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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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白面书生如一抹夜色。

    在自然与静谧中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道宗的防卫。

    他看上去依旧弱不禁风,走路有点气虚,缥缈的似一缕风。

    在丫丫眼中,他就像那位久病泡在药罐里的侯府四爷。

    脸上永远带着一抹惨白,动作懒散无力,步伐虚浮。

    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在这幅柔软外表下藏着是何等的深渊,就像她永远不知道侯府四爷心中真正的想法。

    丫丫利索的给手上的水果去皮去壳,小姐饭后是要吃些水果助助消化,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削好,这是她最大的本分,也是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果皮被退去,露出晶莹的果肉,打着小花刀,再一扭,果肉一块块跌落盘子,看着这样晶莹的果肉,丫丫也生出了强烈的食欲。

    食物对于人而言,有着难以抵制的欲望,特别是好吃又好看的。

    石桌上有精致的小吃,也有大碗的汤。

    无论是小吃中腌制的萝卜条沾着汁散发的酸爽劲乎,还是甜枣如蜜般的糖衣让人看的就口齿生津,抑或是从鸡汤中飘出来还夹着神仙草的香气,都能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带着残刀的男子在这样的食物面前理应略表敬意,肚子呱呱响一声才对。

    但他看着这片夜色突然深了一抹,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那深了一抹夜色的是从逦山道而来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背着书篓走的很吃。

    书生衫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额头的汗水顺着两颊流下,看着有些文弱与狼狈。

    小吃与鲜汤的香气借着夜风飘进了白面书生鼻中,不知是因为太过于香甜,还是刺激太大,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鼻子吸了吸气,似被呛到。

    因为这两声轻脆的咳嗽声,破坏了夜色的静谧,也破坏了魔女张小泉饮食的趣味。

    张小泉搁下筷子,对着白面书生投去诧异的眼神。

    白面书生因着这一望,惨白的白面终于出现入违的晕红之色。

    他有些害羞,抱歉的说道:“实在不该,打扰了两位的雅兴!”

    张小泉对着一旁的石凳,努了努嘴,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

    白面书生有些惋惜的摆了摆了手,说道:“吃就不必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这一辈子实在没有过多什么好日子,这些东西虽好,却对我无益。”

    白面书生神情自然,字字真切。

    听着这话丫丫都不自觉的在一旁为其心底难过,生起一丝怜惜的感情。

    张小泉看着白面书生,讶然问道:“不吃?”

    白面书生回道:“不吃。”

    张小泉再问道:“真的不吃?”

    白面书生再回道:“真的不吃!”

    这样的对话很枯燥,张小泉有些生气,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张小泉嗔怒,说道:“你不会是怀疑菜里有毒。”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若说天下之人在饭菜里下毒谁都有可能,可你张家人偏偏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就真的不知道,不明白吗?还是你在装糊涂?”

    张小泉神色一黯,心里很不开心,直拉扔掉了筷子,说道:“没味口了,不吃了。”

    张小泉突然的一任性让夜沉默的可怕。

    青衣小厮与年轻的马夫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着。

    丫丫有些不知所措。

    夜风吹着白面书生背的书篓,书篓内的纸片在夜风的撩拨下哗哗作响。

    白面书生向前走了两步,捡起筷子,交给张小泉,说道:“不吃了,就是吃好了,吃好了,就要上路了。”

    魔女张小泉摇了摇头回道:“如果我不上路呢?”

    白面书生很正经很严肃的再问了一句,说道:“这是你的态度,还是你家大人的态度?”

    没有回答白面书生的话,张小泉沉默下来了。

    在她沉默的另一端,陈诚,余鱼,郦力,鄢烟四位小侯爷来了。

    陈诚看着白面书生文弱的很,气势顿时就足了些。

    余鱼,郦力则是用行动表示与张小泉共进退。

    素来沉默的鄢烟这次却是紧皱卢眉头,不知道为何凭着直觉,他觉得这位白面书生很危险。

    陈诚咧开一口雪白的牙,对着白面书生,说道:“你不会对我们四人纨绔也说这个态度,那个态度吧?”

    白面书生看了看四位纨绔,神情微讽道:“对你们当然用不着这些。”

    听到白面书生的回答,陈诚,余鱼,郦力三人很满意。

    如果王二在这里就更好。

    只有鄢烟一脸凝重的看着白面书生。

    不过,白面书生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陈诚的笑容凝滞。

    白面书生道:“既然你们是纨绔,我便会替你们家大人管教。”

    …………

    无论是张家老太爷视为掌上明珠的张小泉,还是陈诚,余鱼,郦力,鄢烟这四位纨绔,在白面书生面前都讨不了任何好处。

    他们最大的倚仗便是父辈祖辈那些威名赫赫之辈。

    但在白面书生面前根本不管用。

    “陈诚,你这纨绔当的可不咋样,在家里被老头管着,在外面还要书生打,可有点冤。”

    陈诚把玩着手里的君子剑,似笑非笑道:“剑招有时就是无招胜有招,有时又是以退为进,只要管用的,就是好的剑招。”

    话落,陈诚的剑便掉落在地上。

    并且他捡不起来。

    因为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蹲下去捡。

    随之,余鱼的君子剑也掉在地上。

    随之,郦力的君子剑也掉在地上。

    鄢烟,坚持了一会儿,但没有改变结果,他的君子剑也掉地上了。

    白面书生轻声细语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

    夜色如水,夜风吹拂,白面书生便是那缕浓了些的夜色。

    白面书生来到卓一刀身前,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知道我是谁,这应该够了吧!”

    他的话听着很虚,虚头巴脑的。

    但不知道为何给人一种实,结结实实的感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下筷子都没有动?”

    带着残刀的男子看着白面书生,说道:“那是因为,我并不觉得这是我最后的晚餐。”

    像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事,白面书生哂然一笑。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凭着这句话,我们或许就能成为朋友。”

    “梅岭仙,卧龙山,天一湖,这个地方出来的人真的会有朋友吗?”

    听到带着残刀男子这样的话,白面书生的轻松与洒脱在一瞬间如潮水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那缕更加浓更加黑的夜色。

    “我就知道,世事艰难,往往非友即敌。”

    他想到了梅岭仙,想到了卧龙山,想到天一湖,明明十分洒脱,带着几分出尘气质的白脸,却显得沧桑。

    卓一刀看着白面书生,确认般的问道:“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是道宗四位执掌者的小师叔,你真的要在道宗动手?”

    白面书生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说道:“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话毕,白面书生将背负的书篓从背上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