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挟天子
曹操秘密下令，曹军和洛阳军不得干预西凉军内讧，并调离了大批将士前去洛阳的各大关口，皇城之中几乎只剩下了郭汜和李傕所统领的西凉军。
曹操任由他们两方矛盾激化，从而致使二人为了能更主导性地控制年少的皇帝而争夺军权，终于大打出手。
洛阳皇宫中一片刀光剑影，到处充斥着喊杀声，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密密麻麻的尸体使得人行走都快没有了落脚点，有些西凉士兵为了逃过杀戮，只得换上了曹军或者洛阳军的服装悄悄溜走。
在汉献帝的寝殿门外，围着几十个将士，个个手持武器、神色紧张，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他们皆为西凉军中的中立份子，只等待着郭汜和李傕哪一方能最终获胜，哪一人能活着前来拜见大汉皇帝。
那位曾两次给刘备传达封官诏书的矮个子内官正在寝殿内来回地走动，仰起了脑袋，双手摆在身后相互握着，依然翘着兰花指，环顾着周围的一切，露着慈祥的笑容回忆着。
“‘蹇硕，万不可如此！’年少的汉献帝刘协一边流泪一边紧紧拽着蹇硕的胳膊不肯松手。
曹操、荀彧正在一旁低头作着揖，神情焦急；而夏侯惇和曹洪分别站在他们的两侧，右手牢牢地握着系在腰间的剑柄，双眼不停地环视着四周，注意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哎呀！我说陛下呀！现在朝中大乱，不可久留，快随曹司空离开吧！何必在意老奴的这条贱命？’蹇硕的眼中含着热泪，轻轻地把小皇帝往曹操的方向推去。
‘不可！朕命你随朕一起离开！’小皇帝的力气不够，被推得就快松开了手。
‘不行、不行呀！若他们发现陛下不在寝殿，必定停战再四处搜查，这可是很危险呐！快走！快走！’蹇硕已经挣脱了一只手，大力地甩动着，示意曹操和荀彧上前拉走小皇帝。
‘蹇硕！你不可违抗！不可违抗！’小皇帝一下用两只手抓住了蹇硕还未松开的那只胳膊，肩膀大幅度地前后摇动，不让曹操和荀彧拉住自己的身体。
‘陛下莫怪！’蹇硕奋力一甩，甩开了小皇帝，衣袖都被扯破了，‘老奴已服侍陛下多年，就容老奴违抗一回吧！’
‘陛下，可别辜负了蹇内官的一片忠心。’曹操伸手抱住了小皇帝的腹部，一下抬起了他，快速朝蹇硕低了下头之后便匆匆走偏门离开了。
‘蹇硕！啊……’小皇帝的双手不停地抓着空气，张大了嘴巴痛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蹇硕也终于忍不住泪水，他俯身跪下，朝着小皇帝离去的方向，将额头紧贴在了地上，默默地抽泣。”
郭汜一下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被眼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只见蹇硕独自一人，穿着皇帝的龙袍和冠冕，吹熄了后窗口的油灯，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殿中央。
“我就觉得声音有些不寻常！原来是你这阉人！”郭汜的身上有好几处伤痕，脸颊上还流着血，瞪大了眼睛，怒不可歇，“皇帝在哪？快说！”
先前门外那些中立的将士们纷纷冲了进来，已然投入了内讧的胜利者郭汜，开始到处搜寻皇帝。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郭汜高声地对这些将士破口大骂，“居然守着一个阉人这么久都毫无察觉！”
“哈哈哈哈！”蹇硕虽为内官，却笑得颇有气概，“陛下在他们围住寝殿之前就早已离开了洛阳，郭将军还是放弃吧。”
“混账！”郭汜恼羞成怒，拔出利剑指在了蹇硕的咽喉，“若还不说，我就立刻结果了你！”
“我说将军呐，你们西凉军的这次内讧损失了多少人马？”尽管因为身高差距而只能仰视着郭汜，但蹇硕却毫不胆怯地露出一脸嘲笑，“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报将军！城外告急！”一个哨兵极其慌张地跑来，低着头，单膝跪地。
“什么事？”郭汜侧过身子，大声问道。
“曹军和洛阳军同时从各大关口向皇城进军，已成包围之势！”
“哈哈哈哈！西凉军大势已去咯！”蹇硕仰天大笑，摆在身后的双手把兰花指翘得老高老高，不自觉地晃动着。
“看来你……刚才吹灭油灯是给出信号……”郭汜咬牙切齿，气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随后大力地将利剑猛地刺进了蹇硕的脖子。
……
