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纠缠
常熟自古风景秀丽，人杰地灵，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对于朱勔来说，常熟最主要的是有座“十里青山半入城”的虞山。
此山上奇石林立，在朱勔眼中，这不就是露天的钱庄么？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只需把那些奇石搬走，讨好了赵佶，权力财物，不管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朱勔现在虽然于东南官场也多有所布局，但是根基还是在皇帝那里，这一点他认得很清楚。
一旦赵佶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庇护他了，那么就凭他平日里做的那些得罪人的事儿，到时候得有多少落井下石的人?
所以之前那次办砸的花石纲，朱勔很是上心。
他觉得这业务必须派人去整顿了，如果再办砸一次，万一失了圣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他人他还觉得不够放心，于是这次还特别派了自己的儿子朱汝贤前去督办。
要说这朱汝贤性格急躁，如果是整肃纪律什么的也算是得宜人选了。
可这问题是，花石纲办砸了压根就不是有人偷懒，相反运送花石纲的夫役们早已苦不堪言。
朱勔胡乱指派人去，结果刚到了第一站常熟就闹出了事端来，朱汝贤也被人扣住。
程章被毕倚委去平事儿捞人，虽然明知毕倚可能没安好心，但也没有想要拒绝。
原因是他在木櫆那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日木櫆埋怨过他把捉妖师给带来后，随即便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了？”
程章欣然承认：
“好事确实有，我答应朱勔留在他那当管事，结果他给我派到了孙老桥那边，我略施小计就找到了安顿百姓的办法，朱勔也答应了，百姓们现在对我都是感恩戴德得很啊，恨不能把我当祖宗供着。”
木櫆十分赞许：“这就对了，难怪我觉得这几天修炼的时候有点不一样，果然是因为你积了德。”
程章满是惊喜：“做这事还能积德？积德还能有这好处？”
木櫆点头道：“我修炼的是正道功法，当然要积德行善，你做的好事也有我的不少功劳在里面，那日是我帮你出的风头，你才能成的管事，所以我理所当然也分到了许多功德。”
“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不知还要等待多久？”
“不会太久了，如果功德落实到位的话，也就个把月了吧，如果你再能积个像这样的大德，想来马上就可以再使用唤魂术了，我甚至还能有富余……”
获得了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程章自然是欣喜若狂，毕倚再给他下阴招使绊子，他也觉得不在乎了。
“你就尽管折腾吧！哥马上跟你拜拜了！”
至于说要去常熟办事，那再好不过。
远远地离开了平江，省得在这儿应对暗箭冷枪。
而且在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程章隐约觉得恐怕还会有好事在里面。
于是程章欣然接受了这个指派，还没带几个人走。
程章如此爽快，倒让毕倚又有了一拳挥空的感觉。
木櫆和文蛐传功已完，自是要一起走的。
文蛐化作本相，一只大蛐蛐，也躲在程章的袖里上路了，但他却说这次主要是去常熟拜会原本的师门。
改修功法的事情，总要得到原来师门的谅解才好。
那师门据说在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宅院，因此他不会一起进城，只在半路就该分别了。
然而却有另外两个令程章意想不到的人自愿与他一同前往常熟。
斜了一眼随从队伍里的星云和稀云，程章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想起昨日破庙里的那一幕来……
……
星云和稀云老老实实待在破庙内，见程章回来，怒目横视。
程章光棍地叉腰道：“好的，我承认我就是黑风老妖。”
星云鼻孔哼了一声：“我早说过你抵赖不过的。”
“是是是！”程章说着就给星云师徒解开了绳子。
“我本来是想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黑风老妖长什么样，现在既然我就是黑风老妖了，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星云脸色一僵：“你要给我们一个痛快了？”
程章摆手道：“滚吧！”
“这是……要把我们给放了？”星云愕然。
“不把你们放了难道还要再管一顿饭吗？”
星云结巴道：“你，你不怕我们以后再来找你？要么去传告天下你就是黑风老妖？”
“我道行高深，你们那点雕虫小技，随便再来找我多少次。至于说传告天下……”
程章很是不屑：“你们要觉得会有人信，尽管去传告好了。”
