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狄公离去
狄公刚刚从剑南道巡察归来，这才没几天，竟然又被皇帝封为岭南道黜置使，代天巡察。
满朝之中能被皇帝如此信重者，独狄公一人。
这种荣誉被朝臣所羡慕，但其实有心人都能隐约感受到，皇帝这么做既是对狄公的信重，也是一种防范。
这话虽然听着矛盾，但其实并不冲突。
可以这么形容，一旦朝堂出事，狄公就是皇帝最信任依赖的臂膀，但若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狄公就是最大的危险。
毕竟狄公是满朝大臣的领袖，尤其是那些李唐拥护者，可谓是唯狄公马首是瞻。
他的这种地位，这种凝聚力和号召力，多少还是让皇帝有些不安的。
即便她深信狄仁杰不会背叛她，但万一这胖老头年迈昏愦，一时想不开站出来振臂一挥，要求她还政李唐，绝对能聚集一大批马仔。
以狄仁杰的地位，做出这种事情，就是女皇也不好处理。
还是将他放出去比较好，替她巡察天下各道，一来整肃吏治，二来还能避免这种意外。
但像这种刚刚回京，几乎没停歇就再次出巡的情况，还是让陈南有些不解。
神都城外，陈南来送别老师。
岭南道路途遥远，此去少则半年，多着一年恐怕都不能归来。
想到将与老师分别这么久，陈南心中十分难受，眼眶早已红润。
“老师，不如就让学生跟您一块儿去吧。”
“哎，莫要做这种女儿态。”狄公笑着道：“现今不同往日，你已经是大理寺丞，正经的朝廷六品官员，怎能擅自离岗？”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岭南道路途遥远，又多烟瘴，学生实在放心不下。”陈南皱眉道。
狄公哈哈大笑：“为师自己就懂医术，岂会照顾不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需要嘱托你几句，大理寺丞的职位虽然不高，但责任重大。
你需要以谨慎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职责，千万不能玩忽职守。记住了吗？”
“学生谨记！”陈南拱手。
“再则，宫里的事你也要多多关注，我们猜测的那股风雨虽然未到，但绝对在酝酿当中。前奏越长，到来时就会越加狂暴。
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或者力有不逮时，可以去找张柬之、姚崇、豆卢钦望等人寻求帮助。
昨日我已分别嘱托过他们，让他们照看你，所以行事可以大胆些，不用有顾虑。”
狄公笑容慈祥，这番临别之语像极了父亲的叮嘱。
陈南终究还是没忍住，眼眶中溢出些泪水。他抱拳深深一鞠躬：“学生记住了。”
再起身时，陈南忽然上前将狄公紧紧抱住，略带哽咽：“老师，保重！”
分别的愁绪终究还是让陈南暴露了些前世的习惯，比如这个不合大周习俗的临别拥抱。
狄公微微一愣，但旋即眼眶也是有些红润。
被这么一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弟子也才不过十几岁，到底还是少年心性。
即便已经很成熟了，此刻离别家长，依旧会感到不安！
“放心，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狄公像哄孩子似的拍拍陈南的肩膀。
跟老师话别完，陈南又看向元芳，抱拳鞠躬：“老师的安危就拜托兄长了。”
“涅羽且放心，谁要是想伤害阁老，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元芳淡笑道，语气坚决又充满倨傲。
他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后嘱托道：“你在神都也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脱离虎兄的视线，知道吗？”
陈南红着眼睛点头。
钦差卫队开拔，元芳的马伴着狄公的车驾消失在路的尽头。
“阁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涅羽落泪。看到他伤心的样子，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卫队里，元芳骑着马紧挨着钦差车辕，感慨道。
车里沉默了会儿，狄公幽幽道：“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咱们这一走最少半年不能与他相见，他伤感不安也是正常的。
他是个懂事的，相信很快就能从离别的愁绪中走出来的，这点我是不担心的。
我唯一忧虑的是，我不在他身边，贺兰敏之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元芳脸上露出些担忧，但旋即就笑道：“阁老放心，临走前我已经嘱托过虎兄，让他一定保护好涅羽的安全。有他在，涅羽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放心吧，有元芳在，狄公不会有事的。”虎敬晖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南身后，淡淡道。
