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奋斗
朱府的夜晚向来是灯火彻夜不灭，举目看去，点点星光可以一直蔓延到天际，颇具诗情画意。
在这灯光之下，寻常的夜间人们大多会放缓了脚步，一来是怕吵醒熟睡的人，二来也是给自己少许时间去欣赏这灯火连天的美景。
不过今夜的朱府，注定不会寻常。
一个足令人恐慌的消息，不知何时在值夜的家丁护院之中疯狂蔓延。
“听说了吗？程章的屋子正在吃人！”
所谓“吃人”，是他们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因为所有进屋的人，最后都没能出来。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
毕倚赶到程章屋外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围了快有三层的人群，他们对那屋子显得怯生生又充满了好奇，肆意发挥自己灿烂的想象力。
“这屋子里面有妖怪！”说这话的人语气异常肯定，仿佛自己亲见一般。
毕倚一把抓住他：“你别瞎说八道搅扰人心，哪来的妖怪？”
然而他这一个举动却招来了更多的胡言乱语。
人们神色十分惊恐地向毕倚进言：“这屋子里肯定有妖怪，你听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知道了。”
“听到鼓掌声了吗？那是妖怪在磨牙！”
“听到跺脚声了吗？那是妖怪在啃骨头！”
“你再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的声音，那是被抓住人的哀嚎！”
一个女使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太可怕了。”
恐慌的气氛向来是会传染的，这时一个小厮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看那妖怪的动静，我觉得跟前几日府上闹的那个什么黑风老仙很是相像！”
众人于是恍然大悟：“确实像！”
于是又有人分析道：“莫非是我们之前请来那些道士作法，惹恼了黑风老神仙，他这是杀回我们朱府占山为王了？”
毕倚眼见局势就要失控，急忙怒喝道：“够了！有没有妖怪，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众口一词的拒绝：“我们可不敢，胆大的都陷进去了，要去你去。”
毕倚把脚一跺，就要自己进去看个究竟。
他一步一步地向程章的屋里走去，步伐坚定而又沉稳，身形无畏而又光荣，仿佛是对身后那群胆小鬼无情的嘲笑。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流言蜚语，此时在他的这一番英雄气概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天地之间，好像就只有这一个孤寂的身影，面对着无尽的未知。
近了，更近了，毕倚的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那门后面究竟会是什么？真的是黑风老仙吗？毕倚不知道，他颤抖着正要推开那扇门，却不料还没用力，那门就自动开了，压根就是虚掩着的。
从门里霎时射出万丈光芒，淹没了毕倚纤弱的身形。
……
天上星光璀璨，身后万众期待，屋内射出的灯光如幕，传出的声音好似能够直接刺穿人的灵魂。
毕倚看到了无数痛哭流涕的脸，正朝着程章所在的方向顶礼膜拜。
而程章站在众人之前，身后点了四五盏灯，把他照得如同白雪一般圣洁。
“所以，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自我放弃，要知道这些磨难，将来都只会为你铺平道路上的坎坷……”
程章用极具磁力的声音述说着，忽然，他乍然就高喊了一声：
“我们是谁？”
“家人，家人！”涕泪横流的人们回应道。
“我们要什么？”程章再度呼喊。
“努力，奋斗！”回应声更加疯狂。
“什么时候要？”程章又拔高了语调。
“现在，马上！”
人们彻底失控，无数的人崩溃大哭。这时，毕倚发现他颇为信任的几个手下也在人群中哭得稀里哗啦。
“我来朱府已经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小小家丁，每个月的银钱只够活命，房也买不起，娶妻生子就更不要想。”
一个毕倚派来打探消息的家丁嚎啕到不能自已。
毕倚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丁他是比较信任的，既聪明又伶俐，在手下时间长，人也可靠，他还准备过些时日就把他引为心腹呢，却没想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怨念。