星云闻言一愣，随即又俯身捡起某样东西，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很好，我们决定不走了，就跟着你！”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你个黑风妖魔，要是放你逍遥快活，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我辈既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星云掷地有声：“即使打不过你，我们也要缠着你，让你日日烦恼。”
……
如今果然烦恼了。
威名显赫的捉妖师一门两人，鼻涕似地黏着自己不放，自己还得管饭，这叫什么事啊？
程章陪着笑找星云商量：“这个，大师，马上到了常熟，我再给你们一笔路费，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星云执拗地一甩头：
“不！”
“就不能给条生路吗？”
“不！”
“这么说二位肯定是不会离我而去奔向美好生活的咯？”
“不！”
程章大喜：“那么多谢，我们就此分别，今生再不相见……”
“不……会弃你而去的，你放心好了。”
程章彻底没招了。
但他也不强求，反正没几天了，到时候自己回现代，你们爱跟谁跟谁去。
最后程章气鼓鼓地丢下一句：“二位自便！”便走了。
稀云也很是奇怪，待程章走远后，他也向师父星云发问道：
“师父，他都答应给我们盘缠了，为何我们还是要这么死缠着他不放？”
星云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你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净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稀云赶忙解释道：“师父你不要瞎想，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照你以前的习惯，不是一直都是打不过就跑嘛？”
星云慈祥地看着稀云道：“其实上次使用风雷水火剑被反噬晕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什么？”稀云闻言一声惊呼。
星云摆了摆手止住稀云，继续说道：“四时有序，万物更替，此乃自然之理，我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捉妖一门的传承，就是你。”
“你入门时日尚短，还来不及学到什么本事，心志也不坚定，老想着回家种田。”
“以后我不在了，你如何面对这婆娑世界的妖魔？怕只是饿肚子这一关，你就过不去，说不得就想还俗当个农夫去了。”
稀云脸红道：“师父我虽然一直想种田，但绝不会不顾师门的。”
“我知道，只是人大多拗不过现实。”星云正色道：
“那日还在医馆，我趁他们不注意，便偷偷开了一卦，求的正是我捉妖一脉的前途。”
稀云连忙问道：“结果怎样？”
“卦象不错，但是很奇怪。”星云眉头紧锁：“我捉妖一门倒是没有衰灭之相，合该还有一场中兴，而且就近在眼前。只是这中兴却并不应在你这里，而是在你的后辈身上。”
稀云讶异地一指鼻子：“我的后辈？我还有徒弟？”
“这事太过诡异，为师一时也参透不出里面的奥秘。”星云又迷惑地挠了挠头：
“如果是我收的徒弟，那就该跟你平辈，可卦象上却说是你的后辈，那就只能是你收的。”
“可就算你马上就有机缘能收徒吧，你的功法传承又都没学全，怎会有中兴之象？而且还近在眼前？这委实令人困惑……”
稀云撇嘴道：“我看八成是你又算错了。”
这次星云一反常态地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沉声道：“开始我也以为我算错了，到底大限将至，功力减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星云的声音逐渐拉长，稀云心生奇异，猛地抬头向他脸上望去，却被吓了一跳。
此时星云的脸色尤为恐怖，只听他又带着颤音地说道：“那黑风老妖给我解开绳子的时候，大印它自己掉了出来。”
“啊？”稀云不禁惊叫了一声。
“而且正好落在那只黑风老妖的身上！”
这话说完，星云和稀云二人俱都默然无语。
许久，稀云才诺诺地说道：
“这……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星云颤抖着回答道：“大印脱身，这是我脉掌门更迭之兆，并不意外。”
“可他既自行择主，却为何选中了那只妖魔？就算掌门要更迭，那也该是你才对啊，怎会是只妖魔来担任我捉妖师一脉的掌门？”
“我也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可如果不是，这个黑风老妖就定然与我脉未来的传承，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着他……”
对于朱勔来说，常熟最主要的是有座“十里青山半入城”的虞山。
此山上奇石林立，在朱勔眼中，这不就是露天的钱庄么？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只需把那些奇石搬走，讨好了赵佶，权力财物，不管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朱勔现在虽然于东南官场也多有所布局，但是根基还是在皇帝那里，这一点他认得很清楚。
一旦赵佶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庇护他了，那么就凭他平日里做的那些得罪人的事儿，到时候得有多少落井下石的人?
