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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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孕吐



夜幕降临。

月亮低迷地躲进了云层,高远的天空中,只疏疏淡淡地亮着几颗星。

就连窗外盛开的蔷薇都已然枯败了,在秋风中,缠绕起凋零的颜色。

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萧宁若有所思地站在落地窗前,低声说:“去看过周彦召了?”

“嗯。”

身后,萧文昊在欧式古典风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端起红酒的瓶子,为自己倒了一杯。

将酒杯轻放在唇畔,饮下去之前,萧宁又顿了顿:“他的身体状况如何?”

沉吟了一下,萧文昊望向萧宁的方向,面容上有些复杂的神情:“似乎恢复得很快,今天来看,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看来之前他一直都在隐瞒病情啊。”

叹息着转过身,萧宁头疼地皱紧了眉端,似乎无限忧心:“他果然不简单,这次,我们算是遇上对手了。”

将酒瓶重重地搁在桌案上,萧文昊勾了勾唇角,语气中夹着丝不屑:“他能有什么不简单?装腔作势,虚伪欺骗,这不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

“你懂得什么?”

萧宁沉下目光看了他一眼,面色肃穆地说:“韩信受了**之辱才成就了千古名将,懂得示弱的男人,远比只懂得逞强的人要厉害的多。”

明白她话中的意有所指,萧文昊抿了抿唇,抬手将杯盏中的酒液一仰而尽。

看着儿子骄躁急进的样子,萧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过来时,她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的和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放下酒杯,萧文昊闷闷不乐地说着:“我已经查过了,旧城新建这一项目因为拆迁许可证迟迟下不来,所以,周彦召已经属意将这个项目转让给别人。”

紧挨着他坐下来,萧宁以手托腮,沉吟着缓缓开口:“旧城毗邻老商业街,那里的商铺可都是不好打发的刁民。”

萧文昊点点头,继续说着:“市建委内部正在进行职位调动,原先的老主任是固守派,害怕政绩被抹黑所以一直都不敢动旧城。可是,现在他马上就要退休了,新的建委主任要重新竞聘。只要我们去笼络即将继任的新人,拿下了这个许可证,这个项目就会从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地变成一块肥的流油的富田。”

深深吸一口气,萧文昊的眉头紧紧地攒起:“最重要的是,这个项目,曾经是哥哥力主要揽下的。如果不是哥哥意外身亡,现在又怎么会落到远夏的手中?”

无声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萧宁的唇角逸出一记轻哼:“远夏欠我们的血债,总有要还的时候。”

身体不由得一僵,萧文昊倏然回过头:“妈,您都知道了?”

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萧宁的目光深而幽远:“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多太多了。”

萧文昊怔了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住她:“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因文晟的事情而迁怒于你吗?”萧宁眸光严厉地紧睥着他:“如果不是你的愚蠢,给了别人可趁之机,你哥哥又怎么会出事?”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变得铁青,过了半晌,萧宁又深深地叹气:“你以为妈真的想拉下脸去收拾这些烂摊子?你以为妈真的就愿意跟远夏那帮子人精来勾心斗角?我也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想颐养天年,也想逍遥自在,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为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我责任就是萧氏,还有即将继承萧氏的你。”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萧文昊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眼里也多了一分深切:“妈……”

萧宁叹息着握住儿子的手,目光渐渐黯然:“你哥哥去世之后,萧氏股价大跌,有人趁机收购了不少萧氏的股份。如今的萧氏,早就已经不算是我们的萧氏了。我们的萧氏已然是外强中干的强弩之末,一旦那个藏在暗中的人发起了行动,我们……我们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萧文昊听得暗然心惊:“那个人……会是谁?是周伯伯还是……”

萧宁摇了摇头,神色变得难忍寻味:“我也不确定,收购的是一家海外证券机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放松了警惕,甚至还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来扩增海外市场。谁知道……”

她又叹息了一声,深深呼吸之后,才语重心长地对着萧文昊说:“好在,当年和你周伯伯联手推翻老远夏的时候,他把新远夏20%的股权都转给了我,这是我们翻盘的唯一资本,无论如何也必须守住它。”

胸臆里似乎漾起一丝融融的热意,萧文昊反握住母亲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证说:“妈,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输的。”

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萧宁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两口,才迟疑着说:“为了防止周彦召提早发现我们想要重做旧城项目的意图,我们也得做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萧文昊低眸,在心里思忖了半晌,忽然抬起头:“舆论。”

萧宁点点头,目有神色地说:“你说的对,这周末你周伯伯就要做手术了。我们就在手术当天,把他病重的消息公布于众。”

……

夜色静谧。

餐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谭惜推门而入,靠着周彦召坐下来,她趴在桌子上,将两个盒饭推至他的面前,眼神盈盈地说:“看看这是什么?”