只听那家丁又说道：“现在我才知道，方向错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我，我此生跟定程头儿了！”
这话又引起了他周围人的共鸣，纷纷一道高呼：“此生跟定程头儿！”
整齐划一又坚定无比的声音，把毕倚吓得一个踉跄，正好撞到了外围的一个家丁。
那人刚刚还在高呼跟定程章呢，扭头一看是毕倚来了，竟然没有被撞破的恐慌，反而依旧满脸狂热，拉着毕倚就说道：
“毕总管，你也来听听程头儿讲课，说得太好了。”
毕倚大惑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程章那小子到底做什么了把你们弄成这样？都魔障了？”
那人癫狂地吼道：“程头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什么？”
“程头儿说，我们朱府的管事、总管，这些都不是生来就是的，都要靠自己努力奋斗，他准备把他成功的秘诀传授给我们，未来只要我们跟着他努力，人人都能出人头地。”
毕倚皱眉：“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鬼话，也不想想我们朱府总共就这么几个管事，你们有多少人啊？还努力就行，可能么？”
“程头儿说了，只要我们人人努力，朱府就能赚更多的钱得到更高的地位，那我们也就自然会水涨船高，因为我们都是家人！”
毕倚嘴角直抽抽：“就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把你们煽成这样，那我也会啊，你们跟我干，我保证你们都吃香的喝辣的。”
家丁满脸鄙夷：“你这么说谁信啊？”
“那我该怎么说？”毕倚刚想发问，程章站在前面却又发话了。
“各位家人，各位兄弟！我前些天去了一趟常熟，经手了一些应奉局的差事，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些夫役们，在我的领导下，他们每日开采花石纲的进项有多少？”
程章又伸出了一个手指：“一两银子，他们每天都能分到一两银子！这就是他们奋斗的结果！”
这话一出，四下里一片惊叹之声。
“你们都是在名册上挂了号的人，难道还比不过那些零时抓来的夫役吗？所以我们要怎样？”
“努力，奋斗！”人们抹干眼泪，又挥舞起了手臂。
“跟谁奋斗？”
“此生跟定程头儿！”
在这灯光之下，寻常的夜间人们大多会放缓了脚步，一来是怕吵醒熟睡的人，二来也是给自己少许时间去欣赏这灯火连天的美景。
不过今夜的朱府，注定不会寻常。
一个足令人恐慌的消息，不知何时在值夜的家丁护院之中疯狂蔓延。
“听说了吗？程章的屋子正在吃人！”
所谓“吃人”，是他们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因为所有进屋的人，最后都没能出来。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
毕倚赶到程章屋外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围了快有三层的人群，他们对那屋子显得怯生生又充满了好奇，肆意发挥自己灿烂的想象力。
“这屋子里面有妖怪！”说这话的人语气异常肯定，仿佛自己亲见一般。
毕倚一把抓住他：“你别瞎说八道搅扰人心，哪来的妖怪？”
然而他这一个举动却招来了更多的胡言乱语。
人们神色十分惊恐地向毕倚进言：“这屋子里肯定有妖怪，你听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知道了。”
“听到鼓掌声了吗？那是妖怪在磨牙！”
“听到跺脚声了吗？那是妖怪在啃骨头！”
“你再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的声音，那是被抓住人的哀嚎！”
一个女使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太可怕了。”
恐慌的气氛向来是会传染的，这时一个小厮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看那妖怪的动静，我觉得跟前几日府上闹的那个什么黑风老仙很是相像！”
众人于是恍然大悟：“确实像！”
于是又有人分析道：“莫非是我们之前请来那些道士作法，惹恼了黑风老神仙，他这是杀回我们朱府占山为王了？”
毕倚眼见局势就要失控，急忙怒喝道：“够了！有没有妖怪，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众口一词的拒绝：“我们可不敢，胆大的都陷进去了，要去你去。”
毕倚把脚一跺，就要自己进去看个究竟。
