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少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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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旧时光



今天就要去中国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我一个人静静听歌,想着他的模样。精致的眉眼,以及那总是灿烂的笑容。

他会不会很开心见到我?会吗?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相册,翻开。

陈旧相册被我保存的很好,照片里三个人的合影,他站在最最角落的位置,而我和爸爸还有哥哥亲密的挽手笑着。他也笑着,站在我们后方的一角,有些古怪的笑着。

余子琛,你还好吗?我心暗道。

回忆起余子琛,十三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之后三年我们一同在美国生活。十六岁的时候爸爸送我去英国留学,之后我听说他去了中国。

再也没有见过,算算他如今20出头,应该是个更加翩翩的少年。我欣喜,想起那年被爸爸送走留学,哭成了泪人,谁都不能安慰,但他随口说:泠雪,以后我娶你。别哭了。却让我笑了。

和他在一起的三年时光真快乐,如同一瞬,而和他分别得几年却度日如年,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回想起余子琛,我平静已久的心忽然起了波澜。

对一个人,从漠然置之到一日不见万分思念究竟是何等的奇妙?我凝视着手中精美的相册,忽然陷入沉思……

“这个难看死了!你会不会买东西!”那天,我再次耍起小姐脾气,一把将那女人送来的东西摔在地上。

听着高级的琉璃花瓶在地上奏响最后的乐章,我的心情恶毒的好起来。

那个女人眼神中一瞬间变化多端,有诧异,有慌张,有害怕,最后,还有厌恶和愤怒。

很好,最后的那两种,是我最喜欢的表情。我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别人痛苦,看着别人因为我而留有深刻的印象。

这好极了,不是吗?在这个自私的世界里,只有疼痛才会让人记忆深刻,所以让别人疼痛,是让别人记住你的最好方法,让你得到更多瞩目的更好方法。

“小雪,这可是你阿姨特地给你买的琉璃花瓶,这么贵的东西,你太过分了!”爸爸的声音很严厉,对着那时的我,应该说是很恐怖的存在。

可是我却一点不怕。

我瞪着那个身着洋装的中国女人,冷冷道,“我不要后妈!我不要后妈!后妈的礼物和后妈一样,不属于这家里!”

“你!”爸爸的神色很不好看。他抬起手,置在我的眼前,然而我没有闪躲,直迎面仰头,我一点不怕,甚至心底还有一丝期待。

我好看的双眸最擅长的就是流泪,稍稍一睁,眼眶就红,稍稍一转,泪就哗啦的流下来。

果然,看到我哭了,爸爸的手没有落下。半晌,他沉闷的叹了好长一口气。

这是我惯用的招数,我知道,我又得手了。那是爸爸带回家中的第十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女人,送走她以后,爸爸再也没又提起过给我找新妈妈。

我心满意足。但我并不是不懂事,我从小就和爸爸住在美国,生活环境也开放,爸爸工作忙,平时没办法管我,我就大量的看书,出去玩,结交各种大哥哥大姐姐。

我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我早熟,我换过三个男友,对于爱情,还是有很大的憧憬。我知道自从母亲离世后,爸爸很寂寞,他是男人,需要女人。

可是如果爸爸有了女人,我的幸福感就会减半,我如果不幸福,那我宁愿爸爸先不幸福。

什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没错,我是很自私,但是在这个世界,自私都很难得偿所愿,不自私又怎么对得起已经渺小而艰苦的自己呢?

我恶毒吗?不,我做的坏事还不多。我是因为从小缺爱吗?不,我过的生活一直如同公主,应有尽有。

我朋友对我的评价的是一个有公主病的小公主,自私,娇惯,任性,臭脾气而且臭美。

可是每个女人多多少少不都这样吗?我泠雪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清晨。我精细的打扮好自己,十三岁的花季,我身材玉立,犹如一个芭比娃娃。

现在正值七月,酷暑难耐。虽然在宽阔如宫殿的家里,我感觉到温度适宜,但是望向窗外的阳光,还是有些烦闷。

爸爸还有一个儿子,叫做赵择墨,按道理说,他是我哥哥。可是我是混血儿,我是爸爸和美国的妈妈生出来的优秀产物,和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也没有怎么想过要见这个哥哥,一点期待感都没有。