所以之前那次办砸的花石纲，朱勔很是上心。
他觉得这业务必须派人去整顿了，如果再办砸一次，万一失了圣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他人他还觉得不够放心，于是这次还特别派了自己的儿子朱汝贤前去督办。
要说这朱汝贤性格急躁，如果是整肃纪律什么的也算是得宜人选了。
可这问题是，花石纲办砸了压根就不是有人偷懒，相反运送花石纲的夫役们早已苦不堪言。
朱勔胡乱指派人去，结果刚到了第一站常熟就闹出了事端来，朱汝贤也被人扣住。
程章被毕倚委去平事儿捞人，虽然明知毕倚可能没安好心，但也没有想要拒绝。
原因是他在木櫆那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日木櫆埋怨过他把捉妖师给带来后，随即便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了？”
程章欣然承认：
“好事确实有，我答应朱勔留在他那当管事，结果他给我派到了孙老桥那边，我略施小计就找到了安顿百姓的办法，朱勔也答应了，百姓们现在对我都是感恩戴德得很啊，恨不能把我当祖宗供着。”
木櫆十分赞许：“这就对了，难怪我觉得这几天修炼的时候有点不一样，果然是因为你积了德。”
程章满是惊喜：“做这事还能积德？积德还能有这好处？”
木櫆点头道：“我修炼的是正道功法，当然要积德行善，你做的好事也有我的不少功劳在里面，那日是我帮你出的风头，你才能成的管事，所以我理所当然也分到了许多功德。”
“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不知还要等待多久？”
“不会太久了，如果功德落实到位的话，也就个把月了吧，如果你再能积个像这样的大德，想来马上就可以再使用唤魂术了，我甚至还能有富余……”
获得了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程章自然是欣喜若狂，毕倚再给他下阴招使绊子，他也觉得不在乎了。
“你就尽管折腾吧！哥马上跟你拜拜了！”
至于说要去常熟办事，那再好不过。
远远地离开了平江，省得在这儿应对暗箭冷枪。
而且在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程章隐约觉得恐怕还会有好事在里面。
于是程章欣然接受了这个指派，还没带几个人走。
程章如此爽快，倒让毕倚又有了一拳挥空的感觉。
木櫆和文蛐传功已完，自是要一起走的。
文蛐化作本相，一只大蛐蛐，也躲在程章的袖里上路了，但他却说这次主要是去常熟拜会原本的师门。
改修功法的事情，总要得到原来师门的谅解才好。
那师门据说在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宅院，因此他不会一起进城，只在半路就该分别了。
然而却有另外两个令程章意想不到的人自愿与他一同前往常熟。
斜了一眼随从队伍里的星云和稀云，程章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想起昨日破庙里的那一幕来……
……
星云和稀云老老实实待在破庙内，见程章回来，怒目横视。
程章光棍地叉腰道：“好的，我承认我就是黑风老妖。”
星云鼻孔哼了一声：“我早说过你抵赖不过的。”
“是是是！”程章说着就给星云师徒解开了绳子。
“我本来是想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黑风老妖长什么样，现在既然我就是黑风老妖了，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星云脸色一僵：“你要给我们一个痛快了？”
程章摆手道：“滚吧！”
“这是……要把我们给放了？”星云愕然。
“不把你们放了难道还要再管一顿饭吗？”
星云结巴道：“你，你不怕我们以后再来找你？要么去传告天下你就是黑风老妖？”
“我道行高深，你们那点雕虫小技，随便再来找我多少次。至于说传告天下……”
程章很是不屑：“你们要觉得会有人信，尽管去传告好了。”
星云闻言一愣，随即又俯身捡起某样东西，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很好，我们决定不走了，就跟着你！”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你个黑风妖魔，要是放你逍遥快活，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我辈既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星云掷地有声：“即使打不过你，我们也要缠着你，让你日日烦恼。”
