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监头
“所以，他们就开始到处抓人，充这急役……”
乔德浩简短地向程章介绍了这个花石纲急役的前因后果，这回绝对没有遮掩什么。
他明白这回都已经是丢人丢到家了，那还害什么羞啊，如今倒不如和盘托出还显得真诚一些。
不过他对于脱困倒也没太担心。
只见乔德浩抱拳道：“这次累得程头儿，是兄弟的不是，不过程头儿请放心，一会到了工地上，那里定然会有认识我的人，只可惜兄弟现在的样子怕是一般人认不出来，咱们还得再想个法子把我这肿给消了才行。”
然而程章听了这话，却是紧锁眉头，似乎思索了好一阵子，这才下了决心问出一个问题来：
“乔兄弟之前对我说你对夫役们不错，这可是真话？”
“是真话啊？我应该对他们不错吧？”乔德浩很是奇怪，程章问他这事干嘛？不过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些发虚。
“是真话就好办！”
程章舒展了眉头，换上了一幅笑脸。
“我是想说，如果你之前对我所言不实，你其实对夫役们并不好，那这肿咱们还是不要消的为妙，非但不要消，咱们还得把他保持下去！”
乔德浩十分诧异：“这是为何？”
“你想啊，那些夫役们可都是刚刚闹过事被弹压下去的。据你说是还抓了几个带头的。”
“所以说那并不是他们要求被满足了，虽然事态是平息了，但那是强把他们给压下去的，你说他们心里会不会充满怒火？”
“这怒火会指向谁呢？按照常理推断你这个在常熟有着悠久历史的最高领导当之无愧，但是既然你说你对夫役们不错，那就没问题了，他们大概只会记恨上贤哥吧？”
乔德浩听到程章这般解释，顿时目瞪口呆。
而程章的笑容这时又变得阴气森森：
“咱们这一次栽了，幸好乔监押你为人不错，要不然要是在工地上被认出来，那绝对是九死一生。因为没人知道你是谁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因为琐事被夫役们群殴，性命丢了最后连哪些人动手的都查不明白……”
乔德浩被吓得浑身打颤，程章却又继续卖力吓唬道：
“对，你也许是认识几个监工，但那些监工能护得你周全吗？会真心护你周全吗？到时候那些夫役们心中有多少怨恨，那拳头就能下得多狠，最后想必一定是形状极惨，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全尸……”
乔德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哀求道：“程头儿，麻烦你再揍我几拳。”
“为何要揍你？”
“你别问了，直接揍我就是，朝脸上揍……”
“兄弟下不了手啊……”
见程章拒绝，这关头了乔德浩那也是顾不上其他的了，他直接找了棵大树，玩命地用头朝树上撞去。
这举动自然引起了押送的差役们注意，他们赶紧围了上来，好几个人才堪堪将乔德浩拉住。
而乔德浩满面流血，却犹自挣扎不休，拼命地还要去用脸撞那棵树。
差役们大惑不解，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对这棵树有了这么大的仇恨？
自然就有人向程章问道：“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话？”
程章表情无奈道：“各位官人，实不相瞒……我也实在瞒不下去了，其实我们二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的，时不时的就会发病。”
差役们恍然大悟：“这就合理了……”
……
花石纲开山采石的现场工地如今在一个山坳里，但这样的工地并不是固定的，当这里有价值的石头被凿开运走了，应奉局就会去寻找下一块石头，然后开挖。
挖出的石头会被送至工匠处细加雕刻，浑然天成的石头也有，但毕竟可遇不可求，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加工一下的，只要皇上和贵人们看不出来就行。
现在这个山坳里就更是一副热闹的景象，民夫们挑担的挑担，采石的采石，忙得不可开交，几个监工吆三喝四指手画脚，时不时还找个民夫活动一下拳脚。
当程章和乔德浩被带到此地，一个管事的监头立刻就迎了过来，满面春风的欢迎道：“哎呦，今天运气不错啊，竟然能抓到人？”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乔德浩，歪笑着脸说道：“嘿，瞧这模样给揍的，是个刺头吧？”
负责押送的差役答道：“刺头也是个刺头，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刺头才被弄成这样的。”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监头有些迷惑，但很快又笑道：“想必不止是刺头，而且还犟的很，你们就放心吧，不管什么样的人物来我们这儿，一棍子下去就都老实了。”
