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贪得无厌
这种体温计内是水银，混入体内极有可能中毒。莫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自从继发面粉铺被军统破获，许多带出来的文件，被他藏到了美若仙理发店。虽然老万让他赶紧销毁，因为他把许多精力放在与关若洁接触上，从而忽略了此事。听说房东擅自进入了理发店，那些文件一旦暴露，他活不成是肯定的，整个南京地下党都将葬送在他的手上。莫城重伤在身，现在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人只有关若洁。
“护士小姐，我的胳膊好像被体温计扎破了，请您把关护士长请来好不好？”莫城尽量平静地说。
这位护士当然是翠云装扮的，心里暗想，魏猛老武都没有说错，这家伙受了伤，不找医生，却找护士长，对若洁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翠云真想一把将莫城从床上薅下来，想到老武的计划，极力忍了下去。为难道：“关护士长今天不当班，早回家去了。”莫城才记起，关若洁让他派去打探秦子良消息去了。
想叫其他医生护士，肯定没人愿意送他出医院。莫城望了望眼前这位实习护士，求求她也许管用。但直截了当，只怕她未必肯干。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心地还未受到社会的污染，启动她善良的心，说不定能行。莫城忽然抹起了眼泪，哽咽着说：“我打六岁学徒，三年前好不容易熬到出师，刚刚攒了这么一点家业，要是让房东都算去了，我出院后还怎么活！”
翠云掰着手指头算着，“你六岁开始学习理发，三年前才出师，竟当了二十多年学徒。你师父可真够黑的。”莫城心里一惊，光顾着哼骗这位小姑娘，竟没有想到这些。不敢接翠云的话茬，腆着脸道：“这位护士小姐，一看便知您是善良之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偷偷带出医院，如果再晚去一会，说不定房东一根稻草都不会给我留下。”
老武太神了，本以为要将莫城骗出医院，不知得费多大的劲，没想到他却反过来向自己哀告。翠云忍着笑，为难道：“我刚入院实习时，就把规章制度学得滚瓜烂熟，擅自将尚未痊愈的病人带出医院，是要开除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果再耽误下去，说不定那些文件真的要落入房东之手了。莫城咬咬牙，伸手从枕头底下拽出他换下来的西装外套，撕开里面衬布，掏出一卷美钞，抽出一小半递给翠云：“护士小姐，我绝不会让您白帮忙。现在法币贬值非常厉害，美钞都得拿金条换，这些你拿去。”
就像莫城所说，由于法币贬值过快，以尉大明夫妻二人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都越发困难。翠云暗自思索，如果能把这家伙手中的美钞全部搞到手，对整个家庭的用处可太大了。
莫城手中的美钞，原本是南京市委的经费。昨天他参加在继发面粉铺召开的秘密会议，秦子良先期示警，有军统向这边包围过来。在众人潜逃之前，老万命令，除掉重要文件，什么都不必带，莫城却趁人不注意，在口袋中揣起一大卷美钞。当然事后与老万接头时，莫城曾经想向老万交待，但私欲最终站了上风。现在美钞行情比金条也差不了多少，留下这些美钞，等有机会给关若洁买件贵重礼物也好。
翠云没有去接他的美钞，却把一根手指头放在嘴里咂着。莫城忽然明白了，她是嫌少。又添了几张，再次递向翠云。翠云摇了摇头，“先生，我把你偷出医院，一旦让其他人发现，我的饭碗就没了，爹妈吃糠咽菜把我送进卫校容易吗，我可不能对不起他们。”
莫城望着翠云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暗骂，真看不出小小年纪竟如此贪得无厌，但脑袋的重要性完全压制了美钞的诱惑，莫城狠狠心，索性把一卷钞票全都递了过去，“都给你，总行了吧。”翠云生怕他反悔，一把抢了过来，一张张数了起来。
“别数了，一共五百元。”莫城没好气地说，“我的好姐姐，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俺的乖乖，五百美金，足够一家五口全年的生活费了。翠云按捺住兴奋，郑重其事把一大卷美钞塞入内衣口袋，又按了按，方才道：“你要想让俺班你偷出医院，必须听从俺的安排。”
刚才这姑娘一句一个“我”，听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倒是现在的“俺”听起来特别舒服。莫城没时间去思索这些问题了，极其恳切道：“姑奶奶，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还不成吗？”
翠云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急忙奔出门去，很快推进来一辆带轮子的病床，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莫城弄到这张病床上。莫城忍着巨大的痛苦，任凭翠云将他连头带脚盖了个严严实实。翠云推着病床出了房门，从口袋掏出一把锁，干脆把房门锁了起来。
翠云推着病床，快步在医院住院部的过道上。开始还担心有人询问，但所遇到的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却好似都没看到她。翠云彻底放了心，顺着斜坡将病床推下了住院部大楼，转了一个弯，只见魏猛开着吉普车早在那儿等着了。
翠云顺利将莫城偷出住院部，魏猛喜出望外，跳下吉普，连被子带人一把抱将起来，硬往吉普车内按。莫城的伤在腿上，痛得嗷嗷大叫：“是谁？怎能这样搞？”
本来老武早有交待，不把莫城弄出医院之前，魏猛不得与他交谈，现在却忘了这个茬，嘿嘿冷笑道：“嫌疼，疼的还在后头呢！”
昨夜受尽了折磨，莫城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完全将腿上的痛楚抛到了一边，用力掀开被子，挣扎着要往车下跳。