陈南摸了摸眼睛，跨上马往回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师这次离开的太突然，让我心里有些慌。自从那日我从宫里回来，就总觉得老师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虎敬晖坐在马上，落后陈南半个身子。
他那深邃淡定的眼睛里闪过异色，就在昨天晚上元芳找到他，跟他说了一堆话，却只有一个主题，就是让他保护好涅羽，最好不要让涅羽脱离他的视线。
自从幽州归来，虎敬晖的身份被宣布死亡，匿名成王虎之后，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陈南。
他现在被外人所知的身份，正是陈南的护卫。
这么久以来，这个角色他扮演的很好，将陈南保护的很好。
这点儿元芳是知道的，但他昨晚却啰里啰嗦讲了一堆，显得很不合理。
这只能说明一点，元芳知道或者感觉到了危险，因此刻意叮嘱他。
现在陈南又说阁老似乎有事瞒着他，也进一步印证了虎敬晖的猜测。
他坐在马上，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轻轻抚摸幽兰剑，微微低垂的眼帘下闪过凶光。
有我虎敬晖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涅羽！
…………
三清观，静室。
道童侍立在王知远的身边，“观主，狄仁杰已经离京。”
“很好，告诉下面的人先不要动，等狄仁杰走远了我们再行动。”王知远淡淡道。
“是。”道童应了声，他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王知远虽然背对着他，但却能感受到，便问道：“还有何事？”
道童躬身回道：“观主，神都的百姓都在疯传，说狄仁杰的学生在他离去时，哭了鼻子还拥抱了他。这位新任的大理寺丞、朝堂新贵的名声算是毁了。”
刺啦！
王知远抓着衣袖的手指猛地用力，竟然将衣袖撕碎了一片。
“本座知道了，你出去吧。”
道童转身离去，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王知远突然睁开眼睛，神色莫名。
“不要怨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满朝之中能被皇帝如此信重者，独狄公一人。
这种荣誉被朝臣所羡慕，但其实有心人都能隐约感受到，皇帝这么做既是对狄公的信重，也是一种防范。
这话虽然听着矛盾，但其实并不冲突。
可以这么形容，一旦朝堂出事，狄公就是皇帝最信任依赖的臂膀，但若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狄公就是最大的危险。
毕竟狄公是满朝大臣的领袖，尤其是那些李唐拥护者，可谓是唯狄公马首是瞻。
他的这种地位，这种凝聚力和号召力，多少还是让皇帝有些不安的。
即便她深信狄仁杰不会背叛她，但万一这胖老头年迈昏愦，一时想不开站出来振臂一挥，要求她还政李唐，绝对能聚集一大批马仔。
以狄仁杰的地位，做出这种事情，就是女皇也不好处理。
还是将他放出去比较好，替她巡察天下各道，一来整肃吏治，二来还能避免这种意外。
但像这种刚刚回京，几乎没停歇就再次出巡的情况，还是让陈南有些不解。
神都城外，陈南来送别老师。
岭南道路途遥远，此去少则半年，多着一年恐怕都不能归来。
想到将与老师分别这么久，陈南心中十分难受，眼眶早已红润。
“老师，不如就让学生跟您一块儿去吧。”
“哎，莫要做这种女儿态。”狄公笑着道：“现今不同往日，你已经是大理寺丞，正经的朝廷六品官员，怎能擅自离岗？”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岭南道路途遥远，又多烟瘴，学生实在放心不下。”陈南皱眉道。
狄公哈哈大笑：“为师自己就懂医术，岂会照顾不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需要嘱托你几句，大理寺丞的职位虽然不高，但责任重大。
你需要以谨慎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职责，千万不能玩忽职守。记住了吗？”
“学生谨记！”陈南拱手。
“再则，宫里的事你也要多多关注，我们猜测的那股风雨虽然未到，但绝对在酝酿当中。前奏越长，到来时就会越加狂暴。
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或者力有不逮时，可以去找张柬之、姚崇、豆卢钦望等人寻求帮助。
昨日我已分别嘱托过他们，让他们照看你，所以行事可以大胆些，不用有顾虑。”
狄公笑容慈祥，这番临别之语像极了父亲的叮嘱。
