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第八章 伤痛
一直修长白皙的手，用力将我拉了起来，搂在怀中，用手中伞帮我挡掉雨水，缺什么都没说。
我头痛欲裂，呆呆地靠在他的怀中，脸蛋早已湿透，不断还有**滚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抬头，目光迷离地注视着他的容颜，心脏像是一下子被人抓紧了：“琰，琰蓝？！”
他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不近人情的琰蓝吗？他的表情带着怜惜，对象还是我！
见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狠狠地皱紧了眉头，苍白的嘴唇缓缓开启，吐出几个字：“宠音灿，你真是弱毙了。”
我倔强地擦去眼泪，“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你就笑吧。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心好像一下子被放空，只留下毫无温度的冰冷，只能绝望地打颤。
他忽然俯下身，在我被湿嗒嗒乱发满布的额头轻柔落下一吻，“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吗？还有很多人在守护你，长公主殿下。知道吗，我被你难堪的样子打动了。坚强起来，这是你的责任，即使，你可能会被剥夺未来的继承权。”
“谢谢。”我看见他身上整洁的衣服都被我弄湿了。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他原来，并不坏。
“蓝，这比我预料中的要好，因为她已经在你怀里，而且毫无反抗能力了。”
一个高傲的女声，穿透沉重的雨幕，传来。随之，一个身着艳丽盛装的贵族女子，优雅地撑着一把玫红色的蕾丝小伞，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冷傲华丽的气质在大雨中丝毫不减，因为她身边几乎不被人察觉到的高等结界。
琰蓝一愣，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咲，不要这么做。”
“你以为，你有权利命令我么？”她微微翘起小指，美艳至极的笑容浮现在唇边，明明很美，却让人不由得全身都觉得冷。
“赫连飘咲，这次，我会保护她。”琰蓝将我护在怀中，眸色冰冷，这种冰冷是出自保护，让我感到久违的一丝暖意。
“呵！贳五寒·洛特沙尔，你也来了。”她的目光越过我们，注视着我们身后的人。她傲慢地开口命令：“蓝，按我说的做，这是你唯一能够保全自己的选择。”
“我……”琰蓝的表情变得很痛苦，唇色更加苍白，目光无助混沌地望向我。
“诸葛琰蓝，放开我的妃子。”五寒的声音，犹如地狱深处的恶魔一般慑人，因为，他就是地狱的王！他任雨水打在身上，脸上不怒而威的淡漠表情一如既往，“赫连飘咲，你必须称本王为陛下，本王现在还没有允许任何人直呼本王的名字。”
“原来伟大的洛特沙尔王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荣幸。”飘咲笑得更为灿烂，“为了感激您，我决定送您一份礼物，相信一定十分合您心意。”
琰蓝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尚未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胸口却猛然受到猛烈冲击。“噗！”一口暗红色的血涌上喉咙，从口中喷出，我跌倒在地，血水与雨水混为一体，格外慑人。
“音灿！”五寒难以置信地大吼，随即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很多。
“咳咳咳！”我呼吸不畅，鲜血不断被咳出来。是琰蓝伤到了我吗？
飘咲说得没错，我的确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何谈反抗？他一直都想杀了我，以防后患，而我却毫无防备，真是太傻了。我知道我迟早要死，但我更宁愿死在我爱的人怀中。
五寒想要冲到我身边，但琰蓝比他更快，一把锐利的匕首生生架在我的喉咙上，冰凉的质感让我的血管抽痛，死亡离我如此之近，而我心爱的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谁都无法看清。雨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我的心脏，也因疼痛而血肉模糊。
“不要心存侥幸或者反抗，她的命在我手里，你是无法救她的。或许，你更愿意看着她变成可以保存的尸体？”琰蓝架着我冷笑道，感觉和飘咲那么像，那么残忍。
是痛苦吧？我从他雪蓝色的高贵眼眸中，看到了痛苦，他心里是有我的——真好，原来心痛的不止我一个。
五寒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许久，我听见他沙哑苦涩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他竟然像他们低头了！他可是高傲、强大、不可一世的王啊！他现在一定更加恨我了吧，恨我把他推向困境，损害了他不可玷污的尊严。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是否还在流泪，我的心已经痛到了极点，快要失去最后的知觉。
