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捉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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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下棋

    程章和毕倚开始比试人品的新闻如同狂风一般席卷了朱府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上至家主朱勔,下至零时雇来的帮闲,一时间都在讨论这个。

    当然每个人的反应各不一样,朱勔是比较讨厌朱冲直接安排了这个比试,也没跟他商量一下,不过朱冲是他的爹,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他也不可能去反对什么,只是在暗自盘算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奖励什么的。

    下人们津津乐道的则是程章不自量力,跟毕倚对抗,那不是只有死这一个结果么?

    这些年毕倚在朱府一直明着暗着培育自己的势力,他们暗地里都说朱勔是表面上的家主,毕倚是实际上的家主,这也不是胡说八道。

    事实上朱勔平时压根懒得打理家里的小事,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讨好赵佶,怎么赚银子上面。

    但凡是府上的事,毕倚做一套说一套,阳奉阴违,朱勔即使知道了也不想理,最多训斥他一顿顶天了,这些大家都见得多了。所以如今这个选择题让他们做,那还需要做吗?

    就算他们对程章有些许好感,哪怕抱有同情,但是总不能拿自己的前程,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

    当家丁们正在唏嘘程章锋芒毕露不懂收敛终于招来祸事的时候,朱慧正紧急找来了大哥朱汝贤商议对策。

    这次是兄妹两人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交谈,以前朱慧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太粗俗,朱汝贤觉得自己这个小妹矫情,相互看不顺眼对方,这次为了程章倒是坐到一起了。

    “就因为没让毕倚抓住他的痛脚,反而他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毕倚失了面子,所以程章这就跟毕倚结上仇了。”

    朱慧向朱汝贤详细地介绍她所知的事情原委,指望朱汝贤能够向她提供一下自己的看法,然后两人一合计,说不定能够想到意料之外的解决之法。

    然而她对朱汝贤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贤哥根本没在听这个,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朱慧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毕倚,真是胆大包天,我一定要找人揍他一顿!”

    朱慧皱眉:“贤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别说揍他一顿,就是揍他十顿,那比试也还是停不下来啊,这可是祖翁定下来的,为今之计,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帮程章渡过难关为妙。”

    然而朱汝贤对于朱慧这一翻谋者之言混没在意。忽而无厘头地又提出一个建议:

    “你觉得我们揍毕毅之前先找个布袋把他的头蒙住怎么样?这样他就分辨不出揍的他了……”

    朱慧气恼道:“贤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么?有必要把他的头蒙起来揍他么?这样能救得了程章么?”

    朱汝贤点头:“你说得对,以我们的身份,要捶一个区区的毕倚确实没必要把他的头给蒙起来,就是光明正大地捶他,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贤哥!”朱慧终于也急了。

    这一声疾呼终于把朱汝贤给唤了回来,他有些奇怪朱慧的反应:

    “怎么了?”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帮助程章赢得这次和毕倚的比试,或者干脆想办法把比试取消了,你老说捶毕倚,我也想捶他,可是程章如果输了他就不在朱府了,你就是把毕倚给捶上一万遍,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汝贤眨眨眼睛:“我觉得我们只需要把毕倚捶得下不来床,这比试自然就是赢了。”

    “那赢不了!”

    朱慧终于被她的哥哥气得也开始敲桌子了……

    ……

    在另一边,朱勔也在为程章的这事费神。

    虽然平时不爱管理家里的小事,但是这场比试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

    毕倚是他的左膀右臂,这几年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偶有瑕疵,私心也许也是有一些,但是怎么样也没到了要挪位置的时候。

    至于说程章,那是他好不容易笼络来的文化人,花了好大一笔钱呢,说到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孙老桥、盘门、常熟,哪个地方的事情他不是办得妥妥当当的?

    现在朱冲捣鼓了这一出,不管谁赢了他都要失去一个人才,这就有点让他接受不了,所以他想了半天觉得实在不行,便去找他爹朱冲商量。

    比试既然定下了,那是不可能取消的,他也不勉强,但是惩罚措施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换另外一种,这两人少了任何一个都是咱们朱府的损失嘛。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朱冲似乎早已料到儿子朱勔会找过来,竟然摆了一局棋招呼朱勔下一盘。

    下棋这种高雅的游戏,朱勔父子原本是不会的,但是他们飞黄腾达了之后,总是要跟上层人物去附庸风雅,所以也就学会了一点棋道的皮毛。

    当然两人都是臭棋篓子这点是肯定的。

    朱勔按捺着性子,陪着朱冲下了半天棋,那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地满了起来,一时也看不出输赢,但是朱冲却是拼命地摇头。

    朱勔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瞧见他爹的头摇得就跟抽筋似地了,总算是福至心灵,开口问道:

    “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朱冲终于等到了他的关怀,心情尤为激动:“臭啊,你的棋下得太臭了啊!”

    “这不是废话么,不止我下得臭,你的棋下得还不是一样臭不可闻?”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要不然不是逆子是什么?

    朱勔应道:“棋艺确实不精,让爹笑话了。”

    这话出口之后,朱冲立马就按照计划好的接上了:

    “其实我观你的棋艺,火候灵气一样不缺,就是唯独少了一样东西,你可知是哪样?”

    朱勔莫名其妙,什么火候灵气,这都是啥玩意?于是用疑惑的目光注视朱冲。

    “我观你下棋的时候,总是着眼于斗争激烈之处,却忘了家中早已被我搅乱一片,根基不稳,你如何能赢?”

    这是啥意思?朱勔挠挠脖子,还是一脸茫然。

    朱冲一幅神定气闲的高人摸样对他提点道:“所以我觉得你这些年做事也就跟这下棋一样,总是忙着外界的打打杀杀,却忘了整顿家风,若是不能清理这些暗藏在家中的风险,我们朱氏一门,往后也是危险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