱得更紧,周彦召松开了谭惜的手,当机立断地吩咐曾彤:“给公安局局长打电话,让他派人到现场维持秩序。安排公关部的人去稳住媒体。”

他说着,看了看腕间的表,又沉声说:“通知各部门高层,半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我这就去做。”曾彤重重地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眼面前的谭惜,还有头顶结婚登记处的招牌,她又欲言又止。

最终,她只是低下头,恭谨地说:“半小时后,会议室等着您。”

眼看着她转身,步履匆匆地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门,谭惜终于忍不住开口:“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赶紧过去吗?”

她不傻,当然也听得出来,远夏正在发生一件多么紧迫的事情。

可是周彦召却只是云淡风轻地重新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融融的暖意:“你比较重要。”

时间仿佛凝固那里。

谭惜微抿住唇,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他。

不久前的那个凉夜,她向他打趣时说的话,又忽然飞掠入脑海——“你刚接手远夏,就这样每天陪着我,合适吗?”

“没有关系。”

“我以为你会说‘你比较重要呢’,结果只是‘没有关系’而已。”

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指,谭惜吸了吸鼻子,一瞬间模糊了双眼。

原来,他还都记得。

原来,他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爱着她。

进了登记处后,谭惜交代工作人员尽量快点进行,连照片都是一次照过。期间周彦召问她是否会觉得太仓促,她还打趣说他们郎才女貌,随便一照都是影楼代言人,哪用那么麻烦。对此,周彦召也只有一笑了之。

谭惜倒还真佩服他的镇定,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恭喜,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夫妻了。”工作人员一面说着,一面重重地盖着章。

终于,红色的印泥落了在那个薄薄的本子上。

谭惜推着周彦召从民政局里出来,外面的世界晴光潋滟,万物悠然。

她握着那两个小本,心里却仿佛沉甸甸。

今天的一切,或者说过去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沉甸甸的梦。

那样的真实又遥远,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如梦似幻。

张开手臂,深吸一口气秋日清爽的空气,谭惜还有些孩子气地问他:“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从她手里抽过那两个红本,周彦召也一遍又一遍,细细地翻看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是啊,从今天起,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从今天起,他们就真的是彼此的唯一了。

脸上不由得泛起朵朵红晕,谭惜害羞地从他的眼皮底下夺走了那两本结婚证,娇嗔地别他:“好了别看啦,你快去忙你的吧,一会儿曾彤等急了。”

眼瞳里是融融的暖意,周彦召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忽然间想到很多事情,心却黯然下来:“你已经看到了,当我的妻子,可是很不容易的。你怕吗?”

谭惜蹲下来,不服

气地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说:“当我的丈夫,更加的不容易,你怕吗?”

被她小孩般的模样逗乐了。

周彦召缓缓弯起了唇角,手却拉过她的后脑,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下了一个吻。

谭惜也情不自禁,仰起头温柔地回吻起他,唇齿相依间,她近乎呢喃地低语:“阿召,这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吻。”

“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喘息着松开了她,周彦召执起她的手,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又吻了一下,“在家等我。”

日头渐渐向西。

风也凛然。

谭惜不安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一直到下午四点,周彦召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是转播到语音信箱。

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蓦然间咬紧下唇,谭惜心神不宁地站起来,走到客厅,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刚好是新闻频道,一个记者站在远夏大楼的门口,一面指着身后乱哄哄的人群,一面指着顶楼的方向说:“今天上午十时许,近1000名工人及家属在远夏集团办公大楼前高举‘远夏滚出东建’等标语,高呼口号举行示威集会,场面极其混乱。”

“人们怀疑,为了接手老牌企业东成建设的远夏集团,通过增资扩股的手段进行整体改制,与旗下主打企业联合组建成远夏建设。对于把一千多名员工的企业,当作自己所有物的大企业的动态,员工们现在正在对此做出抗议。”

然后镜头一闪,落在黑压压的人群上。

一群记者扛着摄影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者,镁光灯此起彼伏。

闪亮的灯光中,谭惜隐隐看到几个鲜红的横幅,上面红底白字写的清清楚楚——“鸡鸣狗盗,无耻奸商!”

“还我权益,滚出东成!”

她的心蓦地一紧,不由得自主地站起来。

“最新消息,远夏集团的总裁兼代董事长周彦召已决定亲自与员工代表协商,请看,这位就是周彦召先生!”

忽然,电视机里又传来记者高亢的声音。

镜头接着一转,周彦召从远夏大楼里出来,他坐在轮椅上,面色冷峻而镇定。远夏的其他高层都不知道去哪了,就只有曾彤陪着他,还有几个雇来的保镖,势孤力单地挡开了示威人群的围堵和记者的追问。

“砰——”

电视机又一声巨响,谭惜攥紧了手心,原来,是员工群里有人把饮料瓶砸向了周彦召,还好他躲开了。

似乎再也看不下去,谭惜一下子关掉了电视。

他的世界一片喧闹。

她的世界却一片寂静。

此刻,她就像坐在一座封闭的花园,里面只有一座秋千。推的人走了,别人不能入内,她也只能自己摇了。

可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她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抛下他独自面对。

……

到达远夏大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晦暗,第一轮的协商似乎已经结束了。

协商的结果大约还不错,因为已经有一些示威的人群陆续地离开,只留下一小部分顽固分子。

远远地,周彦召跟员工代表交代了些什么,便转过轮椅,准备进远夏的大门。

谭惜默不作声,吩咐司机打开车子,低头快速地向周彦召走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经过,似乎捧着一个黑袋子,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掠过了。

可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心里一拧,似乎有什么奇特的东西被她错过了。

她细细的想,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一丝不同,那是一种凌厉的、带着凶光的双眼……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员工的样子,而是记忆里某个熟悉的身影。

心,轰然一声响。

谭惜想到这里,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飞奔向周彦召那里。

周彦召还在曾彤说着些什么。而那个婆婆呢?她快速地迈步,风吹动地上的树叶,一瞬间杀机四伏。

有人在呼吸。

“周彦召!你去死吧!”

瘦长的影子,一把闪着寒光的管刀。当谭惜意识到她在哪里,已经太迟了,那个影子已经用力地将轮椅推翻,那把刀也已经笔直地刺向了周彦召。

不可以!

心中呼啸着,谭惜下意识的张开双臂,直直地扑在周彦召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