七月,听说赵择墨在中国那边的学校放暑假了,爸爸趁着工作偷闲,将他接回美国暂住一段时间,说是开学再送他回中国。

真是事多的七月,家里刚刚住进了一个人,又即将迎来另一个人。我的城堡里面怎们能随意容纳下他人,我心底有些不悦。

我收拾好了就下楼,准备同爸爸一起去机场接那个名义哥哥。下楼的时候,隔壁房间里的人也匆忙的出来了。他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长得倒是白净好看,五官精致,可是黑头发黑眼睛还骨瘦如柴。穿衣服不修边幅,总是一件宽大的短袖配一个大裤衩外加拖鞋就出来了,让本身不错的形象大打折扣。

见他第一面时,爸爸就给我热情的介绍,“小雪,这是你余子琛哥哥,他以后都会住在这里。你就当他是干哥哥吧。”

我十分不解,为什么爸爸要领进来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寒酸的小子,还要我认他做哥哥。我撅着嘴,高傲的瞥一眼这个余子琛,故意不说话。

但是余子琛却很友好的笑一笑。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白皙的皮肤,瘦弱的笑脸,却奇异的阳光明媚。

我有些怔,但是还是不屑,因为我不相信这一个发型都不打理的男生,会懂礼貌和规矩。

我可是从小就学习礼仪,对于没气质没范儿的人是一点都瞧不上,就算有再好的皮囊,那也是乡下来的乡巴佬。何况中国人的素质,堪忧啊。

果不其然,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就暴露了本性。

牛扒的刀叉他拿反了,而且还时不时上手。我鄙夷的看着他急躁粗陋的吃相,打心底里的没了食欲。他倒是爱跟我搭话,“哎,小雪,你怎么吃肉都那么优雅?”

我白他一眼,转身就离席。让我和这么一个人吃饭,我还真瞧不上。

可是爸爸总想要我和这个余子琛好好相处,为此特地将他安排在了我的隔壁。

抬头不见低头见,爸爸是想让我们自然的友好相处。

可是可笑,我会跟这样的人友好相处?

大半夜的居然光着个身子就出来,看电视的时候笑声大的惊人,没事儿还买些娱乐杂志翻看。从来不知道学习似的,一天到晚就是吃东西,睡觉,起来以后打游戏或者出去遛弯。

我也并不是观察他,只是当有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自觉就会注意。

不是有人说过吗,盯着一个人看,不是喜欢他,就是讨厌他。我当然是后者,十分十分十分的讨厌这个人。

隔壁人出来后,还是那件穿了好几天的大短袖,一个蓝色的大裤衩,拖鞋。他推推一个眼镜框,挠头看我,一笑,“小雪,你今天好漂亮啊!”

我没有好脸色。冷冷哼了一声,就要下楼。

见我要走,余子琛不知怎么的忽然伸出手来,我一闪,愤怒的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可是没想到这一推,却让他直接滚下了楼梯。我有些心惊,但是第一个担心的并不是余子琛伤到没有,而是害怕爸爸责怪。

爸爸一向对我疼爱有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余子琛住进家里之后,他对我的态度降了一百八十度,不再事事都由着我性子来,凡是牵扯到这个男生的事情他总是以他为中心。

那样子,就好像余子琛是个大宝贝,而我只是领养的。我说话不管用了,爸爸甚至可以为了余子琛骂我,罚我。也许是这个原因,才让我越来越讨厌他。

这下子,他肯定会向爸爸告状,然后我就会被骂,被关禁闭,或者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惩罚也说不定。

余子琛滚下楼梯,却没有发出任何叫痛的声音,他抱住腿,挣扎一下,没有起来。

我有些心虚,很想下去扶他一把,但是不知为何,我退却了。反正他会告状的吧,那么索性做好人,还不如冷酷到底。

我故作镇静,慢慢的下楼,爸爸闻声赶来,一眼就看到了余子琛缩成一团,挣扎着起不来的样子。

“怎么回事!”人未到声先置。爸爸赶来,瞪我一眼,才匆忙的去扶起余子琛。

我偷偷将目光瞥去,只见余子琛摸着膝盖,艰难的起身。他看我一眼,古怪的笑笑,眼里有些闪躲。

哼,是告状前的心虚吗?我不怀好意的揣测着这个男生的意图,依然逼迫自己期待。期待他露出讨厌的目光,然后跟爸爸告状诉苦。

我一点也不在意被关禁闭,反正在这么个大热天,去接什么名义哥哥,我一点也没兴趣。

可是这一

次出乎意料,那个男生起身后,低低道,“我刚才走得太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要紧。”

