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巢
听到关羽的名字使得张飞浑身一颤，一下坐直起来，本想追问他的近况，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刘备倒是十分镇定，虽然刚见张辽时他就打算询问关羽现在如何，可同样欲言又止，毕竟目前分属两军，过于关心反而显得有失颜面。
“云长他……伤势怎样？”刘备缓缓地问了出来，轻描淡写的口吻。
“无大碍了，咳……已升为平南将军，手握数万大军。”郭嘉如实地回答，保持着微笑。
“嗯，他确实配得上。”刘备应道，视线转向张飞。
张飞并没表现出什么不快，其实只要得知关羽平安无事，也便可以了。
“不，远远不够，咳……”郭嘉的嘴角笑开了些，摇了摇头，随后眼神坚定地看着刘备，“他可是当年的韩大将军啊。”
令刘备和张飞意想不到的是，郭嘉一早就已猜到了关羽的本来身份，二人同时转过头去，惊讶地盯着他。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韩信？”张飞不可思议地问道，眉毛都快抬到了发际线。
“在咸阳废墟时，咳……我感觉你们三人应该曾有深仇大恨。”郭嘉有些得意地回答，“战胜了项羽，那便是汉军的人，咳、咳……又如此能征善战，不按常理出招，唯有……当年的韩大将军了。”
刘备眼神轻蔑地看向张飞，那表情像是在数落，数落他居然这么久都猜不到关羽就是韩信；张飞瞄见了刘备正看着他，便故意挪开视线，抬起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眼角。
“嗯？咳……难道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云长是韩信？”郭嘉发现刘备和张飞的神情有些怪异，眯上了眼睛问道。
“知道。”刘备答道。
“不知道。”张飞答道。
二人同时的回答却截然相反，各自撇起嘴巴看了对方一眼。
“不知道。”刘备又说。
“知道。”张飞又说。
二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咳、咳……咳……”郭嘉开怀大笑，结果又猛地咳嗽起来。
“奉孝果然智慧过人，难怪曹公即使不重用你，也还是派你前来。”刘备夸赞着郭嘉，转移了话题。
“咳、咳……此次若不是郭某前来，恐怕……其他人真的已经被玄德给打发走了吧？”郭嘉将上身往前凑了点，靠近了刘备说道。
“哈哈哈哈，很有可能。”刘备大笑着搓起胡须，他自见到郭嘉走出轿撵的那一刻起，就打算为曹军提供帮助，只是暂时还未想到合适的方法。
“那……就请玄德给郭某一个结果，咳……我好尽快回去复命。”郭嘉再次朝刘备作了揖，谦和地俯下脑袋。
刘备依然搓着下巴上的胡须，转动着眼珠琢磨。
一阵春风吹进营帐，带来了清新的空气，也带来了帐外的鸟鸣，那是乌鸦的叫声，此时听来，却也不那么让人觉得不悦了。
“翼德，扶奉孝出帐。”刘备站起身，双手摆到身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张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郭嘉，步伐缓慢地跟出了营帐，只见刘备正高高地仰头观望，顺着方向看去，那是一棵挺拔的大树，与周围比起来，这一棵的枝叶算是最茂盛的了。
“翼德，取一把弓箭，把树上的那个鸟巢射下来。”刘备伸手指了指，随后又侧了一下脸，对着一旁正紧盯着张辽的陈到说道，“叔至，去拿一小布袋，装一些军粮给我。”
片刻之后，陈到拿来一小袋军粮交给了刘备；张飞则拉开弓箭，对准了树上的鸟巢。
……
一只乌鸦被利箭射穿，溅开几片黑色的羽毛和鲜红的血液，垂直地落到地面，不动弹了。
“好准心！黄将军真是宝刀未老啊！”
“诶，仲业过奖，老夫已年过花甲，怎还未老？哈哈哈哈。”
“黄将军，我是文长，仲业正与少主在襄阳查看军备呢。”
“嗯？是吗？怪不得老夫觉得音色不太对，原来是认错人了。”
“唉，也罢、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哈，文长莫怪，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黄将军，那你可记得昨日探兵来报？”