他一步一步地向程章的屋里走去，步伐坚定而又沉稳，身形无畏而又光荣，仿佛是对身后那群胆小鬼无情的嘲笑。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流言蜚语，此时在他的这一番英雄气概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天地之间，好像就只有这一个孤寂的身影，面对着无尽的未知。
近了，更近了，毕倚的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那门后面究竟会是什么？真的是黑风老仙吗？毕倚不知道，他颤抖着正要推开那扇门，却不料还没用力，那门就自动开了，压根就是虚掩着的。
从门里霎时射出万丈光芒，淹没了毕倚纤弱的身形。
……
天上星光璀璨，身后万众期待，屋内射出的灯光如幕，传出的声音好似能够直接刺穿人的灵魂。
毕倚看到了无数痛哭流涕的脸，正朝着程章所在的方向顶礼膜拜。
而程章站在众人之前，身后点了四五盏灯，把他照得如同白雪一般圣洁。
“所以，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自我放弃，要知道这些磨难，将来都只会为你铺平道路上的坎坷……”
程章用极具磁力的声音述说着，忽然，他乍然就高喊了一声：
“我们是谁？”
“家人，家人！”涕泪横流的人们回应道。
“我们要什么？”程章再度呼喊。
“努力，奋斗！”回应声更加疯狂。
“什么时候要？”程章又拔高了语调。
“现在，马上！”
人们彻底失控，无数的人崩溃大哭。这时，毕倚发现他颇为信任的几个手下也在人群中哭得稀里哗啦。
“我来朱府已经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小小家丁，每个月的银钱只够活命，房也买不起，娶妻生子就更不要想。”
一个毕倚派来打探消息的家丁嚎啕到不能自已。
毕倚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丁他是比较信任的，既聪明又伶俐，在手下时间长，人也可靠，他还准备过些时日就把他引为心腹呢，却没想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怨念。
只听那家丁又说道：“现在我才知道，方向错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我，我此生跟定程头儿了！”
这话又引起了他周围人的共鸣，纷纷一道高呼：“此生跟定程头儿！”
整齐划一又坚定无比的声音，把毕倚吓得一个踉跄，正好撞到了外围的一个家丁。
那人刚刚还在高呼跟定程章呢，扭头一看是毕倚来了，竟然没有被撞破的恐慌，反而依旧满脸狂热，拉着毕倚就说道：
“毕总管，你也来听听程头儿讲课，说得太好了。”
毕倚大惑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程章那小子到底做什么了把你们弄成这样？都魔障了？”
那人癫狂地吼道：“程头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什么？”
“程头儿说，我们朱府的管事、总管，这些都不是生来就是的，都要靠自己努力奋斗，他准备把他成功的秘诀传授给我们，未来只要我们跟着他努力，人人都能出人头地。”
毕倚皱眉：“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鬼话，也不想想我们朱府总共就这么几个管事，你们有多少人啊？还努力就行，可能么？”
“程头儿说了，只要我们人人努力，朱府就能赚更多的钱得到更高的地位，那我们也就自然会水涨船高，因为我们都是家人！”
毕倚嘴角直抽抽：“就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把你们煽成这样，那我也会啊，你们跟我干，我保证你们都吃香的喝辣的。”
家丁满脸鄙夷：“你这么说谁信啊？”
“那我该怎么说？”毕倚刚想发问，程章站在前面却又发话了。
“各位家人，各位兄弟！我前些天去了一趟常熟，经手了一些应奉局的差事，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些夫役们，在我的领导下，他们每日开采花石纲的进项有多少？”
程章又伸出了一个手指：“一两银子，他们每天都能分到一两银子！这就是他们奋斗的结果！”
这话一出，四下里一片惊叹之声。
“你们都是在名册上挂了号的人，难道还比不过那些零时抓来的夫役吗？所以我们要怎样？”
“努力，奋斗！”人们抹干眼泪，又挥舞起了手臂。
“跟谁奋斗？”
“此生跟定程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