周彦召静静地望着她:“什么?”

“肠粉呐。”

谭惜得意地瞟向他,眼神亮亮的,犹若窗外的星光:“是在玉兰广场旁边的美食街买的,老婆婆还向我念叨你呢。”

面上有一丝动容,周彦召抬眸,看她笑容甜蜜的像个孩子,他不禁握住了她的手:“等我腿好一些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好,当然好了!”

谭惜反倒哄孩子似的地摸摸他的肩膀,然后拆开了饭盒,伸手递给他一双筷子:“刚买回来的,还热着呢,一起吃吧。”

“嗯。”

握紧了筷子,周彦召静静地尝着,温热的,只轻轻一咬便在口中融开,软糯而香滑的滋味。这样自然纯朴的美食,这样自然纯朴的时光,仿佛来自最温暖的地方,又一点一

点地淌进他的生命中。

垂下长睫,周彦召敛去了眼中不断涌动的情绪,仔仔细细地吃着。

“只是吃多没有气氛,要不……开一瓶酒吧?”身畔,谭惜转了转眼眸,忽然兴冲冲地提议道,“庆祝你终于顺利接受了远夏,庆祝我终于小病初愈,庆祝你的腿恢复越来越快,怎么样?”

手中的筷子蓦地一顿,周彦召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谭惜怔了一下,随即盈盈地笑了,“你怕喝不过我吗?”

“你也说了,你的病刚好。”

望着她,周彦召的声音清雅温柔:“听话。”

“那好吧。不喝就不喝。”谭惜失落地叹了口气,忽然又端起盒桌上的盒饭,像干杯一样调皮地同他的碰了碰,说:“cheers!”

花瓶里,盛开着美丽的玫瑰。

玫瑰旁的她,亦是如此的美丽。

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饭香,看着她一口一口满足地吃着,周彦召笑了,也一口一口细细地吃着,心里涌过更深的满足。

“好久没吃了,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见他失神地望着自己,谭惜拿筷子敲敲他的饭盒,“快吃啊!”

仿佛看出她的关怀,周彦召把自己碗里的夹给她,目光轻柔,眼底有融融的暖意:“好吃就多吃点。”

谭惜笑了,又吃了两口,忽然间胃里却一阵翻涌。

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她皱了皱眉,撑着桌子站起来,急匆匆地冲向餐厅旁的卫生间。

蹲在马桶旁,她不住地呕吐着,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才稍微觉得好受了一点。

“没事吧,谭小姐?”身侧,阿晴把一块毛巾递给她。

额头上,已腻起细细的汗珠,她接过毛巾站起来,漱了漱口,才虚弱地说:“没事。可能是发烧引起的肠胃炎,我吃点药就好。”

门外,周彦召静静地望着里面,双手不由得蜷缩起来。

“奇怪,家里的消炎药都去哪了?”

在医药箱里翻了半天,谭惜又回头问阿晴。

阿晴的脸色似乎有一丝难堪,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彦召,才抿着唇说:“那天我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药箱子打翻了,药都掉进水盆子里了。所以就扔掉了。”

谭惜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多想,周彦召已经驱动轮椅过来:“抗生素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能不吃就别吃了。”

谭惜这才洒然地一笑:“算啦,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深夜。

等谭惜进了卫生间泡澡时,阿晴才忍不住敲了敲书房的门,走进来对周彦召说:“周先生,您还打算瞒谭小姐多久?您别忘了她毕竟是个女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怀孕的。”

“我知道,”眉端微微地蹙起,周彦召的目光变得幽深,“我自有打算。”

门外,忘记拿睡衣的谭惜刚好路过了这里。

怔怔地立在门口,她将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双眼则直愣愣的望着头顶的水晶的吊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