假不假?对余子琛的开脱,我并不领情,走到他身边冷冷看他一眼,他不露出厌恶的目光,我露。可是下一刻,我就忽然有些震惊。

他的腿。他用手紧紧捂住的膝盖。

那里面全是血——从他指缝间涌出,就快要露在爸爸眼前!

天,他伤的一定很严重,这么严重的话,爸爸不会轻易绕过我的,我抬眼看一眼爸爸,从他怀疑的目光中我想他已经猜出了几分端倪。我不敢出声。

“还能走吗?”爸爸问余子琛,声音关切不已。

余子琛迟疑一下,许久,才道,“叔叔,你们先走,我还是不去了。”

“真是娇气。”没有管住嘴,我下意识说道。这个余子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还自动请留。看来他也是懒人一个,不想大热天的出门,索性就这么说了。

爸爸狠狠瞅我一眼,“泠雪!”

我缄默。

余子琛勉强的笑笑,额头上似乎汗流不止。

爸爸叫来了佣人,吩咐了一番就让她带着余子琛回房间休息了。我暗自窃喜,真好,这几日一直干什么都要跟这个人一起,现在好了,终于不用跟他一起走了。

想到这个,我暗暗有些窃喜。窃喜自己刚刚推了一把他。

可是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他刚才对我动手动脚。

我理理衣服,抬头挺胸往外走,率先上车。爸爸则是随后上来,他上来的时候皱皱眉,看我一眼,“你背后的拉链开了,快拉上。”

什么?

我一怔,连忙向背后摸去。果然,背后连衣裙的拉链开了我也没有察觉,赶忙拉好。可立刻我一惊,难道说,刚刚……余子琛是想要提醒我拉链没拉好吗?

我……误会他了吗?

到了机场我悻悻的跟着爸爸一起去接机口。说真的,对于这个名义哥哥,我一点好感都没有,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对了,小雪,你平时骄纵惯了,见了哥哥要礼貌,要谦逊,不要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要去试图打击别人的自尊心。”爸爸叮嘱的语气很严肃和郑重。这几日,他将这话以各种形式说了不下十多遍,我早就听腻了。

看来爸爸还是十分重视这个叫做赵择墨的儿子。

不行,我的叛逆心理忽然上来,不行!凭什么我要让着一个乡下来的人,他凭什么?比我优秀?不可能!我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杀杀他威风。

打定主意,我微微一笑,对爸爸说,“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对哥哥非常的礼貌和谦逊。”

见到赵择墨,我真的吃了一惊。他的个子很高,身材也好,虽然长相一般,但眉眼间的英气逼人,十分的有气质。

我一笑,来了兴致,立刻上前说出一句很难得英文问候,而且语速极快,问题连连。让刚刚见到我的赵择墨有些不知所措。

我满意的欣赏着他眼里的慌张。没错我是故意的,我要给这个名义哥哥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他永远不如我这个妹妹。

可是又没想到,这丝慌张昙花一现,他眼里的从容的淡漠贯穿了始终。整个七月,都如同他流利纯正而又脱口而出的英文口语一样,让我仰视着。

赵择墨真的是个优秀的哥哥。我不得不服。

他懂得真多,礼貌,风度,气质,他一样都不差,仿佛天生迷人。他15岁,爸爸说赵择墨在中国的学校里是第一名。第一名,但又不是书呆子,他很用功,更用心。

回程的路上,他言语不多,但是偶尔有话都十分幽默,让我打心眼里都喜欢。说不定这样微妙的喜欢,就是亲情。

但对于我来说,亲情也是建立在完美之上的。回家后,爸爸要我们聊聊,赵择墨就给我讲了许多中国历史文化,他讲的很有意思,甚至让我入迷。

我有些狐疑,但不得不承认,对中国的不美感由此转变。

直到晚餐前,那没有礼貌的余子琛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像是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似的?我有些不满,可是想想,他也就那样了。

晚餐的时候,女佣跟爸爸耳语几句。爸爸皱一皱眉头,看着缺席的地方,没有出声。

“余子琛不来?”我问道。

赵择墨抬眸,“我听说爸爸领养了个男生,是叫余子琛?”

