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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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玄清观

    明媚的春光像慈母般轻柔的呵护着世间万物,高耸巍峨的鹿鸣山下,一汪湖水载着白云悠哉的晃荡着。

    几株婀娜的树木有些羞赧的舒展着身姿,似刚刚沐浴过的美女在梳洗打扮。蒲公英轻盈的上下翻飞,亦如一群精灵般飞舞着。

    其中一只调皮的飞到一个长长的大脸前,也许是被这奇怪的样子吓到了,匆忙的躲进两个黑洞里,随后,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爆发,将这个晕头转向的小精灵推了出来。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道士,拍了拍身旁打了几个大响鼻的黑驴,好一阵安抚,才另其安静下来。

    “如何?”晏亦有些得意的看向苏晵。

    山间清水伴着云淡风轻,到处飞舞的蒲公英,好一处美不胜收的地方。苏晵早已沉醉其中了,听到问话,只是随意的点了几下头。

    “鹿鸣山虽比不得那些名山峻岭,可亦有自己的景致。偶有鹿于树林间穿梭,或是在湖边嬉戏。每年夏秋之时亦会有一些文人墨客到此赏景,对了,你也是读书人,此情此景就不想作首诗?”

    小道士晏亦就像带客观赏自家园子的主人,怡然自得的向苏晵介绍着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苏晵摇摇头:“诗词之道乃是由内而外抒发的一种情感,景色虽美,可以我此时的心境却是作不出。”

    在出云山晏亦的一席话和他师傅的那首诗让苏晵如梦初醒,人生一世首先要让自己好好的活着,有了能力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太过执念一件事情,最后也只是碌碌无为,让自己徒增痛苦罢了。

    来鹿鸣山的一路上,苏晵通过小道士晏亦的交谈,渐渐对他师傅三痴道长心生感激和尊敬。如果不是他让晏亦来寻自己,说不得自己某一天就在沈家的追杀中死去了。此时到了鹿鸣山下,虽有美景在前依然不能平复他心中的忐忑。

    晏亦见他样子悻悻就不在提,本就是调侃。

    “啊……”晏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着黑驴的脖颈继续道。

    “前面在拐两道山弯就到山门了,下山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小道士漂亮的脸蛋上透露着欣喜。

    ……

    进入观内晏亦都笑盈盈的和师兄们打着招呼。

    “晏亦你这小子下山这久,可是疯的不想回来了?”

    “呦,你这小脸蛋还是这么白,怎地没晒成黑蛋,哈哈……”

    “切,你还是这么嫉妒我长得好看。”晏亦带着苏晵一边走着,一边和人打闹着。

    苏晵感受着观内的一片温馨和谐,有些羡慕。

    忽然,一个黑影挡在了苏晵二人面前。

    晏亦看到,连忙收起了漂亮的笑容,恭敬的弯腰揖礼:“见过师叔。”

    来人一身朴素的道袍,手拿拂尘搭在臂弯处,微黑的面庞上一双威严的目光盯着晏亦:“你下山许久,不可贪忘了功课。”

    晏亦赶忙称是。

    苏晵见晏亦行礼,知道是观内的长辈,亦抬手行礼。

    中年道长捋了捋下颚上有些花白的胡须,目光在苏晵身上打量一番。

    “你师傅在大殿内诵经,你等去吧。”说完中年道人移步而去。

    “呼……”晏亦见来人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引着苏晵向前走。

    “这是我二师叔,我们山上就没有不怕他的,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就跟欠他钱似的。谁要是稍有犯错便严厉惩罚,我小时候……”

    晏亦清秀的脸上满是愤懑,丝毫没有不应背后说坏话的觉悟,与刚才的恭敬简直判若两人。

    大殿建在山顶的最高处,苏晵二人登石阶行了好一会来到殿前。

    此时金灿灿的阳光包裹着大殿犹如仙宫一般。

    晏亦让苏晵等殿外,自己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道袍的褶皱,而后一脸庄严的进入大殿内。