要是让莫城成功跳下，说不定会被人看到。车厢太挤，没法去按莫城的上半身，魏猛顾不上他有伤没伤，拎起他的双腿硬往车内塞。莫城疼得脑门汗水直流，大声呼救，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旁查看情况的翠云，惊惶失措道：“魏猛，你个死东西，还不快点，若洁姐向这边来了。”
“护士小姐，我的胳膊好像被体温计扎破了，请您把关护士长请来好不好？”莫城尽量平静地说。
这位护士当然是翠云装扮的，心里暗想，魏猛老武都没有说错，这家伙受了伤，不找医生，却找护士长，对若洁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翠云真想一把将莫城从床上薅下来，想到老武的计划，极力忍了下去。为难道：“关护士长今天不当班，早回家去了。”莫城才记起，关若洁让他派去打探秦子良消息去了。
想叫其他医生护士，肯定没人愿意送他出医院。莫城望了望眼前这位实习护士，求求她也许管用。但直截了当，只怕她未必肯干。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心地还未受到社会的污染，启动她善良的心，说不定能行。莫城忽然抹起了眼泪，哽咽着说：“我打六岁学徒，三年前好不容易熬到出师，刚刚攒了这么一点家业，要是让房东都算去了，我出院后还怎么活！”
翠云掰着手指头算着，“你六岁开始学习理发，三年前才出师，竟当了二十多年学徒。你师父可真够黑的。”莫城心里一惊，光顾着哼骗这位小姑娘，竟没有想到这些。不敢接翠云的话茬，腆着脸道：“这位护士小姐，一看便知您是善良之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偷偷带出医院，如果再晚去一会，说不定房东一根稻草都不会给我留下。”
老武太神了，本以为要将莫城骗出医院，不知得费多大的劲，没想到他却反过来向自己哀告。翠云忍着笑，为难道：“我刚入院实习时，就把规章制度学得滚瓜烂熟，擅自将尚未痊愈的病人带出医院，是要开除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果再耽误下去，说不定那些文件真的要落入房东之手了。莫城咬咬牙，伸手从枕头底下拽出他换下来的西装外套，撕开里面衬布，掏出一卷美钞，抽出一小半递给翠云：“护士小姐，我绝不会让您白帮忙。现在法币贬值非常厉害，美钞都得拿金条换，这些你拿去。”
就像莫城所说，由于法币贬值过快，以尉大明夫妻二人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都越发困难。翠云暗自思索，如果能把这家伙手中的美钞全部搞到手，对整个家庭的用处可太大了。
莫城手中的美钞，原本是南京市委的经费。昨天他参加在继发面粉铺召开的秘密会议，秦子良先期示警，有军统向这边包围过来。在众人潜逃之前，老万命令，除掉重要文件，什么都不必带，莫城却趁人不注意，在口袋中揣起一大卷美钞。当然事后与老万接头时，莫城曾经想向老万交待，但私欲最终站了上风。现在美钞行情比金条也差不了多少，留下这些美钞，等有机会给关若洁买件贵重礼物也好。
翠云没有去接他的美钞，却把一根手指头放在嘴里咂着。莫城忽然明白了，她是嫌少。又添了几张，再次递向翠云。翠云摇了摇头，“先生，我把你偷出医院，一旦让其他人发现，我的饭碗就没了，爹妈吃糠咽菜把我送进卫校容易吗，我可不能对不起他们。”
莫城望着翠云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暗骂，真看不出小小年纪竟如此贪得无厌，但脑袋的重要性完全压制了美钞的诱惑，莫城狠狠心，索性把一卷钞票全都递了过去，“都给你，总行了吧。”翠云生怕他反悔，一把抢了过来，一张张数了起来。
“别数了，一共五百元。”莫城没好气地说，“我的好姐姐，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俺的乖乖，五百美金，足够一家五口全年的生活费了。翠云按捺住兴奋，郑重其事把一大卷美钞塞入内衣口袋，又按了按，方才道：“你要想让俺班你偷出医院，必须听从俺的安排。”
刚才这姑娘一句一个“我”，听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倒是现在的“俺”听起来特别舒服。莫城没时间去思索这些问题了，极其恳切道：“姑奶奶，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还不成吗？”
翠云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急忙奔出门去，很快推进来一辆带轮子的病床，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莫城弄到这张病床上。莫城忍着巨大的痛苦，任凭翠云将他连头带脚盖了个严严实实。翠云推着病床出了房门，从口袋掏出一把锁，干脆把房门锁了起来。
翠云推着病床，快步在医院住院部的过道上。开始还担心有人询问，但所遇到的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却好似都没看到她。翠云彻底放了心，顺着斜坡将病床推下了住院部大楼，转了一个弯，只见魏猛开着吉普车早在那儿等着了。
翠云顺利将莫城偷出住院部，魏猛喜出望外，跳下吉普，连被子带人一把抱将起来，硬往吉普车内按。莫城的伤在腿上，痛得嗷嗷大叫：“是谁？怎能这样搞？”
本来老武早有交待，不把莫城弄出医院之前，魏猛不得与他交谈，现在却忘了这个茬，嘿嘿冷笑道：“嫌疼，疼的还在后头呢！”
昨夜受尽了折磨，莫城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完全将腿上的痛楚抛到了一边，用力掀开被子，挣扎着要往车下跳。
要是让莫城成功跳下，说不定会被人看到。车厢太挤，没法去按莫城的上半身，魏猛顾不上他有伤没伤，拎起他的双腿硬往车内塞。莫城疼得脑门汗水直流，大声呼救，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旁查看情况的翠云，惊惶失措道：“魏猛，你个死东西，还不快点，若洁姐向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