“嗯，是不是报说主公又和蔡夫人争吵了？”
“唉，什么呀！是报说刘备刘玄德正率军往荆州来了，定会先绕到新野。”
“哦——那……又怎样呢？”
“呃……这……唉……”
“哈哈哈，文长何必担忧？刘玄德才数千将士，又刚刚脱离了袁本初，必定是想寻求个栖身之所，绝不会是来与我方开战的。”
……
刘备的双眉沉得都快帖住了睫毛，斜起眼珠看着张飞，满脸的鄙视；张飞则一手垂直地荡下，握着弓，另一手来回搓着后脑勺，撇着嘴、皱着眉，直愣愣地抬头看着树上的鸟巢。
郭嘉坐在轿撵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膝盖；张辽站在他身边，胳膊抱臂在胸口；二人的眼神有些呆滞，视线都定格在了张飞身上。
一旁的陈到原本在刘备和张飞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可此时却耷拉着双肩，整个人看起来很松散，一会看看张飞，一会看看大树。
大树的树干和树枝上零零碎碎地插了几支利箭，其余射出的全都东一支西一支地落在了地面，箭筒里的箭已被全部射光，可那鸟巢却完好无损。
“我说……一箭都射不中也确实挺有难度的。”刘备歪起了嘴巴，满脸嫌弃地数落起张飞。
张飞没好意思回嘴，不太高兴地白了刘备一眼。
“哈哈哈，咳、咳……文远，还是你来吧。”郭嘉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张辽的手臂。
只一箭，张辽便将那鸟巢从枝杈上射了下来，掉到地上，碎出了几根小树枝，但并不至于破坏整体的形状。
“幸好，巢里没有蛋。”刘备走上前将鸟巢捡起来，在手里转动了两下，接着说道，“叔至，把那小袋军粮给我。”
“是，使君。”陈到大步走到刘备身边，低着头，双手递了上去。
刘备将军粮往鸟巢里一丢，对着郭嘉坏笑一下，随后用力一甩，甩向了站在一旁的张辽。
张辽反应很快，一把接住，却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打量起来，试图发现其中的含义。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非要我来射箭。”张飞走到刘备身边，没好气地轻声说道，带着责备的语气。
“这才有趣，不是吗？”刘备单耸着眉毛应道。
“嗤，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家伙了，还图什么有趣。”张飞翻了一下眼珠，表情很是不屑。
“多谢玄德指点。”郭嘉理解了刘备想表达的意思，他面带感激的笑着，双手作揖，缓缓弓下后背。
“这是乌鸦的……”张辽似乎也想到了，翘起嘴角，扬起眉毛，“乌巢！袁军的军粮存放在乌巢！好！好啊！”
“二位速速回许都吧，刘某就不远送了。”刘备也双手作揖，朝郭嘉和张辽俯下了脑袋。
张飞跟随着刘备的动作，低头作揖、行礼拜别。
“玄德兄，咳……若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聊。”郭嘉掀起轿撵的门帘，进去之前又转头对着刘备说了一句。
“刘某也有此意。”刘备挺胸抬头地回应，目送着郭嘉那瘦弱的身影，被张辽搀扶着挪进了轿撵。
……
“月儿，文远和奉孝出发几日了？”关羽穿着一身寝服，双手抱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床榻上。
“差不多有七八日。”月娥只披着一件抱腹，侧卧在关羽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神情是如此的温存。
“那……应该已经追到了。”关羽从枕头边拿起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杂草放进了嘴巴，习惯性地嚼着。
“云长，你还在想念你的结拜兄弟？”月娥从关羽的语气中感到了那份不舍，便关心地问道。
关羽没有立即回答，用鼻子长呼了一口气，眼珠随意地转动几下，也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不想。”片刻之后，关羽口是心非地说。
