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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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亲题“嘉靖”

    杨廷和听见朱厚熜竟然敢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突然觉得面前的十五岁的“小孩子”似乎会脱离自己的设想。

    “王爷,从东安门登基才是正途,还是请王爷移驾为好。”

    杨廷和这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朱厚熜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狰狞,但是随即就消失不见。

    朱厚熜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坐上宝座,自己也知道,面前的人正是在紫禁城之中力排众议,将自己推上宝座的人。

    但是,自己母亲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萦绕,看看旁边瑟瑟发抖的礼部尚书,朱厚熜的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所有的人都在想自己的这个皇位是“捡来的”,自己的皇位不是你们给的,是上天赐给我的。

    朱厚熜看看正阳门的威武雄壮,自己看见的正是这个京城大门对外的一面,自己走进去以后看见的还会是这样一幅景色么?

    之后的大明门呢?

    自己身为九五之尊,现在要是退了一步,那以后杨廷和会不会蹬鼻子上脸,大明时朱家的大明,在想想谷大用来兴献王府的时候,说的话。

    朱厚熜在偏殿想这些的时候,毛澄的官服都已经湿透,面对着顶头上司,和以后的“董事长”,毛澄也拿不定主意,想想内阁的那些老狐狸,毛澄这时候只能对袁宗皋说出自己的想法。

    袁宗皋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你现在上又不能,下又不是,还把皮球踢给我?

    袁宗皋没多想,直接对朱厚熜说了规程,请朱厚熜来定夺。

    “杨学士,今日本王是到京城继承兄长皇位,你们这时候却让本王从东华门登基,这是何道理?既然这样,本王只能回到安陆州了,学士另请高明吧。”

    说完,朱厚熜的牙根直响,来良乡的时候,朱厚熜就已经一肚子的气了,朱厚熜可不会在给他们一次机会,看着毛澄的程序表,朱厚熜傲娇的偏过头去。

    杨廷和是何人,年少成名,十二岁乡试中举,成化十四年十九岁时中进士,授翰林检讨。正德二年入阁,拜东阁大学士,刘瑾诛后拜少傅兼太子太傅、谨身殿大学士。正德七年出任首辅。当今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资历上和自己相提并论,这时候杨廷和到是骑虎难下了。

    毛澄现在到是不紧张了,就等着杨廷和给自己分派工作了。

    杨廷和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朱厚熜的态度就是傻子了。

    杨廷和将自己官服的下摆撩起,直接退出偏殿。

    这时候,朱厚熜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是在赌,他赌杨廷和现在只能遵从自己的要求。

    杨廷和刚出偏殿,看见眯着眼睛的翰林,抖了抖衣袖,今天的天气好是好,但是这个月份过于炎热,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面夹携着热风,使得杨廷和好像中暑一般,脸色通红。

    翰林这时候将布帛铺开,“杨大人,不知新君可是有...”

    杨廷和将两个袖子推上去,说道:“快些写来,张太后有旨,时辰已到,请礼部便宜行事。”

    那翰林抬起头来,正是王子鸣王翰林,这时候的王翰林提笔都有点困难。

    “这这这,杨大人,这。”看着王子鸣迟迟不敢下笔,杨廷和一把将毛笔从他手中抢过来。

    朱厚熜环视四周,发现这正阳门外的临时的偏殿都这样奢华,对于自己登基的奉天殿,朱厚熜充满期待。

    太后有旨,这时候朱厚熜的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这时候袁宗皋赶忙扶住朱厚熜。

    一听这圣旨是给杨廷和下得,朱厚熜才放心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听完之后,朱厚熜的嘴角就泛起笑意。

    这是杨廷和第一次的妥协,杨廷和自己知道,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正如张璁说的,朱厚熜的龙辇依次通过正阳门,大明门,承天门,端门,午门。

    看着面前的雄伟的紫禁城正门,午门,朱厚熜看着一辈子只能自己进入的午门正中的门洞,不厚道的看着袁宗皋笑了起来。

    登基大典的宫廷仪式繁琐又无趣,但是朱厚熜只能按照毛澄的规章制度办事。

    仪式进行完毕,朱厚熜身着龙袍,终于做上奉天殿的最高处,望着面前站立的文武百官,看着远处的奉天门,一代王朝又迎新君。

    杨廷和看到登基仪式已经完成,深深松了一口气。

    袁宗皋这时候将礼部的年号表呈了上来。

    朱厚熜看着鎏金托盘上的年号,又一次皱紧眉头。

    文武百官在左,皇亲国戚在右,金丝楠木通体鎏金,夜明珠子镶于宝顶。

    朱厚熜觉得这个巍峨的宫墙分外碍眼,面前的老者提醒朱厚熜年号已定。

    “绍治。”

    在文武百官处站立的沈景岚看到杨廷和的“大作”,深深的为这个自己同年进士捏了一把汗。

    绍是什么意思?