那差役连忙澄清：“你想岔了，这两个人脑子有点不好，不劳您动手，他们喜欢自己打自己，你看他这脸，都是自己撞的，那下手是真叫个狠啊。”
监头皱了皱眉头：“脑子不好的人，能干活吗？”
“嗨，现在人是越来越难抓了，你也别要求太高，有手有脚能挑能扛的就行了。”
监头却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要是在干活的时候发病，那不是等于没用吗？”
“那我们也没办法。”几个差役很反感他这推三阻四絮絮叨叨的，把手一扬：“反正人是交给你了，到时候他们要是不能干活，你就自己处置了就是了。”
说罢就把头一扭，看样子是不想再理会这事了。
那监头跺跺脚，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招呼几个人，把程章和乔德浩的绳子给解开。
乔德浩一看到了地界，那监头还是他认识的，紧张不安的心情立刻舒畅，但他经程章一吓，也不敢即刻表明身份，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监头啊，我们这一行路上行走得甚急，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腹内实在饥饿，您看能不能先给我们弄口吃的？”
“吃的？还真是个刺头！”
那监头脸色一变，凶神恶煞的就说道：“吃什么吃？过了点啦，赶紧给我干活去，干的不好你今天晚饭都没得吃！”
乔德浩睁大了眼睛，诧异道：“不是，打罪骂罪，但没有饿罪，夫役饿了就得让他们敞开了吃，这个不是我……乔德浩乔监押定下的规矩吗？”
“嘿，知道的还挺多。”监头眼睛一伦，怒喝道：
“谁说你脑子有病来着，我看你这不是有病，你就是傻。还把乔监押给搬出来了，你也不想想，乔监押他老人家山高皇帝远的，定下了规矩，他又不来看，那最后谁说了算啊？”
乔德浩明显对这个回答没有想到，以至于准备不足，他一手指着那名监头，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竟敢……”
结果那监头一把就抄起一个木棒怒吼道：“什么竟敢不竟敢的，还不快去领活？再废话我就让你尝尝这玩意的滋味！”
乔德浩简短地向程章介绍了这个花石纲急役的前因后果，这回绝对没有遮掩什么。
他明白这回都已经是丢人丢到家了，那还害什么羞啊，如今倒不如和盘托出还显得真诚一些。
不过他对于脱困倒也没太担心。
只见乔德浩抱拳道：“这次累得程头儿，是兄弟的不是，不过程头儿请放心，一会到了工地上，那里定然会有认识我的人，只可惜兄弟现在的样子怕是一般人认不出来，咱们还得再想个法子把我这肿给消了才行。”
然而程章听了这话，却是紧锁眉头，似乎思索了好一阵子，这才下了决心问出一个问题来：
“乔兄弟之前对我说你对夫役们不错，这可是真话？”
“是真话啊？我应该对他们不错吧？”乔德浩很是奇怪，程章问他这事干嘛？不过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些发虚。
“是真话就好办！”
程章舒展了眉头，换上了一幅笑脸。
“我是想说，如果你之前对我所言不实，你其实对夫役们并不好，那这肿咱们还是不要消的为妙，非但不要消，咱们还得把他保持下去！”
乔德浩十分诧异：“这是为何？”
“你想啊，那些夫役们可都是刚刚闹过事被弹压下去的。据你说是还抓了几个带头的。”
“所以说那并不是他们要求被满足了，虽然事态是平息了，但那是强把他们给压下去的，你说他们心里会不会充满怒火？”
“这怒火会指向谁呢？按照常理推断你这个在常熟有着悠久历史的最高领导当之无愧，但是既然你说你对夫役们不错，那就没问题了，他们大概只会记恨上贤哥吧？”
乔德浩听到程章这般解释，顿时目瞪口呆。
而程章的笑容这时又变得阴气森森：
“咱们这一次栽了，幸好乔监押你为人不错，要不然要是在工地上被认出来，那绝对是九死一生。因为没人知道你是谁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因为琐事被夫役们群殴，性命丢了最后连哪些人动手的都查不明白……”
乔德浩被吓得浑身打颤，程章却又继续卖力吓唬道：
“对，你也许是认识几个监工，但那些监工能护得你周全吗？会真心护你周全吗？到时候那些夫役们心中有多少怨恨，那拳头就能下得多狠，最后想必一定是形状极惨，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全尸……”
乔德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哀求道：“程头儿，麻烦你再揍我几拳。”