刘备倒是十分镇定，虽然刚见张辽时他就打算询问关羽现在如何，可同样欲言又止，毕竟目前分属两军，过于关心反而显得有失颜面。
“云长他……伤势怎样？”刘备缓缓地问了出来，轻描淡写的口吻。
“无大碍了，咳……已升为平南将军，手握数万大军。”郭嘉如实地回答，保持着微笑。
“嗯，他确实配得上。”刘备应道，视线转向张飞。
张飞并没表现出什么不快，其实只要得知关羽平安无事，也便可以了。
“不，远远不够，咳……”郭嘉的嘴角笑开了些，摇了摇头，随后眼神坚定地看着刘备，“他可是当年的韩大将军啊。”
令刘备和张飞意想不到的是，郭嘉一早就已猜到了关羽的本来身份，二人同时转过头去，惊讶地盯着他。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韩信？”张飞不可思议地问道，眉毛都快抬到了发际线。
“在咸阳废墟时，咳……我感觉你们三人应该曾有深仇大恨。”郭嘉有些得意地回答，“战胜了项羽，那便是汉军的人，咳、咳……又如此能征善战，不按常理出招，唯有……当年的韩大将军了。”
刘备眼神轻蔑地看向张飞，那表情像是在数落，数落他居然这么久都猜不到关羽就是韩信；张飞瞄见了刘备正看着他，便故意挪开视线，抬起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眼角。
“嗯？咳……难道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云长是韩信？”郭嘉发现刘备和张飞的神情有些怪异，眯上了眼睛问道。
“知道。”刘备答道。
“不知道。”张飞答道。
二人同时的回答却截然相反，各自撇起嘴巴看了对方一眼。
“不知道。”刘备又说。
“知道。”张飞又说。
二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咳、咳……咳……”郭嘉开怀大笑，结果又猛地咳嗽起来。
“奉孝果然智慧过人，难怪曹公即使不重用你，也还是派你前来。”刘备夸赞着郭嘉，转移了话题。
“咳、咳……此次若不是郭某前来，恐怕……其他人真的已经被玄德给打发走了吧？”郭嘉将上身往前凑了点，靠近了刘备说道。
“哈哈哈哈，很有可能。”刘备大笑着搓起胡须，他自见到郭嘉走出轿撵的那一刻起，就打算为曹军提供帮助，只是暂时还未想到合适的方法。
“那……就请玄德给郭某一个结果，咳……我好尽快回去复命。”郭嘉再次朝刘备作了揖，谦和地俯下脑袋。
刘备依然搓着下巴上的胡须，转动着眼珠琢磨。
一阵春风吹进营帐，带来了清新的空气，也带来了帐外的鸟鸣，那是乌鸦的叫声，此时听来，却也不那么让人觉得不悦了。
“翼德，扶奉孝出帐。”刘备站起身，双手摆到身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张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郭嘉，步伐缓慢地跟出了营帐，只见刘备正高高地仰头观望，顺着方向看去，那是一棵挺拔的大树，与周围比起来，这一棵的枝叶算是最茂盛的了。
“翼德，取一把弓箭，把树上的那个鸟巢射下来。”刘备伸手指了指，随后又侧了一下脸，对着一旁正紧盯着张辽的陈到说道，“叔至，去拿一小布袋，装一些军粮给我。”
片刻之后，陈到拿来一小袋军粮交给了刘备；张飞则拉开弓箭，对准了树上的鸟巢。
……
一只乌鸦被利箭射穿，溅开几片黑色的羽毛和鲜红的血液，垂直地落到地面，不动弹了。
“好准心！黄将军真是宝刀未老啊！”
“诶，仲业过奖，老夫已年过花甲，怎还未老？哈哈哈哈。”
“黄将军，我是文长，仲业正与少主在襄阳查看军备呢。”
“嗯？是吗？怪不得老夫觉得音色不太对，原来是认错人了。”
“唉，也罢、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哈，文长莫怪，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黄将军，那你可记得昨日探兵来报？”
“嗯，是不是报说主公又和蔡夫人争吵了？”
“唉，什么呀！是报说刘备刘玄德正率军往荆州来了，定会先绕到新野。”