……
如今果然烦恼了。
威名显赫的捉妖师一门两人，鼻涕似地黏着自己不放，自己还得管饭，这叫什么事啊？
程章陪着笑找星云商量：“这个，大师，马上到了常熟，我再给你们一笔路费，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星云执拗地一甩头：
“不！”
“就不能给条生路吗？”
“不！”
“这么说二位肯定是不会离我而去奔向美好生活的咯？”
“不！”
程章大喜：“那么多谢，我们就此分别，今生再不相见……”
“不……会弃你而去的，你放心好了。”
程章彻底没招了。
但他也不强求，反正没几天了，到时候自己回现代，你们爱跟谁跟谁去。
最后程章气鼓鼓地丢下一句：“二位自便！”便走了。
稀云也很是奇怪，待程章走远后，他也向师父星云发问道：
“师父，他都答应给我们盘缠了，为何我们还是要这么死缠着他不放？”
星云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你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净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稀云赶忙解释道：“师父你不要瞎想，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照你以前的习惯，不是一直都是打不过就跑嘛？”
星云慈祥地看着稀云道：“其实上次使用风雷水火剑被反噬晕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什么？”稀云闻言一声惊呼。
星云摆了摆手止住稀云，继续说道：“四时有序，万物更替，此乃自然之理，我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捉妖一门的传承，就是你。”
“你入门时日尚短，还来不及学到什么本事，心志也不坚定，老想着回家种田。”
“以后我不在了，你如何面对这婆娑世界的妖魔？怕只是饿肚子这一关，你就过不去，说不得就想还俗当个农夫去了。”
稀云脸红道：“师父我虽然一直想种田，但绝不会不顾师门的。”
“我知道，只是人大多拗不过现实。”星云正色道：
“那日还在医馆，我趁他们不注意，便偷偷开了一卦，求的正是我捉妖一脉的前途。”
稀云连忙问道：“结果怎样？”
“卦象不错，但是很奇怪。”星云眉头紧锁：“我捉妖一门倒是没有衰灭之相，合该还有一场中兴，而且就近在眼前。只是这中兴却并不应在你这里，而是在你的后辈身上。”
稀云讶异地一指鼻子：“我的后辈？我还有徒弟？”
“这事太过诡异，为师一时也参透不出里面的奥秘。”星云又迷惑地挠了挠头：
“如果是我收的徒弟，那就该跟你平辈，可卦象上却说是你的后辈，那就只能是你收的。”
“可就算你马上就有机缘能收徒吧，你的功法传承又都没学全，怎会有中兴之象？而且还近在眼前？这委实令人困惑……”
稀云撇嘴道：“我看八成是你又算错了。”
这次星云一反常态地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沉声道：“开始我也以为我算错了，到底大限将至，功力减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星云的声音逐渐拉长，稀云心生奇异，猛地抬头向他脸上望去，却被吓了一跳。
此时星云的脸色尤为恐怖，只听他又带着颤音地说道：“那黑风老妖给我解开绳子的时候，大印它自己掉了出来。”
“啊？”稀云不禁惊叫了一声。
“而且正好落在那只黑风老妖的身上！”
这话说完，星云和稀云二人俱都默然无语。
许久，稀云才诺诺地说道：
“这……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星云颤抖着回答道：“大印脱身，这是我脉掌门更迭之兆，并不意外。”
“可他既自行择主，却为何选中了那只妖魔？就算掌门要更迭，那也该是你才对啊，怎会是只妖魔来担任我捉妖师一脉的掌门？”
“我也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可如果不是，这个黑风老妖就定然与我脉未来的传承，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