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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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章十五:一梦黄粱梦醒时

    再出现在城头的时候,彦安也跟着一起站在了这里。

    “你去过月老庙?”

    “他们说一人只可问一次,你们去问了,我再问就没用了。”

    彦安努努嘴,往下眺了眺,“你就这么干脆的救下她了,又得祸害多少人家凭白无故遭受牵连。”

    被彦安这么直白的一说,左溪终究是接不上话。彦安走过来,拍了拍左溪肩膀,摊手道,“你就知道她是?”

    “红衣见白衣,彼岸开夏萤。人家都说认字认半边,不用问先生,你这是谶语认两字啊?哈哈!”

    左溪挂不住脸色,也只能跟着笑了笑。可一会儿又正色道,“城东那秃驴怎么来了,风雪山会这么放纵他过来?你是有天师堂一支的支持,这秃鹫敢这么干厉害啊!”

    彦安不屑的呵了一声,“那是因为他留了五分修为在风雪山,不然这秃鸟会这般艰难走到这?三大兵脉在后山,这可是可藏军三十万的宝地,也就先夏和我们临江能给下成死棋。说出去,整个浮梁谁不会笑成老狗?”

    左溪同样冷哼了一下,“兵脉之地,那是这天下还没看到我们这的势起……”起字声尾还在嘴里拖着,便脸色尴尬,“再过段时间所有的气机就都锁不住了吧?”

    “嗯,所以你的那位比宝贝还宝贝的半路徒弟,此时挂着个胳膊在院子里练习走桩。”

    左溪面露难色的看着城池远方,而彦安却不合时宜的开腔,“到底还是巧合多了点,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把他送到这里,如果不是巧合,说不定还不是等到悲白发也是老样子。”

    “梦黄粱还有一候的时日了,要不就让他帮帮那个老秃鹰?”

    “帮什么帮,有本事那老秃球现在就在我眼前送……”

    “送什么?”

    双手合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老秃驴此时就站在左溪旁边,趁着月色还摆弄起来了自己脖子上那一大串檀柱。

    左溪侧目,根本不理,也可能是脸色挂不住,稍微欠过身体,“老秃驴,你干嘛过来,不继续画地为牢了?”

    “也就你们还有这种心情了。”被换做老秃驴的袈裟和尚,眺着远方,嘴里碎碎念着,“风雨欲来,她也还是未来。”

    彦安走过来,拍着袈裟和尚的肩膀,“他一定会帮你去神剑堂的,毕竟那里有着‘纪流’”。

    彦安倒是无所谓,只是纪流两字才刚说完,本来今夜月光甚好,看人说话明明白白,可这里三人纷纷都有所感应,有一股按讷不住的红芒在窜来窜去,一直在这片天地徘徊。

    似有所感,很急迫,很颤抖,甚至很惶恐。

    穆青山在院子里看着墨亦在那走桩,真的是叫一个惨不忍睹,他们几个不说无师自通大道无边,至少在习武这个行当,算是天赋异禀年轻有为吧,怎么这些人会一起收了个这么个榆木脑袋。关键的关键是,自己当初竟然还会那么信他,自己若不是榆木中的朽木,怎么会义无反顾的教着这个他们说是那个梦黄粱里面的人,而且还说来头挺大。

    这里讨不到左溪的眉寿,而且苏序根本不会允许他在这里喝酒,也就只能嘬几口水烟了。

    墨亦抬头,两只眸子瞬间由黑入红,唯独右眼红深成紫。不经意的,墨亦眼睛泛酸,不由自主的就完全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纪流!”

    两字破风,红芒定于空中,缓缓消散。可穆青山听完纪流两个字,想都不想,抓住墨亦的肩膀就往屋子里丢,苏序手一摆,凭空接住被丢进来的墨亦,缓缓卸力往地上放。

    穆青山却很急,门一关便手指捏诀,往柴门上一点,金色字文便一圈一圈的沿着指心往外走去。

    袈裟和尚继续回到城东,彦安动容,和左溪齐齐抬头,看着这天地夜幕,开始显现一张巨大无比的金色编织网,编织网鼓动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心脏每一下强劲有力的跳动,随着频率越来越快,直至最后的一声破碎,不知是寿终正寝,还是化茧成蝶,巨大无比的金色网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黄粱一梦,梦断古今。