陈南终究还是没忍住，眼眶中溢出些泪水。他抱拳深深一鞠躬：“学生记住了。”
再起身时，陈南忽然上前将狄公紧紧抱住，略带哽咽：“老师，保重！”
分别的愁绪终究还是让陈南暴露了些前世的习惯，比如这个不合大周习俗的临别拥抱。
狄公微微一愣，但旋即眼眶也是有些红润。
被这么一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弟子也才不过十几岁，到底还是少年心性。
即便已经很成熟了，此刻离别家长，依旧会感到不安！
“放心，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狄公像哄孩子似的拍拍陈南的肩膀。
跟老师话别完，陈南又看向元芳，抱拳鞠躬：“老师的安危就拜托兄长了。”
“涅羽且放心，谁要是想伤害阁老，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元芳淡笑道，语气坚决又充满倨傲。
他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后嘱托道：“你在神都也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脱离虎兄的视线，知道吗？”
陈南红着眼睛点头。
钦差卫队开拔，元芳的马伴着狄公的车驾消失在路的尽头。
“阁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涅羽落泪。看到他伤心的样子，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卫队里，元芳骑着马紧挨着钦差车辕，感慨道。
车里沉默了会儿，狄公幽幽道：“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咱们这一走最少半年不能与他相见，他伤感不安也是正常的。
他是个懂事的，相信很快就能从离别的愁绪中走出来的，这点我是不担心的。
我唯一忧虑的是，我不在他身边，贺兰敏之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元芳脸上露出些担忧，但旋即就笑道：“阁老放心，临走前我已经嘱托过虎兄，让他一定保护好涅羽的安全。有他在，涅羽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放心吧，有元芳在，狄公不会有事的。”虎敬晖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南身后，淡淡道。
陈南摸了摸眼睛，跨上马往回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师这次离开的太突然，让我心里有些慌。自从那日我从宫里回来，就总觉得老师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虎敬晖坐在马上，落后陈南半个身子。
他那深邃淡定的眼睛里闪过异色，就在昨天晚上元芳找到他，跟他说了一堆话，却只有一个主题，就是让他保护好涅羽，最好不要让涅羽脱离他的视线。
自从幽州归来，虎敬晖的身份被宣布死亡，匿名成王虎之后，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陈南。
他现在被外人所知的身份，正是陈南的护卫。
这么久以来，这个角色他扮演的很好，将陈南保护的很好。
这点儿元芳是知道的，但他昨晚却啰里啰嗦讲了一堆，显得很不合理。
这只能说明一点，元芳知道或者感觉到了危险，因此刻意叮嘱他。
现在陈南又说阁老似乎有事瞒着他，也进一步印证了虎敬晖的猜测。
他坐在马上，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轻轻抚摸幽兰剑，微微低垂的眼帘下闪过凶光。
有我虎敬晖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涅羽！
…………
三清观，静室。
道童侍立在王知远的身边，“观主，狄仁杰已经离京。”
“很好，告诉下面的人先不要动，等狄仁杰走远了我们再行动。”王知远淡淡道。
“是。”道童应了声，他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王知远虽然背对着他，但却能感受到，便问道：“还有何事？”
道童躬身回道：“观主，神都的百姓都在疯传，说狄仁杰的学生在他离去时，哭了鼻子还拥抱了他。这位新任的大理寺丞、朝堂新贵的名声算是毁了。”
刺啦！
王知远抓着衣袖的手指猛地用力，竟然将衣袖撕碎了一片。
“本座知道了，你出去吧。”
道童转身离去，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王知远突然睁开眼睛，神色莫名。
“不要怨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