“哦——那……又怎样呢？”
“呃……这……唉……”
“哈哈哈，文长何必担忧？刘玄德才数千将士，又刚刚脱离了袁本初，必定是想寻求个栖身之所，绝不会是来与我方开战的。”
……
刘备的双眉沉得都快帖住了睫毛，斜起眼珠看着张飞，满脸的鄙视；张飞则一手垂直地荡下，握着弓，另一手来回搓着后脑勺，撇着嘴、皱着眉，直愣愣地抬头看着树上的鸟巢。
郭嘉坐在轿撵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膝盖；张辽站在他身边，胳膊抱臂在胸口；二人的眼神有些呆滞，视线都定格在了张飞身上。
一旁的陈到原本在刘备和张飞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可此时却耷拉着双肩，整个人看起来很松散，一会看看张飞，一会看看大树。
大树的树干和树枝上零零碎碎地插了几支利箭，其余射出的全都东一支西一支地落在了地面，箭筒里的箭已被全部射光，可那鸟巢却完好无损。
“我说……一箭都射不中也确实挺有难度的。”刘备歪起了嘴巴，满脸嫌弃地数落起张飞。
张飞没好意思回嘴，不太高兴地白了刘备一眼。
“哈哈哈，咳、咳……文远，还是你来吧。”郭嘉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张辽的手臂。
只一箭，张辽便将那鸟巢从枝杈上射了下来，掉到地上，碎出了几根小树枝，但并不至于破坏整体的形状。
“幸好，巢里没有蛋。”刘备走上前将鸟巢捡起来，在手里转动了两下，接着说道，“叔至，把那小袋军粮给我。”
“是，使君。”陈到大步走到刘备身边，低着头，双手递了上去。
刘备将军粮往鸟巢里一丢，对着郭嘉坏笑一下，随后用力一甩，甩向了站在一旁的张辽。
张辽反应很快，一把接住，却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打量起来，试图发现其中的含义。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非要我来射箭。”张飞走到刘备身边，没好气地轻声说道，带着责备的语气。
“这才有趣，不是吗？”刘备单耸着眉毛应道。
“嗤，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家伙了，还图什么有趣。”张飞翻了一下眼珠，表情很是不屑。
“多谢玄德指点。”郭嘉理解了刘备想表达的意思，他面带感激的笑着，双手作揖，缓缓弓下后背。
“这是乌鸦的……”张辽似乎也想到了，翘起嘴角，扬起眉毛，“乌巢！袁军的军粮存放在乌巢！好！好啊！”
“二位速速回许都吧，刘某就不远送了。”刘备也双手作揖，朝郭嘉和张辽俯下了脑袋。
张飞跟随着刘备的动作，低头作揖、行礼拜别。
“玄德兄，咳……若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聊。”郭嘉掀起轿撵的门帘，进去之前又转头对着刘备说了一句。
“刘某也有此意。”刘备挺胸抬头地回应，目送着郭嘉那瘦弱的身影，被张辽搀扶着挪进了轿撵。
……
“月儿，文远和奉孝出发几日了？”关羽穿着一身寝服，双手抱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床榻上。
“差不多有七八日。”月娥只披着一件抱腹，侧卧在关羽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神情是如此的温存。
“那……应该已经追到了。”关羽从枕头边拿起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杂草放进了嘴巴，习惯性地嚼着。
“云长，你还在想念你的结拜兄弟？”月娥从关羽的语气中感到了那份不舍，便关心地问道。
关羽没有立即回答，用鼻子长呼了一口气，眼珠随意地转动几下，也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不想。”片刻之后，关羽口是心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