飘咲悠然走来，脸上还保持着美艳的笑，满意地望着这一切，“很简单呀。我们想在您面前，让您亲眼目睹您最珍爱的王妃之死。您一定要，认真地、好好地欣赏哦。”
“琰，琰蓝……你真的，要杀了我？”我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听飘咲的话？你是琰蓝啊，永远不听从于别人的，那个自视傲慢的琰蓝啊！为什……”
“住口！”琰蓝怒声吼道，匕首的刀刃更加逼近我的脖颈，“这是我自己的意愿。音灿，对不起。”他压低声音，只有我才听得见。
雨继续下，刀刃越来越逼近，五寒的脸色愈加阴沉，他的力量就要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了。我已发不出声音，觉得时间漫长得快要死去。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琰蓝忽然腾出一只手，向一旁正看好戏毫无防备的飘咲划去几道毫不留情的凛冽风刃。
趁飘咲尖叫分神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人已经瞬移到了天界。
“长公主殿下！”天界的一大群侍卫很快察觉到异常，纷纷围在我们身边。琰蓝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精疲力竭，手一抖，匕首便跌落了。
“琰蓝，你还好吗？”我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可以，再让他，得到你……没有你，他就，无法将，天界封印！”琰蓝用最后的力气看了我一眼，然后终于如失去绳索操控的木偶一样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琰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得到我的，你放心吧！我和你一样，都想要保护天界啊……”我被侍卫们抓起来，架着，眼看着保护我安全回到天界的琰蓝被带走，泣不成声。
很快，我被带到了正殿，面见威严的父王。
父王坐在王座上，脸色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严肃阴沉，眸色下隐藏不住愠怒。
我跪倒在地，垂首不敢与之直视，虚弱不堪的身体瑟瑟发抖，淋透的衣服不断向下淌水，再也不是以往那个高贵美好的宠音灿公主，更像是失魂落魄的流浪者。
我听得见殿内其他大臣的窃窃私语，内心只剩愤恨与无尽的悲凉悔意，心口好痛，我已经不可救药了，我是叛徒，是罪人，是灾难，我应验了古老的诅咒，我已堕落，沾满罪恶。真的，回不去了。
“宠音灿，想必你已经知晓自己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在此本王便不再公开宣读。”
父王的声音严肃洪亮，他第一次，以这种口吻喊我的名字呢……我不难听出其中的痛意。
“我在此，宣布对你的惩罚：第一，剥夺你的姓氏，从此你不再是我法离耶鲁王室之人，剥夺你对王室一切职务的继承权，永远不得再出现于我王室；第二，剥夺你的神术之力，并清空你所有的记忆，彻底忘却天界之事；第三，剥夺你于天界的一切身份及权利，从此你不再是天界的一员；第四，将你驱逐出天界之领地，永不得再踏入天界一步。对以上惩罚，你有何异议吗？”
我的母后坐在父王身边，早已泣不成声。
我曾是他们最宠爱最重视的孩子，而我也早就知道我的任性会深深伤害到他们，但我无法做到改变，我向来不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父王，母后，对不起！
“我，咳咳咳……没有异议，全部认同并接受。但请零王，再给我几天时间，和这里的一切进行告别。咳咳咳……”我捂着嘴，不住的咳嗽，全身都好难过。我不能再叫他父王了，从此以后，他只是哪个天界里高高在上的零王陛下，与我，毫无关系！
“灿儿！”
见我病得如此厉害，母后……不，零后啜泣着，哀求零王，“陛下，答应灿儿最后的请求吧！你已经将她惩罚得如此重了，也够了啊！呜呜，我可怜的灿儿……”
“好了，我答应。”零王的语气软下来，哄着零后，也是说给我听的。尽管我罪不可赦，但他于我还是存有一丝怜爱之意的。
我连忙答谢：“谢陛下准许。告退。”我被几个侍卫押送着，回到了御金流花宫殿，也就是曾经属于我的宫殿。
我病得更重了，或许因为淋了雨的关系。但我强撑着，走过了所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和五寒哥有着美好回忆的点点滴滴都在这里。我又再给来看望我的零后留下几封信，几天的时间差不多就用完了。
我很好奇这几天里，洛特沙尔（一想到他的名字，心脏又忍不住闪过一丝痛楚）为何没有杀上天界，而昏迷之后的琰蓝也一点讯息都没有，可能还依旧昏迷吧。
我的伤势也有些恶化，但御医不会再为我服务了，我只能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
我的灵魂将要随着我的记忆一同被清空，也就是消除，真正失去这一切的我，以后又能怎么办呢？所以无论受怎样的伤、得怎样的病，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在经历所有惩罚之后，我这具虚弱不堪的身体还能活下来，那么，就选择在人界当一名普通至极的人类，活下去吧……永远，不再牵扯这些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