    继承正德皇帝的遗志,继续按照正德皇帝的国策,治理国家。

    如果说在正阳门外的朱厚熜颇为反感杨廷和的话,这时候的天子就真的是想将面前的老者拉出去,廷杖八十了。

    朱厚熜自己都看不上朱厚照的打打杀杀,随意胡闹的性格,现在要自己继承自己哥哥的遗志?

    说白了,朱厚熜想的是杨廷和想让朱厚熜也一样重用自己,朱厚熜才十五岁就已经想到面前的老油条的想法了。

    杨廷和也惊讶于朱厚熜的迟疑,已经登基的皇上对于自己定下的年号不满?

    杨廷和是正德皇帝的老师,一直认为正德皇帝是自己新政实行最为坚实的后盾,对于已经过世的正德皇帝感情很深。

    但是,杨廷和想不到的是,面前的“小孩子”已经是这个王朝的主人了,他自己有远远超过自己的权力。

    这奉天殿内就是一个小小的食物链,从大到小在这里进行着角逐,而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沈景岚有种预感,杨廷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朱厚熜让宦官将圣上的文房四宝呈上来,自己拿出毛笔,将杨廷和的“绍治”用徽墨抹的漆黑一片。

    亲手提上“嘉靖”两个字。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现在都知道杨廷和已经不是自己面对的唯一一只“老虎”了。

    面对着杨廷和,朱厚熜不厚道的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快乐。

    奉天殿中发生的这一切总归会传到所有达官显贵的耳朵里面。

    “嘉靖皇帝”面对着面前没有朝气的朝堂,公布了自己大赦天下的旨意,顺便重启科举,将正德皇帝没有完成的殿试进行下去。

    沈景岚这时候低着头,却差点笑出了声,自己就等着这一天呢。新帝上位后钦点的第一批翰林官也是最重要的一批,自己的儿子赫然有了这自己都不曾有的机会,沈景岚完全没有心思听之后的一切,等到散职之后匆匆回到文远伯府。

    “嘉靖?”沈寿坐在沈凌旁边听着自己父亲诉说今日发生的一切。不由自己的发出不解的声音。

    沈凌却是没怎么仔细听,自己就算是傻子都能知道明朝有个皇帝叫嘉靖。

    嘉靖中兴可是明朝历史的重要的一环,沈凌听到这里,对于自己的殿试也有了点想法,沈景岚对沈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殿试马上进行,如果沈凌能够正常发挥,那么状元是有很大可能的。

    晚上,沈凌快马加鞭的赶往韩府。

    “告诉你们家少爷,就说是文远伯府沈凌前来拜谒。”沈凌将马的缰绳递给门房。

    门房直接开门,“少爷已经吩咐过,说沈公子不用通告,直接就可到大公子房中议事。”

    沈凌匆匆赶往韩宇的院子,沈凌来的也不是时候,韩宇正在和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使叽叽歪歪的腻在一起,韩宇看见来的人,马上推开那女子。

    “你先下去,关上门,叫张兄到我府上一叙。”

    韩宇赶紧叫沈凌转过身去,自己在整理一下衣着之后,张璁也赶了过来。

    “你行啊,韩兄,殿试的消息你也知道了,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消遣起来了。”沈凌忍不住嘲讽。

    张璁在一旁一点表情都没有,他都四十的人了,早就已经娶妻生子,现在对于面前相互调侃的两人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一些词汇了。

    沈凌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殿试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韩宇则把自己父亲对自己说的关于嘉靖皇帝的言行举止都告诉了沈凌。

    张璁觉得这些对于自己的殿试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临场发挥为主,但是不介意听一听两个“大佬”的意见。

    沈凌直接把自己的对策说了出来,就是准备大量的文言文,都是针对嘉靖皇帝喜好的,到殿试的时候直接驾轻就熟拿出来就是一顿猛写,到时候一定会在嘉靖皇帝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三人就这么说了一夜,第二天,韩府的小厮将城门的告示誊写了一份,三人各自又誊写一份回到各自府中。

    “今圣上登基,天下大赦,于三月重开科举,辛巳科贡士谨身殿殿试望月开考,告知天下。”

    沈景岚静静的看着吴管家誊来的告示,凝重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