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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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风月楼

    “这样一来就能保证北方无忧吗?”陆丰问道。

    “只能保证短时间内不会更糟,然而国弊一日不除,便始终无法彻底解决,不止北方……眼下大黎境内掀杆造反的大有人在,佛国到处蛊惑人心,四夷蠢蠢欲动,到处都是烂摊子。”

    宁婆婆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也管不了这些,这是军神和首辅该操心的事情……除了北方的事以外,这次我们设局邀北王前来,还有就是关于你。”

    陆丰一愣:“关于我?”

    “村长以北方之事,换来了北王一个承诺,等到那一天,如果我们都死了,你就到北境去,改个姓氏,有北王和蓁蓁在,只要不出北境,我们的仇人便奈何不得你,你从村长这里继承来了姓氏,便也要承担相应的麻烦……”

    宁婆婆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天黑了,睡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陆丰照例早早爬起练功,只是身边少了个人,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凰彦村是我家,却不是蓁蓁的家,该替她开心才是。”

    他这样安慰自己,迫使自己专心起来。

    一趟拳脚站桩下来,陆丰拿出汗巾擦汗,就听到身后海生跟琴师的声音传来。

    “你的心乱了,拳也跟着失去了章法。”

    陆丰苦笑了一下:“果然瞒不过海生叔。”

    琴师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过陆丰,忙道:“练功也要有张有弛,有时候出去转转,也好过闷在家里……快,换身体面衣裳,我带你去郡上逛一逛。”

    “郡上。”

    陆丰眼前一闪,似乎有些心动,婆婆前几天刚刚允许过他可以独自外出,想不到眼下就有了机会。

    回家换了身鹿皮袄,琴师早已经等在村口,两个人这便上路。

    牧阳郡的首府牧阳城,距离凰彦村并不遥远,快马一个时辰不到,神行术的话大概要两个多时辰。

    两个人一路先来到镇上,陆丰连汗都没出,就听到身后琴师气喘吁吁道:“不行了,走不动了,我又不是你,老太婆可从来舍不得拿草药缸为我洗髓。”

    陆丰无奈道:“那怎么办?”

    琴师嘿嘿一笑,对他说道:“我自有办法……”

    两个人来到驿站,灰老鼠正在那里跑腿,琴师轻车熟路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丢了过去。

    灰老鼠看看陆丰,并未多言语,安静替他们备好马车跟车夫,两个人这便再度上路。

    车上,陆丰掀起帘子忍不住四下张望,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自然见到什么都感到新鲜。

    没过多时,两个人来到牧阳城中。

    望着眼前繁华的街巷,陆丰不仅看花了眼。

    “琴师,你看这楼,真高!”

    “琴师你看,那边有人在杂耍卖艺!”

    “琴师琴师……”

    “烦死了,我原以为咱们村只有我一个话痨,却不曾想眼下又多出一个。”琴师不耐烦地摆摆手,一路上就差被陆丰给烦死,早知这样他才不肯带他出来。

    二人一路走马观花,穿过闹市中的长街,绕进一条古朴的小巷,巷口的牌坊上面书着“学坊”二字。

    “这整条巷子,都是县学的地盘。”

    琴师指着当中一处最为显眼的建筑,上面高悬着一张陈旧牌匾,上刻县学二字。

    陆丰称赞道:“倒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琴师道:“我听村长说起,今年隆冬便要送你到县学当中读书。”

    陆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继续前行几百米,来到护城河边,正对着平康坊。

    牧阳郡有平康坊者,娼伶所居之地,郡中文人侠少,萃集于此,作为郡中最大的烟花场所,平康坊紧挨着牧淮河边,共有四座楼子,同时每到夜晚便有很多座画舫于水面中行船,大红灯笼高挂,装点如同行宫一般美丽壮观。

    而风月楼,就是平康坊中档次最高,当然也是价格最为昂贵的那一个,就坐落于坊间正中央。

    看着被眼前奢华所震撼的狗蛋儿,琴师眼珠一转,促狭地看着他道:“怎么样,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这是什么地方?”

    陆丰犹豫了一下,道:“看上去好像很贵……我口袋里可没有银子。”

    琴师笑了:“我只说上去坐一坐,谁要领你进去消费,要是老太婆知道我领着你来这种地方,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来这里一趟光进门就要花上个几十两,当中一壶茶水,够寻常人家三年积蓄。”

    “那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怕什么,有我呢,跟着我进去,没人会收你的银子。”琴师怂恿道。

    “那……好吧。”

    在琴师的怂恿下,两个人来到风月楼前,琴师极为熟络地和门口的护卫打了声招呼,刚一踏进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娇柔的嗓音开口招呼道:“欢迎几位,里边……”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狗蛋儿遵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一条束腰袒胸的鲜绿襦裙,外披一件薄纱袖衫,手中还摇着美人扇的妇人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那妇人三四十岁年纪,看上去颇有几分姿色,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以掩盖皱纹,想来年轻时一定有着惊人的美貌。

    见到来人是琴师,妇人面露失望之色,道:“我还以为是哪位爷中午刚过就有这等兴致,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怎么?见你骈头来了也不知道高兴,外面又有了新相好不成?”

    琴师笑容轻佻,与那妇人调笑起来。

    “我哪有这等福气,自己找地方坐,我让人给你看茶……这是谁家的公子?”

    妇人诧异看了跟在他身后的陆丰一眼,又打量一番琴师,琴师眉毛细长,薄唇星目;陆丰是唇红齿白面庞清秀,单从相貌来看,两个人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妇人玩味道:“莫不是你在外面留了个种?”

    琴师笑骂一声:“有种也是跟你个野婆娘。”

    那妇人啐了一口,脸色微红地退回了楼上。

    听到这番粗鄙之语,陆丰不仅脸红起来,拉了拉琴师的袖子。

    眼下才是下午,还未至营业的时候,陆丰四下望了望,仅有几桌闲散客人正坐在一楼的大厅当中喝茶饮酒。

    这些人从着装来看,非富即贵,还有几个穿着儒衫头戴方巾的读书人位列其中。

    只听当中一个穿白色长衫的高谈阔论道:“北方之事,吾有良策以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