“为何要揍你？”
“你别问了，直接揍我就是，朝脸上揍……”
“兄弟下不了手啊……”
见程章拒绝，这关头了乔德浩那也是顾不上其他的了，他直接找了棵大树，玩命地用头朝树上撞去。
这举动自然引起了押送的差役们注意，他们赶紧围了上来，好几个人才堪堪将乔德浩拉住。
而乔德浩满面流血，却犹自挣扎不休，拼命地还要去用脸撞那棵树。
差役们大惑不解，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对这棵树有了这么大的仇恨？
自然就有人向程章问道：“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话？”
程章表情无奈道：“各位官人，实不相瞒……我也实在瞒不下去了，其实我们二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的，时不时的就会发病。”
差役们恍然大悟：“这就合理了……”
……
花石纲开山采石的现场工地如今在一个山坳里，但这样的工地并不是固定的，当这里有价值的石头被凿开运走了，应奉局就会去寻找下一块石头，然后开挖。
挖出的石头会被送至工匠处细加雕刻，浑然天成的石头也有，但毕竟可遇不可求，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加工一下的，只要皇上和贵人们看不出来就行。
现在这个山坳里就更是一副热闹的景象，民夫们挑担的挑担，采石的采石，忙得不可开交，几个监工吆三喝四指手画脚，时不时还找个民夫活动一下拳脚。
当程章和乔德浩被带到此地，一个管事的监头立刻就迎了过来，满面春风的欢迎道：“哎呦，今天运气不错啊，竟然能抓到人？”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乔德浩，歪笑着脸说道：“嘿，瞧这模样给揍的，是个刺头吧？”
负责押送的差役答道：“刺头也是个刺头，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刺头才被弄成这样的。”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监头有些迷惑，但很快又笑道：“想必不止是刺头，而且还犟的很，你们就放心吧，不管什么样的人物来我们这儿，一棍子下去就都老实了。”
那差役连忙澄清：“你想岔了，这两个人脑子有点不好，不劳您动手，他们喜欢自己打自己，你看他这脸，都是自己撞的，那下手是真叫个狠啊。”
监头皱了皱眉头：“脑子不好的人，能干活吗？”
“嗨，现在人是越来越难抓了，你也别要求太高，有手有脚能挑能扛的就行了。”
监头却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要是在干活的时候发病，那不是等于没用吗？”
“那我们也没办法。”几个差役很反感他这推三阻四絮絮叨叨的，把手一扬：“反正人是交给你了，到时候他们要是不能干活，你就自己处置了就是了。”
说罢就把头一扭，看样子是不想再理会这事了。
那监头跺跺脚，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招呼几个人，把程章和乔德浩的绳子给解开。
乔德浩一看到了地界，那监头还是他认识的，紧张不安的心情立刻舒畅，但他经程章一吓，也不敢即刻表明身份，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监头啊，我们这一行路上行走得甚急，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腹内实在饥饿，您看能不能先给我们弄口吃的？”
“吃的？还真是个刺头！”
那监头脸色一变，凶神恶煞的就说道：“吃什么吃？过了点啦，赶紧给我干活去，干的不好你今天晚饭都没得吃！”
乔德浩睁大了眼睛，诧异道：“不是，打罪骂罪，但没有饿罪，夫役饿了就得让他们敞开了吃，这个不是我……乔德浩乔监押定下的规矩吗？”
“嘿，知道的还挺多。”监头眼睛一伦，怒喝道：
“谁说你脑子有病来着，我看你这不是有病，你就是傻。还把乔监押给搬出来了，你也不想想，乔监押他老人家山高皇帝远的，定下了规矩，他又不来看，那最后谁说了算啊？”
乔德浩明显对这个回答没有想到，以至于准备不足，他一手指着那名监头，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竟敢……”
结果那监头一把就抄起一个木棒怒吼道：“什么竟敢不竟敢的，还不快去领活？再废话我就让你尝尝这玩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