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下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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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夫君

    “孔将军,事出较急,未得曹丞相文书,还望通融一下。”关羽维持着作揖的姿势,继续请求孔秀。

    “你既然已要离去,那便不再是我军的人,就算我在此杀了你也有理有据。”孔秀坏笑起来,完全不依不饶。

    “将军,这关云长在白马帮过我们。”孔秀身边的随从开口说道,带着阴阳怪气的口吻,明显不怀好意,“让他给你磕几个头就作罢吧,哈哈哈。”

    “嗯,说的对。”孔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正好打算借此羞辱关羽,“关云长,请吧,磕完三个,我就放你们走。”

    “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家云长身手不凡……”月娥往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关羽身前,护着自己的夫君,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随从打断了。

    “笑话!难道我们孔将军会怕他不成?”随从傲慢地大声说道,显然是为了拍孔秀的马屁。

    孔秀也自负地笑起来,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外来加入曹军的将领,之前关羽和张辽助他解决白马之围时,他就始终未给出好脸色,甚至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而这个随从则属于溜须拍马之流,靠着油嘴滑舌混在将军身边,好让自己在士兵中看起来有些地位、有些话语权。

    “你我本无仇怨,为何要咄咄相逼?”关羽咬紧了牙根,作揖的双手已开始相互用力攥着,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看在曹操的面子,恐怕三两下就把这两个对手给收拾了。

    “是啊,我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我还得前去许都找军师议事。”孔秀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上翻着眼珠、晃动起脖子,十分随意地说道,“要么磕头放你走,要么……在这杀了你?”

    “孔将军,如果你仍然如此跋扈,那就休怪关某……”关羽低着脑袋,眯起眼睛望着地面,觉得再注重礼貌也无用了,可话没说完,突然听见月娥大叫。

    “小心!”月娥奋力推了关羽一把,由于先前一直在马棚做工,手臂还算有些力气,推得强壮的关羽身子一歪。

    一支利箭“嗖”的一声从关羽眼前穿过,快得来不及注目,紧接着又一声响,同时几滴鲜血溅到关羽的侧脸上,月娥的脖子被整个射穿了。

    “混账!谁让你放箭的?”孔秀立刻转头对着随从大骂道,他原本只是打算借机羞辱一下关羽,并不想取他性命,却想不到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啊?不是不磕头就……杀吗?”随从为了让孔秀高兴,居然执行了他刚才的那随口一说,慌张地反问。

    赤兔和王追见到月娥中箭,当场暴走,四肢猛然发力,大步冲向了孔秀和他的随从,眨眼的功夫就奔至眼前。

    “月儿、月儿……”关羽一把抱住即将倒地的月娥,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月娥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睁大了眼睛,极力想要呼吸,可却怎么也无法获取到周围的空气,只顾着紧紧抓住关羽的衣领,身体都开始轻微地抽搐。

    王追直冲向随从,速度快如闪电,随从都来不及抽出第二支箭,他坐骑的马头就被王追抬起的前提猛力踹中,下巴都荡了下来,牙齿尽碎、鲜血四溅,斜下身子就要瘫倒在地。

    几乎同时,赤兔迎头撞向了孔秀的马,一记清脆的骨折声,坐骑的脖子被一下撞折,马头瞬间失去支撑,以断点为圆心,脑袋直接耷拉下来,重重地砸到地面,眼耳口鼻一齐喷出了鲜血,当场毙命。

    随从顺着马背就要摔落,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双手胡乱地挥舞,无奈根本起不了身;王追却并未停下,一个急速转向,抡起后腿,朝着还在下落的随从的头部又是一个猛踹。

    随从的脸从鼻梁中间开始断裂,上半部被完全粉碎,眼珠、脑浆宛如爆炸一般向四面迸裂,血肉模糊,一下就了结了性命。

    孔秀也还算有两下子,见坐骑已然要倒,立刻从马背上跳起,握紧了长矛开始挥舞,他很清楚,现在想要活命就得先杀掉赤兔。

    月娥的伤势过重,挣扎了一会,无力再撑下去,含泪对着关羽强颜欢笑,微微地动了动满是鲜血的嘴唇,脖子的损毁使她发不出声音,从嘴型来看,是一直都未叫出口的“夫君”二字。

    ……

    “夫君,无论要去何方,也无论你是草民或是将军,我都与你相随。”

