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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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摆脱刀的禁锢

    “可以有清风,有明月、有天、有地,有自由的放飞,有天地的灵性……总之该有什么,就是什么,又何必要强求它是什么呢?只有做到心中无刀,你才能摆脱刀的禁锢!而惟有做到心中无刀,你才会蓦然发觉,其实你就是刀,刀就是你,刀原本与你一直同在。当你真正超越了刀时,才最终能驾驭刀,成为刀的主人,让刀的邪性为你的内力所禁锢。”龙赓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慢,似在谈哲理,又似拉家常,但他的目光一直盯注着纪空手的表情,直到他看见纪空手嘴角处蓦然乍现的一丝笑意。

    “我明白了。”纪空手笑得非常平和,无惊无喜,犹如佛家的“拈花笑”。

    “你明白了什么?”龙赓蓦然大喝一声。

    纪空手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淡淡笑道:“你明白了什么,我就明白了什么。”

    两人似在打着谜语,话里蕴含有无穷的深意,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悍然相触,随即同时仰头大笑三声,有一种参透禅理般的喜悦。

    龙赓望着夜色下的纪空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自己蛰伏深山七年才悟出的武道至理,竟然被纪空手在几句话间就窥破了内中的玄机。

    七年与一刻,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差距,时间也许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者,这就只能用一个缘字来涵括。抑或,纪空手本身就是一个天生的武者,否则,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纪空手的脸是那么地刚毅而富有朝气,眼睛中透着坚定与深邃,就像是明月背后无尽的苍穹,仿佛将自己融入自然,融入天地。

    就连龙赓的心也禁不住为之震撼,为之感动,似乎深深地被纪空手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气质所感染,所臣服。对于他来说,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心灵自然地遨游于天地之间,如高山之巅的苍松般狂傲不羁。可是当他面对纪空手时,突然有一种欲顶礼膜拜的冲动,就像当年他甫入师门,面对五音先生一般。

    “谢谢!”纪空手轻轻地向龙赓说出了这两个字,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就像是那一轮高悬天空的明月。

    “你不必谢我,要谢,应该谢你自己才对。武道的本身,就是超越禁锢,超越自我。你能如此,我很开心,毕竟这对先生的在天之灵是一种慰藉。”龙赓的目光中闪现出真诚,毫不嫉妒。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态的确有些失衡,然而多年的隐居生活养成了他顺其自然的性格。他始终认为,只要存在,就是合理的,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他相信,从这一刻起,纪空手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武道境界。能如此快达到这个境界,放眼天下,真正能够进入的只有两人,那就是纪空手与韩信!这完全

    是由他们体内的补天石异力所决定的,所以,龙赓并没有太多的失落感。

    这只因为补天石异力来自于天地之精华,纯属先天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龙赓没有奇遇,却凭着自己的努力达到了今天的成就,他已尽心尽力,所以无憾。

    就在这时,龙赓低声道:“有人来了。”

    “不错,陈平与陈左回来了,不仅带回了消息,还带来了美酒。”纪空手微微一笑道。

    他说得十分悠然,似是不经意间道出,却让龙赓吃了一惊。

    龙赓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凭他的功力,对十数丈外的任何动静都了若指掌,虽然他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却无法认定来人的身分,可是纪空手却一口道出。

    这并非表示纪空手的功力远胜龙赓,不过这份细心,这份严密的推断,依然让龙赓刮目相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了夹在一股花香之中的酒味,虽然此时已是隆冬季节,但在夜郎国,依然是繁花似锦,绿意盎然,所以清风吹过,总有花香留住。

    他不由看了纪空手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便见陈平与陈左一前一后上到塔顶。在陈左的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盘中有壶美酒,数碟小菜。在这夜色之下,就如一道风景,令人眼前一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此夜色之下,惟有美酒款待。”陈平以诧异的眼神看了纪、龙二人一眼,然后悠然道。

    陈左已经在塔顶上置放了一张铁几,几张铁凳,待他们三人坐下后,他便肃手立于十丈开外,完全没有了在万金阁中的那种作派。

    陈平已还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一袭长衫,几分清雅,无形中透出一股大家气度,随手执壶斟酒,道:“酒是上好的葡萄美酒,产自西域,乃是三百年佳酿,放眼天下,惟有两坛,一坛由西域酿酒世家阿提家族窖藏,还有一坛,荣幸得很,正是由在下珍藏。今日纪公子难得光临,是以才献酒一壶,以表在下对纪公子的敬意。”

