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昨是今非
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赵盘怔怔的看着乾坤镜中的自己。自己做了些什么，芫君又做了些什么？时间轮转，匆匆流过。一幕幕，惊心触目。
原来她也不是无悲无喜的，赵盘感叹。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芫君脸上那两道亮晶晶的东西，不是眼泪，又是什么？
只是，她的泪是为谁而流的呢？
赵盘细细的看着。慢慢的回想着。
是了，这是她跟着自己后的第二年吧。这一次好像是让她去蓬莱，给紫金道人递辞谢书函。途中正要经过西湖。
那就是她的妹妹承君么，虽然蓬头垢面的很是邋遢，但那五官赵盘还是认得出来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呢？乾坤镜也给了她了，没道理还是这种病怏怏的样子啊。赵盘忽然觉得，自己做的真的很失败了。
竟从来都没想过去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关心着什么。只是在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才看清了自己的感情而已，也只此而已！
两百年了，都错过了什么呢？
承君为何对她不闻不问，又为何只在乾坤镜重现人世时有些惊慌，想要拿回手中。中间的一串串，定有许多自己忽略了的东西。
赵盘继续看下去。
芫君在哭，正是因为承君现在的样子所伤心吧。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儿，芫君便直接去了杭州的丹霞山。
这些小妖小怪，赵盘自然不会认识，只看见她寻了一个豺狼妖，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久，便来到了一处洞前。而从里面出来的人，却是让赵盘吃了一惊。这正是后来让芫君灰飞烟灭的元凶。然而到现在，赵盘也只知道他的外号叫“服边大王”。
原来这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联系么。
赵盘心下蓦地一动，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地转动命盘，时光飞速前进。一幕幕从眼前划过，直到最终那一瞬。赵盘跌坐在地！
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就算是没有那最后的一吉，芫君也注定了烟消云散！之前就已经中了那“服边大人”的噬心一掌，如何还能押得过去。
芫君，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心思！赵
盘俯身，埋首于两掌之间，无声的颤动着，竟像是哭泣。
“天地间，何为情，何为爱？无非都是空谈罢了。晓来这一切皆空，还有什么留念。”
“那天下第一又算做什么？”
“这就不同了，本来活着就是虚妄，何不给自己找一个奔头。爱恨嗔痴斗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多年以后再来回想，却是蹉跎长叹，又有何益。”
“你……”
“叫我主人，你忘却自己的身份了么？”赵盘冷冷的道。
“是，主人……”
芫君低头：“既然如此，又何必给她念想呢。”一声低语，似有似无，更像是喃喃自语。
“是么。”赵盘冷笑：“那也只是她的事了。我可从来没有表示过有喜欢她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我若真的会喜欢上一个，是断然会让她知道的！”
这次对话，是那次拒绝了瑶池掌管荷花的启华仙子的时候说的吧。过了这么多年，细细想来，竟只有这么一次是和芫君的对话记得最牢的。
西山大战的时候。原本只是自己和魔君的战场的。多年前的一战，魔君记恨在心，多年后再寻一战，约在西山之巅。
记得那一夜，却正是“月噬”之夜呢。自己和那魔君正打得难分胜负，忽然后背传来了一阵疾风，风中带着好大一股腥气，像是嗜满了血一般。
当时两手都和魔君交战的紧，如何去顾及这后背一掌。
“你竟然暗算！”
赵盘看着面前笑的阴冷的魔君。
魔君讥笑道：“我只管胜负，本来就是那名作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认为我会那么傻么。”
“所谓的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睥睨天君，原来也不过是个莽夫罢了。”魔君的声音像是远在天外一般。
后背的一掌依然靠近，赵盘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拼个两败俱伤。
赵盘猛一回掌，拼着会给魔君寻个空隙挨他一掌也要将那背后偷袭之人击毙。
出手是一片血腥。
一袭白衣，看着
是那样惨烈。
前后各受一掌，芫君再也支持不住，像一只破碎的旗幡，摇摇的飘落下去。显得那样苍凉，那样无力。
“你怎么来了？”赵盘赤红了双眼，两手齐出，用一种拼了命的打法，很快就把魔君打败。
然而，仅仅是打败。
魔君吐一口血沫，冷冷的看着他。
“睥睨天君，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么？只是，这一会儿，赵盘已无暇顾他了。
怀中的女子身上已被鲜血浸得通红了，手上一把十三弦却依旧抱得死紧。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赵盘只觉得心中莫明的痛着。这个人就要死了么？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已经是仙人了，而仙人的灭亡，却只有灰飞烟灭。
远处站着一道红影，只看见一个轮廓，也不知她脸上又怎样的表情，她应该就是承君吧。看着她，赵盘莫名的这么想到。
然而那一道身影站了一瞬却蓦地转身离去，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芫君，你的好妹妹，居然看都不看你呢。”赵盘冷笑。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一点点流逝，人也渐渐地变得透明。
她已经没了气息了。
铺天盖地的恐惧蓦地袭了来，把他包裹得紧紧密密的。脑里心底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了。
她要消失了么，从此后就完全离开自己的世界了么，自己又要恢复到以前那样的生活么？
然而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呢？赵盘却又不记得了。
天下第一。
心里除了天下第一，还装得下什么？然而现在，却忽然发现，连这个天下第一的影子都淡却了。
不，不能，不能让她消失。不能。
赵盘手忙脚乱了起来。有一道不知名的情感蓦地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感觉？
怀中的人影已然消失，徒留下一把十三弦。
赵盘紧紧地抱住琴。
这，便是爱么？
赵盘抬头望天，一颗星星从头顶划过。原来这感觉，这么清晰，这么沉重，还这么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