我看赵择墨已经听说了余子琛,连忙添油加醋道,“择墨哥哥,余子琛这个人不见也好,简直就是个……”

“泠雪。”爸爸不悦的瞥我,示意我住嘴。

我悻悻的用勺子搅拌一下沙拉。

爸爸解释道,“子琛他伤了腿,不方便出来,你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去屋里看看他吧。顺便把饭带进去给他,和他聊聊。”

一听爸爸的话我急了。凭什么对他这么好,凭什么我们要照顾他?我忙道,“叫佣人给他把饭拿进去就好啦,干嘛让择墨哥哥去,择墨哥哥可是客人……”

“没关系。”赵择墨出声打断了我的话。他含着笑意,十分礼貌的看向爸爸,很是顺从。

也罢,既然赵择墨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也正好让余子琛看看,他们家的人都是这么的优秀,好让他长长自知之明。

吃完饭,我带着赵择墨上楼,去余子琛房间。赵择墨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份牛扒,一份沙拉,一篮面包和一杯橙汁。

我敲门,可半晌门都不开。我急了,大声道,“余子琛!”

这一叫似乎管用了,不一会儿,门一开,余子琛探出一个头来。还是那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我心暗道,推开门就要进去,可是余子琛却很慌忙道,“不要进来。”

“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我终于忍不住了,“家里来了客人你不见,现在还让客人来给你送晚餐。你还不让进。你以为谁稀罕进去吗?”

赵择墨上前一步,用深邃的眸光打量一番余子琛。轻声,“听父亲说了你的事情,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叫赵择墨。”

两个小小的少年相互对视一样,一个自带气场,一个有些尴尬。

但却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人。我心道。

余子琛愣一下,很热情的笑笑,“哦,你好你好,我叫余子琛。”余子琛慌忙伸出手去,可是却尴尬的发现赵择墨端着盘子没有理他的余地,而我则是瞥见了他满是红药水的手,厌嫌道,“你的手这么脏,还伸出来。”

他有些尴尬,忙收手。我则是没有客气,一下子推开门,对赵择墨道,“哥哥快进来,端着盘子很累的。”

赵择墨微微一笑,走了进去。身后余子琛一愣,忙道,“等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我和赵择墨已经进入了这个乱得如同猪窝一样的房间。我不可思议,我这么美妙的家,竟然会被余子琛住成这个样子!他是废物吗?脏乱的衣物凌乱布满,垃圾包装袋满地都是,垃圾桶满了也没有清理,电脑开着,旁边都是空了的易拉罐。

我很生气,夺过赵择墨端着的盘子往余子琛身上一递,也不管他接住没有,就拉着赵择墨说,“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哥哥我们走。”

余子琛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你们会上来,我马上收拾!”说着,他将盘子放在桌上,又腾出一只干净的手向赵择墨递过来,笑道,“谢谢你给我送东西,很高兴以后我们是一家人。”

“收回你的手!”我挡在赵择墨身前,瞪一眼余子琛,十分鄙夷道,“跟你比起来,我哥哥太优秀了。而且很抱歉,我们一点也不高兴和你是一家人,所以请你收回你的手。”

“是吗?”余子琛收回手。

正当此时赵择墨却推开我,伸出了手。

我有些诧异,暗暗佩服赵择墨的大度。余子琛也是惊喜一笑,连忙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赵择墨竟然吐出一句很难得英语,询问他。我愕然看着赵择墨,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眼中带着挑衅,那样昂头挺胸站着的样子,十分的居高临下。

就像是,每当打起坏主意,想要给别人下马威的我。

余子琛一怔,憋红了脸,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懂。”

“果然是渣。”赵择墨忽然变脸,阴森森一笑,将手突然抽出。他转身看我,“好了,小雪我们可以走了。”

