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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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世间有道

    屋山,在齐国也算是排名前几的巨山,山内荒禽猛兽无数,平日里难见人影,很少有人进入过山内深处,越往内越是危险,因此屋山在齐国境内属于十分偏僻的地方,拥有大神通的修士都不愿涉足,更不必说凡人,离屋山最近的青阳镇也与之相隔数十里远,人口也相对于其他小镇稀少得多,谈不上繁华,对于隐居山内的小柱爷孙二人来说是这些年所接触的唯一拥有红尘气的地方,通常一年来不了几次,所以每当提起青阳镇时小柱都很兴奋,这是小柱对外界产生好奇探索之意的体现。



    夜晚的屋山是很美的,静谧祥和,但今夜不同,整个屋山都笼罩着一股肃杀气,夜空中的星辰都被黑云遮住,但唯独月亮依旧向下播撒光辉,它本也该被黑云遮住的,却被一把斧子劈开了,在夜空中显得很突兀。



    夜空下,屋山上,距离山脚不远却很隐秘的某一处地方,有两间被篱笆围着的茅屋,周围全是枫树,离开围篱就算进了密林,但却从未有猛虎黑熊之类的猛兽闯进篱笆过,不高的篱笆总能将他们全方位拦下,就像饭菜的清香不能飘出去一样。



    而今夜,篱笆却不断地颤抖,似是承受了无以伦比的压力,有大山在压迫它,事实上,那只是两个人对峙时气势的自然流露,一人站在篱笆外,手持一把斧,眼中布满血丝却犀利如电,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要怒啸上苍,至尊气息摄人;另一人站在林内,看不清容貌,仿佛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阴冷无比。这二人目视彼此,都只是站在那里,久久不曾语,但周边狂风开始大作,枫树叶于黑暗中飘落,在落地前都碎成了无数,天上的阴云也不断加厚,向着屋山逼来,但一轮月却始终照耀屋山,阻扰着阴云,明月照不散云,黑云也遮不住月,双方僵持着,就像下方的两人一样。



    突变的天地异象惊醒了屋山的所有生灵,他们望着高天,颤抖不已,疯狂向着山内深处冲去。茅屋附近的生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等他们逃跑就和将落地的枫叶一样碎成了无数血沫和尘埃,悄无声息,发不出一丝悲鸣,诡异而残忍。



    小柱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他虽被爷爷关在屋内,但却也听得到外面的风声,听不见爷爷的声音,这让他颤抖不已。从被送进屋内小柱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他脑里就一直在回荡着一个念头:“爷爷好厉害......用斧子把云劈开了......”。他颤着身子,慢慢朝窗外看去,他知道,外面有大坏人。



    篱外,狂风中二人岿然不动,“夜流云,于此见面,你可有什么感想?”林内阴暗处传出的声音无处不在。“天地悠悠,你我都是在这红尘中争渡之人,拓跋默,昔年踏天一战,死了太多人杰,血与骨比草多啊,你们被执念蒙蔽了眼啊”老人对着林中吼道,声震林木,强横中尽显疲惫。“哈哈哈哈哈哈......老了老了,夜流云,你真的老了,膝下儿子儿媳在那一战中死后,你道心已破,带着你那没有天赋的孙儿龟缩在这小山沟里了度残生,渍渍,可怜可叹啊,不过,当年只有你看到了那天道的一角,这是大机缘,亦是大因果,沾上了怎么可能平静活下去,有多少人在找你,夺得那天道无上造化。”声音阴暗,笑声听的人耳膜震痛。



    “自踏上修行路,我辈追求的都是无上大道,但是,这一切,都是骗局啊,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脸颊却有泪珠洒落。看着令人悲痛。



    林中人焦急了,“夜流云,你手握着所有修士的大道前路,当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数百片叶子随着声音向老人冲去。老人一挥袖,风轻云淡,叶片转了向,向林中人冲去。“哼!”林内传出一声冷哼,所有叶子都插进了一棵树干上。



    “这些年你的伤似乎痊愈不少嘛,让我会一会你究竟恢复了几成。”一道黑影冲了出来,暴露在月光下,却快得看不清真容,他并未冲向老人,自顾自的在周遭横冲直撞,但在老人眼里,一座阵台正在出现,他并未阻止,负手立在原地,但斧未离手。“没用的,你没遮住月,这万鬼阵伤不了我丝毫,你走吧,这话我只说一次。”话音落,黑影慢慢停了下来,一身黑衣包裹的他只露了一双眼,犀利冷冽。他飞快向远处退去,边退边讥讽道:“你已不是当年,宝刀已老,万鬼阵虽说在月光下威力大减,我不求他能斩你,试一试你深浅足矣。”退出十里外。黑衣人大喊道:“起阵,万鬼归位。”随着他声音出现四周又出现了近百道黑影,一起喝吼道“万鬼归位。”



    以老人为中心,方圆近十里血光弥漫,片刻间化为一片血海,几间茅屋亦在内,但篱笆生出了一道光壁,护住了茅屋与菜园,如一艘帆船般,在血海上颠簸,却一直不曾被淹没,小柱在内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十里内是血海,十里外是屋山,大阵几乎开辟了一个小世界!



    血海越发深邃,海面波涛汹涌,渐渐吐出气泡,气泡越来越多,连续不断,气泡破裂的声响也越来越大,这一切只是片刻间,终于有东西从血海下冲了上来,一具人形黑色骨架第一个冲了上来,眼眶内两团血光摇曳,向头顶的老人杀去,老人目睹这一切形成,不曾出手,因为他有自信,他必须要让那些人输得心甘情愿。老人俯视下方冲来的骸骨,眼冒精光,口中轻叱:“散。”骨架化为尘埃,未冲至身前就先粉碎了。看着这一幕,阵外的拓跋默眼睛微眯,眸子越发深邃。



    黑色骨架刚散去,自血海内一下子冲出了上百具骸骨,有人形的,也有形似虎豹的,也有的看不出是何生灵的骸骨,他们都朝着中央的老人和茅屋冲去,这次未等老人施神通,篱笆先发出了一圈圈涟漪,向周边扩去,所有骸骨,触之者散为尘埃。



    篱笆发出的涟漪不断,但自血海内冲出的骸骨也源源不绝,都未能冲至身前就已粉碎。



    “嘿嘿,一切才刚开始,夜流云,你要为你的托大付出代价。”拓跋默双眸冷冽,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



    “祭出心头精血,召唤鬼王主宰。”拓跋默吼道。“是。”四周上百黑衣人应道,纷纷在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流出一缕缕晶莹的心头血,那里面蕴含着修士的一些本源,轻易不会拿来对敌,除非生死血拼,心头血最是珍贵,流出一滴都要修养十天半月才可恢复,更不必说现在这么多人不计代价的流出,算是先把命搭了进去,即便活下来,修为定会大减,也许一生也难以寸进,他们所做这一切,只为召唤一个生灵。



    随着上百道晶莹血光滴进血海,海面渐渐宁静,但只维持了一息,血海再次沸腾,且更加激烈,更多的骸骨生物冲了出来,但他们未曾冲向老人与茅屋,纷纷向血海边界靠近,近乎逃跑般。



    一片巨大的阴影在血海下渐渐浮现,冲出来的骸骨皆颤抖不已,他们没有灵智,这是本能的恐惧,它们逃跑般向四周散开,只是为了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