“什么？曹孟德把皇帝带去了许都？”袁术很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碗碟和酒杯振得洒落一地，他直起身子，瞪大了双眼盯着前来禀报的谋臣杨弘，“那正在内讧的郭亚多和李稚然呢？”
原本欢闹的宴会一下变得鸦雀无声，绝大部分宾客全都收起笑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彻底震惊了。
“李稚然被郭亚多所杀，而紧跟着曹军和洛阳军便轻松击败了西凉残军，郭汜也已被斩首了。”杨弘的语气满是无奈，低着头，弱弱地回答。
“既然如此，洛阳已无危险，为何他不再把皇帝送回？”袁术明知曹操既然已经带出了小皇帝，就绝不会轻易放走，可还是忍不住地要一问究竟。
“曹孟德借口洛阳频发事端，不得再让皇帝身处险境，留在许都可保万全。”杨弘回答得软绵无力，显得无计可施。
“混账！他这分明是挟持了皇帝！”袁术气愤得跳了起来，同时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那曹孟德这奸人是不是又升官了？”
“呃……官至丞相。”杨弘似乎不太敢说，却又不得不应答。
袁术听罢，没有说什么，飞起一脚踢开了身后的榻具，榻具滚到了老远，猛地撞在墙壁上，散了架。
众人都低着脑袋不敢出声，现场一片沉默，唯独虎威将军纪灵依然侧卧在地，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手搭在一个硕大的酒坛上，另一手抓着一根粗壮的羊小腿，大口地啃食着，满嘴的油腻。
“伏义！你总是这么坐没坐相！”袁术没好气地对着纪灵吼道，但并不是有心责骂，“先前我与你商量的事看来可以实行了。”
纪灵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眉毛看着袁术，大力地咀嚼着嘴里的羊肉，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单手抡起身后的三刃长刀，往空中一甩，划了几个圈后，刀头重重地砸进了地面，声音震耳欲聋，迸出许多碎石，长刀倒插着，看来这把利器的份量不是一般的沉。
“主公在此宣布便是，谁若敢反对，我就一刀削去他的脑袋。”纪灵闭着眼睛，左右扭动起脖子，骨骼都发出了声响。
……
“袁公路……在寿春称帝了？”年少的汉献帝坐在龙榻上，双手按着大腿，幅度很小的来回搓着，眼神很无助，“曹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袁氏兄弟向来心怀不正，先前讨伐董仲颖时他们也拒不出兵，早已不把陛下的安危放在首位。”曹操低头弯腰、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在皇帝跟前表达着个人见解，“所以，袁公路称帝定是早有预谋。”
“那他是否会攻来许都加害于朕？”小皇帝已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幸折腾得害怕了，出于下意识的自卫，把两只手握起了拳头。
“陛下放心，他定不敢进攻，但臣更不会放任他这个伪帝。”曹操抬起脑袋，对着小皇帝露出了微笑，自信满满。
身后的一干朝臣们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在曹操的地盘上只能由得他不断地获取信任，不停地揽下功劳。
“呃……那曹丞相有何高见？”小皇帝将上身挺直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十分期待地望着曹操。
“伐之！”曹操回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凶狠，看起来志在必得。
“那、那打算派何人前去讨伐？”小皇帝有些被曹操的神情和语气震到了，紧张得舌头有点打结。
“臣有一非常合适的人选。”曹操眉目舒展，将身子彻底站直，微微昂起了脑袋，笑嘻嘻地答道。
……
“皇帝已下旨，派刘玄德讨伐袁公路去了。”荀彧坐在郭嘉的床边，倚着胡床，双手自然地摆放在膝盖上。
“不过我未曾料到，刘玄德居然会收留吕奉先。”郭嘉靠在床头，皱起了双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大意，难道真以为吕奉先会为他效命？”
“是何理由就不必再猜测了。”荀彧抬了一下手，示意郭嘉不用多虑，“但主公并不打算借此征讨刘玄德，让其对上袁公路是最好的选择。”
“收留败军怎么也算是善举，征讨他的确是师出无名。”郭嘉侧过脸来，看向了荀彧，“但刘玄德此行未必能抵达寿春，或许中途就会折返。”
“嗯，主公和我也是这么认为。”荀彧抬手摸起了胡须，也看向了郭嘉，耸着眉毛点了点头。