我心里有些怪异,可是没有说什么,回头看一眼余子琛还怔怔的站着,那表情如同一个被遗弃的人。

整个七月我过得很快乐。

和赵择墨一起的日子,他是个合格的哥哥,我很小心的被照顾,感觉不赖。即便我挑剔,也不好在这样的人身上找刺。

只不过我发现温润如玉的他,唯独对余子琛充满了敌意。

余子琛也一如既往,也许是我们并不友好,他选择了将自己关在房间或者关在外面。

他变成了

一个小混混,喜欢去街头和人一起勾三搭四逛酒吧。

我对他的厌恶依旧。

然而就在七月末,赵择墨回国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叫我彻底对余子琛转变了看法,甚至产生了奇妙的情绪和感觉。

在外国友人的交流会上,我和赵择墨一组发言,然而由于我不慎,将赵择墨精心准备的发言稿弄丢了。素来对我和颜悦色的赵择墨第一次发了火。

他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华术公司的人会来,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表现关系到我未来的人生?”

我第一次见到赵择墨这么发狠的样子,有点怕了。但还是骄纵道,“丢了都丢了,你生气有什么办法?华术虽然是大公司,你这么优秀还怕以后没机会吗?怎么说的好像跟要死了一样?”

“你!”赵择墨气的脸色发青,那眉眼里有种我看不透的像是无奈又像是悲哀的情绪。我很心虚,可是还是不认错。

他最终握紧拳头,只是叹息,“你心中永远没有别人,你是个十分自私的人!”说罢,他转身离去。

我叫住他,“哥哥!你去哪儿?”

赵择墨没有理我,大步离开。一想到将要独自面对众人发言,我十分心虚。

一转身我看到余子琛,他喝着橙汁,歪头看我,笑一笑,那笑容和以前不容了。越发的嬉皮笑脸。

余子琛的适应能力很强,虽然在家中根本不受欢迎,但是他却变得越来越从容了,总能笑着。我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哟,怎么这样子?优秀妹妹和优秀哥哥赌气了?”余子琛嘲讽的声音响起。

我一笑,转眸瞪他一眼,毫不留情道,“是啊,就算吵架我们也优秀。总比一个小混混好得多吧?”

余子琛莞尔,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继续道,“小混混也来参加交流会,准备用蹩脚的英文还是地方口音的中文啊?还是网上抄来的三流演讲稿?”我一笑,不依不饶,“那我劝你省省,台下的人都是精英,别让人笑掉大牙。人家笑掉大牙是小事,你羞死在台上可就不得了了。我们还得替你担心。”

“那真是多谢了。多谢你们关心我。”余子琛微笑,露出白齿,“不过我只是来问问,你们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我斩钉截铁,可下一秒,我的脸色就变得白了。

余子琛手里一扬——是赵择墨的演讲稿!他挑眉,像是看小丑一样的看着我,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变了。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每天不修边幅只知道凭借本能做事的大男孩了。

而是一个狡猾又有心的精致少年。

我急了,“你从哪儿拿来的东西!”

余子琛冷笑,“我捡的,如果没人要的话,我扔了。”说着他转身要走。

“慢着!”我连忙拦住了余子琛,以命令的口吻,“给我。”

“好啊。”余子琛莞尔,嘴唇一扬,“求我。”

我瞪着他,抬起手要打人,可是余子琛立刻就制住了我的手,我比不过他的力气,最终作罢。他笑笑,“那好,我扔了。”

“求求你给我!”我咬牙,几乎是嘶喊。

余子琛似乎满意了,他一笑,“我当然是不会跟妹妹计较的,我们是一家人嘛。”

说着,他就要递给我赵择墨的稿子——可没想到一阵风急过,一只手抢先抢过了稿子,对方是个少女。

与我同岁的一个名媛。

她叫白露露。白露露是珠宝企业大亨的千金,和我在一个学校上学,平时总是很嚣张,老想压着别人,比我还能出风头。

我和她天生不顺眼,也不走过场,每次见到都是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道,“给我。”

白露露看一眼发言稿,笑了,“急什么,好东西让别人看看啊。”

我说,“你看你自己的去!”说着就要抢。

白露露一闪。她笑道,“你该不是害怕我要抢你的稿子吧?”不等我回话,她自己又说,“我才不会干那样的事情,我最多,就是……”

说着,当着我的面白露露举起手中的发言稿,将手中端着的一杯饮料泼向稿子。我尖叫着立刻去夺,白露露却用力将我一推,冷声道,“把它毁了。”

“这么好的稿子,我怎么能让你抢风头。输了的话说好的,要在场上跳**。”白露露一笑,转身就走。

我整整看着地上被饮料颜色染透,又湿又烂的发言稿,感到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呆呆看着这一切的余子琛,这会儿才缓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刚要扶我,我立刻就躲开,我恶狠狠看他一眼,“你看什么笑话,都是因为你!”