    晏亦先是虔诚恭敬的向神像拜了拜,便等在一边。

    神像前一位花白须发,脸颊消瘦的道长闭目低语念诵着道经,香炉里烟气袅袅,环绕着诵经的道长亦如仙人一般。

    几声敲击罄响,老道长揖礼起身。

    “师傅,我已把苏公子带回山了。”晏亦见老道长诵经完毕,便上前行礼。

    “嗯,此次下山辛苦你了。”老道长点了点头,慈爱的用手摸摸晏亦的头。豁然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已经这般大了,个子都有自己一般高了。

    “去,请公子进来吧。”

    待苏晵进入殿中看到那个向自己点头微笑的老道长时,梁州城的一幕又出现脑海中,顿时一股经历磨难后遇人指点扶助的感激之情从心底涌出,化为点点泪光。

    苏晵深深弯腰向着老道长鞠躬行礼,两唇颤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老道长抬手扶起弯腰鞠躬的苏晵,目光炯炯的盯着苏晵。

    “你既然选择了跟晏亦回山,就说明你我有缘。当初在梁州城相遇,贫道见小友面相便知身处坎坷,就点化了小友几句。雨后有晴空,小友要好好珍惜。”

    “多谢道长。”激动过后,苏晵终于平静下来。

    “一路奔波劳顿,且先下去歇息。”

    “晏亦,你带公子去后山歇息,住所就安排你旁边吧。”

    老道长看着苏晵二人疲态尽显,就吩咐先去歇息。

    看着走出大殿的两个身影,三痴道长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无量寿福。”

    ……

    通往后山的小路上,晏亦时不时地扭头看苏晵一眼,随后又摇摇头,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苏晵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身上,没有不妥啊。

    “你在看什么?我身上可有不妥?”

    “没有。”晏亦目光古怪的看着苏晵。

    “我在想师傅让我带你回山,不会是要你出家当道士吧?那我岂不是又多个师兄出来。”

    “额……”苏晵听到晏亦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思前想后,道长对自己的态度话语,莫非真的要收自己为徒,那以后……

    “不可能。”苏晵摇摇头,撇开这个荒谬的念头。

    晏亦也觉得不可能,所以他就不在纠结这个另他头大的问题。

    走了好一会儿还未到居住的地方,苏晵就向晏亦问道。

    “这鹿鸣山这般大,你们平常诵经,修行,往来沟通,岂不是都要走好久?”

    晏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事事皆为修行,这走路自然亦是,待你领悟真意后就明白,再远的路也比不过心中的路。”

    晏亦抬手正了下头上的发髻,继续道。

    “各个山上的殿宇看似很远,可对于师傅师叔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二人侃侃而谈着。

    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后山,远远看去,一排排竹屋点缀在山林间,

    ……

    一处偏殿内,余晖透过窗格照进来洒洒点点的映在简单的陈设上。

    香炉里的烟霭徐徐涌出,缭绕在大殿之中。

    地上摆着几个蒲团,坐着几个模糊的身影。

    “师兄,你此次让晏亦下山带这个苏公子回来是何意?”

    “师兄莫非打算收他为徒不成?”

    两个声音后,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烟霭似流云般涌动着,带着些许躁动。

    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去年下山云游之前,曾梦见东极青华帝君自东方缥缈而来,将一条用草杆提着的鱼交与我手。”

    “哎……”

    一声叹气,仓老的声音继续道。“我参详多日,依然不能勘破此梦真意,自知青华帝君乃是掌东极仙域又自东方而来,便决定下山云游。”

    “莫非青华帝君所托之梦便是这苏公子?”一个有些冷厉的声音问道。

    “我自下山之日,途经豫章,余杭,山阳,东海四郡,最后在梁州城和这苏公子有一面之缘,便点化了他。在回鹿鸣山路上,偶见河边一老翁手提用草杆穿着的鱼,豁然开悟,‘苏’字。

    “那师兄可是他算收他为徒,门规有言,受道法武艺者须为观内底子。”

    “一切皆有机缘,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