    是夜、是醒来。

    最开始传来钟声的是对岸的荆泽,这岸的临江却还是不谙世事的稚童。

    “回去吧,汝军扣关也会越来越近,到底是先夏还是临江不得而知,只知道的是,明早醒来,这被人遗忘的烟阳哟。”

    盘坐入睡,格外的安静和舒适。睁开眼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的墨亦很是一咕噜的就爬起来。

    天微微亮,也微微凉。苏序师娘应该还在睡,穆青山还是像往常一般,屁股一撅,在院子里生活煮饭,而每一次师娘都是起来的刚刚好。

    墨亦伸了个懒腰,昨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坐在这门槛边以一种入定的姿势入睡,醒来也是浑身通泰,不觉有异,精气神格外的好。

    像往常般,自己去偏房边的水井打水洗漱。才刚把脸准备伸进去,就看见自己眼睛两只瞳孔颜色好像有点不一样。而墨亦竟然自己都觉得情理之中,不做声张。

    浑浑噩噩的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过着什么生活,但好像今天,自己格外的清楚一些事情,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么事情。说来也不会觉得奇怪,好像是梦醒了的自知。

    苏序挽着头发走了出来,她的洗漱从来都是在房间里进行,而每一次穆青山师傅都会进去换水,留待晚上。三人一桌,各自无话,穆青山无意瞄了墨亦一眼,刚好对上了墨亦正在变色的眸子。

    “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啊,感觉就是这个样子,应该是两只眼睛出现过什么问题。”

    说话从未如此干脆的墨亦,倒是让苏序都放下了碗筷,吃惊的看着一直扒拉着墨亦。

    “师傅师娘,我今天要去城东,我总觉得那人对我说的话我要去做。”

    苏序伸过手,想摸一摸墨亦的额头,却被墨亦一歪头给躲了过去,墨亦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反倒是放下碗筷,一边退一边对着苏序喊道,“师娘,我总觉得我是个盖世大侠,我一定可以给你买到昨天师傅打碎的那只簪子的。”

    话音才落,穆青山直接一大口粥堵在喉咙,甚至不顾那半碟子没夹干净的油泼花生,起身一跳就要去追那兔崽子。

    才起身,眼前的桌子便立马四分五裂,苏序的手放在原来桌子高度的位置上,不气反笑的看着浑身发抖的穆青山,“你走一个试试看啊~”

    彦安不知道从哪走了进来,刚刚在角口看见墨亦这小子不知道哪来的精气神,走路都带蹦跶的。这才刚进偏门,就看见苏序这位老大不小的精致妇人以一种很不文雅的动作翘着腿,而穆青山都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跪在里屋了。

    鬼使神差的,彦安这一次想去嘲笑嘲笑一回。毗邻而居的彦安,倒是不急着回自己屋子,这院子大家共用,虽然算不得很大,但也就是走几步的事情了。

    才想着进去,便听见身后苏序阴恻恻的说了一句,“你如果也想那样的话。”

    彦安猛地回头,不知何时苏序环抱双手,一双眸子森寒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一改平日里的温柔。

    苏序仍旧未放下自己的双手,但却朝着彦安一步步走来,彦安清楚的看到苏序的手上开始有些波动。

    文脉修命一途,灵诉取五行取自然取天地万象。彦安和穆青山一样,都是武脉,偏偏又最怕苏序的风之语。

    彦安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衣服出现被割裂的声音,也是对苏序突然这样露出如此大的敌意不满,刚欲动手,苏序的再次开口道。

    “那簪子什么时候断的?”

    彦安刚刚被引燃的情绪瞬间归于冷静,甚至还希望苏序的风之语再大点,最好就把自己的喉咙割裂。

    “什么时候?”

    苏序停在三步之外,认认真真的盯着闭上眼睛的彦安,也不逼近,一遍又一遍的问。

    彦安知道簪子断了迟早都会被苏序知道,也知道若不是一场先来后到,怎么会变成如此的不可收拾。

    “一切都还有的救!”

    苏序不听,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一擦自己的脸就那样直接出了偏门,也不走大门,也不说去哪。

    彦安伸了伸手,但还是推门进去,之前穆青山些许白头也只是拿来打趣,现在苏序知道这根簪子一断,这些许白头的秘密再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修命一途,虽然难如登天,可总归是能够抵挡得住些许岁月带来的老态,这次是兜不住了。”

    “你说这次,她还会不会理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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