“咳、咳……呵呵……”郭嘉咳嗽了两声，笑了。
曹操任由他们两方矛盾激化，从而致使二人为了能更主导性地控制年少的皇帝而争夺军权，终于大打出手。
洛阳皇宫中一片刀光剑影，到处充斥着喊杀声，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密密麻麻的尸体使得人行走都快没有了落脚点，有些西凉士兵为了逃过杀戮，只得换上了曹军或者洛阳军的服装悄悄溜走。
在汉献帝的寝殿门外，围着几十个将士，个个手持武器、神色紧张，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他们皆为西凉军中的中立份子，只等待着郭汜和李傕哪一方能最终获胜，哪一人能活着前来拜见大汉皇帝。
那位曾两次给刘备传达封官诏书的矮个子内官正在寝殿内来回地走动，仰起了脑袋，双手摆在身后相互握着，依然翘着兰花指，环顾着周围的一切，露着慈祥的笑容回忆着。
“‘蹇硕，万不可如此！’年少的汉献帝刘协一边流泪一边紧紧拽着蹇硕的胳膊不肯松手。
曹操、荀彧正在一旁低头作着揖，神情焦急；而夏侯惇和曹洪分别站在他们的两侧，右手牢牢地握着系在腰间的剑柄，双眼不停地环视着四周，注意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哎呀！我说陛下呀！现在朝中大乱，不可久留，快随曹司空离开吧！何必在意老奴的这条贱命？’蹇硕的眼中含着热泪，轻轻地把小皇帝往曹操的方向推去。
‘不可！朕命你随朕一起离开！’小皇帝的力气不够，被推得就快松开了手。
‘不行、不行呀！若他们发现陛下不在寝殿，必定停战再四处搜查，这可是很危险呐！快走！快走！’蹇硕已经挣脱了一只手，大力地甩动着，示意曹操和荀彧上前拉走小皇帝。
‘蹇硕！你不可违抗！不可违抗！’小皇帝一下用两只手抓住了蹇硕还未松开的那只胳膊，肩膀大幅度地前后摇动，不让曹操和荀彧拉住自己的身体。
‘陛下莫怪！’蹇硕奋力一甩，甩开了小皇帝，衣袖都被扯破了，‘老奴已服侍陛下多年，就容老奴违抗一回吧！’
‘陛下，可别辜负了蹇内官的一片忠心。’曹操伸手抱住了小皇帝的腹部，一下抬起了他，快速朝蹇硕低了下头之后便匆匆走偏门离开了。
‘蹇硕！啊……’小皇帝的双手不停地抓着空气，张大了嘴巴痛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蹇硕也终于忍不住泪水，他俯身跪下，朝着小皇帝离去的方向，将额头紧贴在了地上，默默地抽泣。”
郭汜一下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被眼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只见蹇硕独自一人，穿着皇帝的龙袍和冠冕，吹熄了后窗口的油灯，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殿中央。
“我就觉得声音有些不寻常！原来是你这阉人！”郭汜的身上有好几处伤痕，脸颊上还流着血，瞪大了眼睛，怒不可歇，“皇帝在哪？快说！”
先前门外那些中立的将士们纷纷冲了进来，已然投入了内讧的胜利者郭汜，开始到处搜寻皇帝。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郭汜高声地对这些将士破口大骂，“居然守着一个阉人这么久都毫无察觉！”
“哈哈哈哈！”蹇硕虽为内官，却笑得颇有气概，“陛下在他们围住寝殿之前就早已离开了洛阳，郭将军还是放弃吧。”
“混账！”郭汜恼羞成怒，拔出利剑指在了蹇硕的咽喉，“若还不说，我就立刻结果了你！”
“我说将军呐，你们西凉军的这次内讧损失了多少人马？”尽管因为身高差距而只能仰视着郭汜，但蹇硕却毫不胆怯地露出一脸嘲笑，“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报将军！城外告急！”一个哨兵极其慌张地跑来，低着头，单膝跪地。
“什么事？”郭汜侧过身子，大声问道。
“曹军和洛阳军同时从各大关口向皇城进军，已成包围之势！”
“哈哈哈哈！西凉军大势已去咯！”蹇硕仰天大笑，摆在身后的双手把兰花指翘得老高老高，不自觉地晃动着。
“看来你……刚才吹灭油灯是给出信号……”郭汜咬牙切齿，气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随后大力地将利剑猛地刺进了蹇硕的脖子。
……
“什么？曹孟德把皇帝带去了许都？”袁术很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碗碟和酒杯振得洒落一地，他直起身子，瞪大了双眼盯着前来禀报的谋臣杨弘，“那正在内讧的郭亚多和李稚然呢？”