    他随意一说,却让纪空手与龙赓都吃了一惊,不由看向手中的酒杯,只见里面的酒液稠如蜜水,呈琥珀之色,放在鼻下,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沁入脾胃,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前人曾言:葡萄美酒夜光杯。既然有上好的美酒,就应该有绝佳的酒器相配,正所谓好马配金鞍,佳人配英雄,丝毫马虎不得。你却以这种酒杯待客,岂不大煞风景?”龙赓看着手中黝黑无光的杯盏,皱了皱眉道。

    “龙兄有所不知,其实要喝葡萄美酒,并非一定用到夜光杯不可。夜光杯虽然珍贵,在我的窖藏中却也有一套,我之所以不用,是因为喝这三百年的佳酿,有一套专门配置的酒器。取火焰山中的泥石炼制,历三年工时,制出的黑泥瓷杯才是饮这种酒的最佳器皿,而此刻两

    位手中拿着的,便是此杯。”陈平微微一笑,示意纪、龙二人举杯端视,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过是以讹传讹,它惟一的优点就是色泽奇美,若真正用它来盛酒,反而容易挥发酒性,改变酒质。而用黑泥瓷杯,不仅可以让酒质纯冽,而且有适度的微温来酝酿酒香,产生无穷回味。二位若是不信,不妨品上一口便知端倪。”

    “怪不得你会用这样一套其貌不扬的酒器,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龙赓轻尝一口,顿觉回味无穷,便知陈平所言非虚。

    纪空手放下酒杯道:“陈兄乃夜郎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名门之后,自然讲究,否则夜郎王也不会将款待三方来使的重任交给你了。对酒之一道,我无知得很,更想知道你对这三大来使是怎样安排的?”

    陈平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还请纪公子放心,这里既是我的地盘,当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我刚才出去,就是加派人手,对卞白他们所居的挂云楼实行昼夜监视,而且通知了本地各方人士,要求他们一旦发现有外地人出没,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向我通报。所以我相信,只要卞白还有同伙,最迟不到明天就可以让他们现出形来。”

    纪空手相信陈平有这样的能耐,不过他担心以李秀树的心计,肯定早有安排,如果稍有纰漏,让他们杀了房卫,那么对纪空手来说,这一趟夜郎之行也就算是空跑一趟了。

    只是,纪空手为什么要如此看重房卫的性命呢?房卫只不过是刘邦派来的一个棋王,难道他的生命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除了陈平与龙赓之外。

    “我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纪空手沉声道:“这通吃馆内人员复杂,除了大厅的那些下三流赌徒之外,持千金券进入万金阁的赌客只怕就不下一百来号人,其中必定有李秀树布下的杀手,我们千万不可大意。”

    陈平神色一紧道:“这一百来号人的身分我们都做过了调查,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物出现,倒是来自于本国的几位王公贵族和邻国的一些贵宾,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没敢调查。”

    纪空手眼睛一亮道:“据我所知,这李秀树虽然是北域龟宗的宗主,同时也是高丽国的王公大臣,他会不会利用这种身分将自己的手下混入这些王公贵族的随从当中,阴谋破坏呢?”

    陈平沉吟半晌,突然惊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来。你还记不记得,当你与漏卧国的灵竹公主对赌的时候,我刻意看了一下灵竹公主身后的一大帮随从,的确是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你怎能认出这些随从的生熟呢?”纪空手奇道。

    “这漏卧国相距金银寨不过两三百里的路程,灵竹公主又一向喜欢豪赌,所以一年总有几个月要呆在这万金

    阁里。一来二去,自然也就认识了。”陈平的眉头皱了一皱:“不过她这次来,的确与往日有所不同。以前她在金银寨里有自己的飞凰院,每次来赌,吃住都在那里,可是这一次她却提出要住在我们通吃馆内,我不好拒绝,就将她安置在临月台。”

    “哦,竟有这等事情?”纪空手精神一振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陈平想了一想道:“应该是半月前,这举办棋赛的消息一传出,她就来了,这的确是有些巧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