余子琛有些出神,他收起笑意,“你和那丫头有什么过节么?还有输了的话跳**是什么意思?”

“欺负人需要理由吗?那是我和她的打赌,轮不到你笑话!”我一把抹了眼泪,推开余子琛,就要走。

“那个。”余子琛忽然叫住了我。

临近开始的时候,赵择墨回来了。他有些愧疚,看我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

他笑一下,“华术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你不也崇拜优秀的人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我去找他的时候,听见了爸爸和赵择墨的对话,也知道了赵择墨的想法。他之所以讨厌余子琛,只因为华术意中人是余子琛,余子琛的父母竟然是华术的中国董事。

而华术在中国的公司只缺一个经理的职位,如果内定了余子琛的话,赵择墨就没戏。所以他讨厌爸爸向着余子琛。

可是爸爸跟余子琛父母的交情很深,不知什么理由,他全力的护着余子琛。因着这层关系,赵择墨更加讨厌余子琛,可是好在余子琛并没有努力刻苦的赵择墨优秀,在大家眼中,余子琛一直都是个混混。

听见这个,我心中打翻了五味瓶,有些颠覆。

一直以来我崇尚的东西,难道就是优秀吗,无论这优秀里面包含了多少的残忍。

赵择墨对爸爸说,他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人,那个人是谁?是他喜欢的人吗?

我正在乱想,赵择墨忽然拿起我旁边的发言稿,眼神惊喜,“这是谁的发言稿,写的真好!”

我一笑,“是我拿来救急的。”

我没有说实话,这个稿子是余子琛用来发言的。刚看到这个稿子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惊。因为我没有想到余子琛竟然会写出这么好的发言稿,无论是深度,无论是文采还是用词。他和当初连一句英文都说不出的傻小子判若两人。

短短一个月时间,进步如此飞速,谁能说他真的是个渣?

我在看过这个稿件后就要明白了,余子琛只是表面的混混。也许他隐隐知道什么,也许他只是心里较气。

他的房间门总是紧紧闭着。那里面,或许早就不是脏乱的衣物了。

赵择墨大声赞扬了我一番,不吝赞美之词。

发言会成功结束,赵择墨光彩大放,我也没有被白露露为难。一切都很圆满,只是走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小声的议论,不是说华术中国董事的少爷也在吗?难道真如传闻中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看来是的。有人应和,转了话题,开始夸赞起来赵择墨。

我莫名的觉得心里沉重,转身,在会场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人坐着的余子琛。他喝着饮料,笑着看我,“怎么没走?”

“你为此准备了很久吧?你心机真重,是不是想着在外人前装疯卖傻,然后借此机会给大家眼前一亮?”我质问。

他笑一笑,“实践证明我没有啊。”

“你不遗憾吗?”我眼里有泪光。

余子琛摇摇头,认真道,“算了。”

“好吧!”我很豪迈的出声,对着余子琛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以后我罩你!你想要怎样都好,我罩你!”

本以为,余子琛会是感激涕零的上前巴结我,不想他只一笑,转身拿着果汁就走了。

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我该抓狂呐喊,可是我没有,我忽然觉得——这个少年好帅!我爱上他了!

七月的末尾,赵择墨回国之前,我们照了一张全家福,余子琛姗姗来迟,本来他站在我旁边,可是就在照相机快要记录那一刻的时候,我突然道,“哥哥,长大后,你娶我好吗?”

余子琛一怔,瞬间退后了好几步,笑着的面容上有一丝匪夷所思。那表情就像在说——“你神经病啊!”

从此后的三年,我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的追着余子琛不放,而他也总是头疼。虽然我煎熬,可是我不知道要是哪天他不拒绝我了,我还会不会这么爱他!

我回过神来,已经到达机场。

将相册一合,仿佛合住了旧时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