    ——月娥

    ……

    孔秀不断地躲避着赤兔的后踹,挪转着身子、瞪大了眼睛,阳光照射外加全身使力,已是满头大汗,正寻找机会刺出长矛杀死赤兔。

    王追在踢爆了随从的头颅之后,对他射杀了月娥依然怒不可遏,疯狂踩踏着他的尸体,血浆喷洒了一地,几乎成为一滩肉泥。

    得以此原因,孔秀暂时只需对战赤兔这一匹马,还可应付,否则他的结果恐怕会和随从一样。

    赤兔感到用后腿踹击似乎看不到孔秀的动作,很难命中,便转过身来,打算改用前蹄进攻,可就这一下停顿,却被孔秀逮住了时机。

    “畜生!受死!”孔秀大吼一声,在赤兔转身的同时猛然发力,长矛的矛尖对准了胸腹部直刺而去。

    在即将插进赤兔身体之前,一道青色映着阳光从眼角闪过,孔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脑袋瞬间就被砍飞了起来,切口平整得如同静止的水面,鲜血都还没及时涌出。

    孔秀的头颅在空中旋转,还有一丝意识,眼睛仍可看清,只见关羽已在自己的身躯一侧,伸着长长的胳膊,手中横握着青龙偃月刀,刀刃未沾上一滴鲜血。

    ……

    张飞抱着小刘善站在宅院的树荫下,抖动着双臂、睁大了眼睛、鼓起了腮帮,摇头晃脑的,逗得这个小婴儿不停地哈哈大笑。

    夏侯涓斜靠着树干,双手抱在脑后,微笑地看着张飞,简直就像是一对亲生父子一般亲热,不过若是单从外表来看,似乎更像是母子。

    糜倩侧卧在客堂里的榻具上,正对着大门,望着张飞怀抱自己的儿子,宅院里被阳光照得又暖又亮,加上生产后容易嗜睡,糜倩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张将军在吗?”院门外传来了魏延的声音。

    “涓……你,去开下门。”张飞朝夏侯涓点了一下头,接着便很小心地将刘善交到了侍女的手中。

    打开院门后,魏延带着一位提着木箱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门外还站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和几匹马,样子看起来是轻骑。

    “文长,这位是?”张飞打量了一下此人,穿着一身闲服,那便基本可断定是个文臣,且神情和蔼、面带笑容。

    “他是江东的使者,专门来寻刘使君的。”魏延答道。

    “可我大哥已去襄阳,这……”张飞稍稍锁起了眉头,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不、不碍、碍事,寻得张、张、张将军也、可、可。”使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话。

    “嗯?”张飞听得歪斜起了脑袋,随后在心里默念,“江东无人吗?居然会派个结巴来当使者。”

    夏侯涓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感到这样有些失礼,便用手挡住了嘴巴,免得给远道而来的使者带去不好的印象。

    “在下张飞,字翼德,与刘备刘玄德乃结拜兄弟。”张飞低头作揖地说道。

    “幸、幸会、了,在下、下鲁、鲁、鲁……”使者也作揖回礼,但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似乎停顿得更厉害了。

    “呃……鲁鲁先生?”张飞这下不仅歪斜了脑袋,还单耸起了眉毛。

    “鲁、鲁……鲁……”使者摇了摇手掌,脸都憋得快涨红了。

    张飞也不自觉地跟着使者开始屏气,撇起嘴巴,等着他报上名字。

    “鲁、鲁……鲁肃!呼——”

    “呼——”

    “呼——”

    “呼——”

    张飞、夏侯涓、魏延跟着使者一同长舒一口气,各自用手抚着前胸,紧跟着深呼吸了几下。

    “字、字子、子敬,乃江、东孙权孙仲、仲谋帐下谋臣、臣。”鲁肃终于把自己给介绍完,说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那诸位慢聊,魏某先告辞了。”魏延明白,江东的人来找刘备必定是有比较私密的话要说,与其被人委婉地赶走,不如还是知趣一些。

    魏延走后,鲁肃将木箱交给了仆人,那是给刘备喜得贵子的贺礼,随后跟着张飞和夏侯涓进了客堂,三人席地坐在了桌案前;糜倩则缓缓起身,由侍女搀扶着回到卧房去了。

    “请问鲁先生,此次前来寻我大哥所为何事?”张飞倒上了三杯茶水,同时向鲁肃问道。

    “我、我家主公有、有要事特、特派鲁、鲁、鲁、鲁……”

    “糟糕,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