原本欢闹的宴会一下变得鸦雀无声，绝大部分宾客全都收起笑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彻底震惊了。
“李稚然被郭亚多所杀，而紧跟着曹军和洛阳军便轻松击败了西凉残军，郭汜也已被斩首了。”杨弘的语气满是无奈，低着头，弱弱地回答。
“既然如此，洛阳已无危险，为何他不再把皇帝送回？”袁术明知曹操既然已经带出了小皇帝，就绝不会轻易放走，可还是忍不住地要一问究竟。
“曹孟德借口洛阳频发事端，不得再让皇帝身处险境，留在许都可保万全。”杨弘回答得软绵无力，显得无计可施。
“混账！他这分明是挟持了皇帝！”袁术气愤得跳了起来，同时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那曹孟德这奸人是不是又升官了？”
“呃……官至丞相。”杨弘似乎不太敢说，却又不得不应答。
袁术听罢，没有说什么，飞起一脚踢开了身后的榻具，榻具滚到了老远，猛地撞在墙壁上，散了架。
众人都低着脑袋不敢出声，现场一片沉默，唯独虎威将军纪灵依然侧卧在地，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手搭在一个硕大的酒坛上，另一手抓着一根粗壮的羊小腿，大口地啃食着，满嘴的油腻。
“伏义！你总是这么坐没坐相！”袁术没好气地对着纪灵吼道，但并不是有心责骂，“先前我与你商量的事看来可以实行了。”
纪灵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眉毛看着袁术，大力地咀嚼着嘴里的羊肉，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单手抡起身后的三刃长刀，往空中一甩，划了几个圈后，刀头重重地砸进了地面，声音震耳欲聋，迸出许多碎石，长刀倒插着，看来这把利器的份量不是一般的沉。
“主公在此宣布便是，谁若敢反对，我就一刀削去他的脑袋。”纪灵闭着眼睛，左右扭动起脖子，骨骼都发出了声响。
……
“袁公路……在寿春称帝了？”年少的汉献帝坐在龙榻上，双手按着大腿，幅度很小的来回搓着，眼神很无助，“曹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袁氏兄弟向来心怀不正，先前讨伐董仲颖时他们也拒不出兵，早已不把陛下的安危放在首位。”曹操低头弯腰、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在皇帝跟前表达着个人见解，“所以，袁公路称帝定是早有预谋。”
“那他是否会攻来许都加害于朕？”小皇帝已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幸折腾得害怕了，出于下意识的自卫，把两只手握起了拳头。
“陛下放心，他定不敢进攻，但臣更不会放任他这个伪帝。”曹操抬起脑袋，对着小皇帝露出了微笑，自信满满。
身后的一干朝臣们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在曹操的地盘上只能由得他不断地获取信任，不停地揽下功劳。
“呃……那曹丞相有何高见？”小皇帝将上身挺直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十分期待地望着曹操。
“伐之！”曹操回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凶狠，看起来志在必得。
“那、那打算派何人前去讨伐？”小皇帝有些被曹操的神情和语气震到了，紧张得舌头有点打结。
“臣有一非常合适的人选。”曹操眉目舒展，将身子彻底站直，微微昂起了脑袋，笑嘻嘻地答道。
……
“皇帝已下旨，派刘玄德讨伐袁公路去了。”荀彧坐在郭嘉的床边，倚着胡床，双手自然地摆放在膝盖上。
“不过我未曾料到，刘玄德居然会收留吕奉先。”郭嘉靠在床头，皱起了双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大意，难道真以为吕奉先会为他效命？”
“是何理由就不必再猜测了。”荀彧抬了一下手，示意郭嘉不用多虑，“但主公并不打算借此征讨刘玄德，让其对上袁公路是最好的选择。”
“收留败军怎么也算是善举，征讨他的确是师出无名。”郭嘉侧过脸来，看向了荀彧，“但刘玄德此行未必能抵达寿春，或许中途就会折返。”
“嗯，主公和我也是这么认为。”荀彧抬手摸起了胡须，也看向了郭嘉，耸着眉毛点了点头。
“咳、咳……呵呵……”郭嘉咳嗽了两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