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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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莽撞人!

    临门,再进一步就是中境,中境武者在大黎军中,可任百夫长一职,是寻常武夫与军中好手之间的一条界限。

    “然而还是差的远啊。”

    他心下暗自叹了口气,又想起之前,吴不胜跟他提到过的那件事情,才刚刚生出的一丝得意之情再度一扫而空。

    从蓁蓁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正巧琴师抱着一把膝琴从他身边经过,陆丰忙拉住琴师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琴师嘿嘿一笑,向他挤了挤眉毛,促狭道:“那还不赶快出来看看,有人上门来和你抢媳妇了,嘿嘿嘿……”

    “抢媳妇?”

    陆丰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蓁蓁,尽管他尚不懂得男女之情,但这些年在村里众人的调侃之下,却也或多或少猜到他是在说蓁蓁。

    蓁蓁美目转了转,也没有摸到头绪,将目光投向陆丰,眼中尽是不解之意。

    “头一次听说有人敢到咱们村来抢人抢东西,走,我们过去看看!”

    陆丰拉着蓁蓁的手,向着村口方向走去,心想这件事肯定和刚才听到的那队骑兵脱不了干系。

    ……

    村口不远处水田当中,一个农夫手里拎着锄头正在其中劳作。

    眼下明明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是一年四季之中庄稼人最为清闲的日子,可那农夫却忙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

    他先是挖渠放掉田中的水,等到里面水全部流干以后,又在湿润的淤泥地上并排挖了数百个长宽皆为一米左右的大坑,等到全部都挖好以后,他赤脚来到先前挖的第一个坑前,一路数了过去。

    “九二、九三、九四……一百八六、八七……二百九九、三百。”

    他撅起屁股保持一个半蹲的姿势,一路边走边数,直到来到最后一个坑前,道:“三百零一,这下总算数对了。”

    他拿起挂在肩上的汗巾擦汗,抬头看看北方,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又默默用锄头把最后一个坑给填平。

    今天天气很好,农夫的心情看上去也不坏。

    在他前方三里不到之处,马蹄声尘烟弥漫地袭来。

    他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一张憨厚的脸庞,笑了笑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啊。”

    ……

    一队骑兵前进行军,为首的是个四十上下的魁梧汉子,长脸灰瞳,虎背熊腰,虎须凌乱像是数十天没有打理,身披一件黑色毛皮披风,背上则是背着一把沉重的陌刀。

    在他身后的骑兵刚好三百人,皆披黑色玄甲,人马俱是如此,玄甲骑兵手执长长的斧枪,腰间别着马刀,面色漠然,马是上好的狄马,马上的骑兵也是一等一的出色,从他们行军就可以看出。

    一般的骑兵出行,通常是声势极为浩大,人声马鸣交替不止,然而这队骑兵却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连坐下马匹都是如此。

    极度的沉默。

    要不是沉重的马蹄声暴露行迹,恐怕直到这队骑兵来到敌人面前才会被发现。

    “王爷,这一路上不少古怪。”

    汉子身后一个白面无须、谋士打扮的男子提醒道:“自打我们进了牧阳郡,先是碰到那个戴着面具自称信使的人,能够避开所有斥候进入我们的营地留下地图指引,接着又碰到那个巨汉,仅徒手就将那挡在我军行军路线当中的万吨巨石移开,就好像……”

    “说下去。”被称作王爷的魁梧汉子道。

    无须男子看他一眼,鼓足勇气道:“就好像,对方生怕我们不来,提前布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贸然进入敌人的地盘,是否过于莽撞?何不通知军部借一支大军前来,千军万马将那村庄踏平,再行营救?”

    王爷一捋虎须,气笑道:“莽撞?那又如何?你可是忘了世间人如何称呼我的?虽百倍之敌,吾往矣!况且当年之耻,这五年来本王从未忘记,如今总算有了眉目,就连这一刻我都不想多等!况且本王身后有这三百玄甲铁骑,天下何处我去不得?”

    在他身后的三百铁骑,依旧是沉默无声,目光之中却充满了凛冽杀气,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别说一个小小的村庄,就算是黎国的京都,他们也照样敢纵马踏遍大黎皇帝的行宫。

    北地天气苦寒,民风多彪悍,不少男子成年伊始就进入预备役中,总角之年一过,便拎着长枪奔赴沙场,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与北狄凶残的胡子兵交战!

    在北地,男子从军能够活到三十岁的,人人都是百战之兵,更何况他们可都是北王燕北城麾下的亲军,个个都有接近上境高手的实力,联合作战就是驾鹤境的大宗师亲临,他们也绝不畏惧!

    北地男儿三十载,百战沙场碎铁衣。

    这便是北境最强骑兵的胆气!

    无须男子顿时语塞,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在整个大黎,谁不知道是一等一的莽撞人。

    “八岁敢杀人,热血满长街。”

    北王燕北城,六岁那年被作为质子送往京都,离境时仅携了一柄北境出产的精钢短刀,再无他物;八岁那年,先帝于京中宴百国来使,时有一小国使臣,在长街纵马车冲撞了燕北城的坐骑。

    小国使臣观其年幼,怠之,言中多出讥讽之意,燕北城怒而视之,当即提刀入其腹,随即大笑扬长而去。

    事后先帝追其责,燕北城却道:“长街纵马冲撞于我,又以言语欺之,可把我北境四十万雄兵放入眼中?可曾把黎国置于眼中?本世子姓燕,燕黎的燕!”

    先帝大笑,赦其无罪,于府上家中思过十日。

    自此,燕北城出行,满街之中再无人敢直视其目!

    黎国人称其一莽撞人!

    ……

    部队开至距此行的目的地一里开外,已经能够一眼看到前方一块大石碑上,书着“凰彦村”三个大字。燕北城看到面方水田之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庄稼汉靠在田间一棵树下歇息。

    而那田里却不知为何,当中挖了大小相当,不下数百余个一立方米左右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