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缝和两个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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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不胜酒力

    第九十二章不胜酒力

    因为胡司令的讲话与一番作为,使得宴席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春在楼的大堂本就不小,现在摆了差不多大约二三十张桌子,酒菜流水般端上。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吃酒也是如此。乡绅们通常与乡绅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商户们与商户坐在一起,那些黑帮的则通常会与警察局的人喝得热火朝天。要说得起最为文雅的一桌还要算是支君义所在的首席了。

    胡司令与另几位军中要员虽然也都是行伍出身,但毕竟不能象那些大头兵一样吆五喝六、划拳行令。先是娄县长说了几句场面话,各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后,这话题也渐渐轻松起来。支君义眼睛盯着武笠,这种场面他哪见过呀,生怕做错了哪里丢了武笠的脸面。

    到是胡司令一听武笠介绍了支君义以后,大为惊讶,说了几句年轻有为、国家栋梁之类的话,又连碰了两杯。支君义不得不喝,可就他这点酒量,小脸立刻就红也,舌头也有点渐大。

    娄县长等人哪一个不是“酒精考验”出来的?若是不是看在武笠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支君义坐在这里。一看支君义不胜酒力,但也不再向支君义举杯,反倒是连连祝贺武笠。武笠的酒量与支君义正好相反,来者不拒,也不知喝了多少杯,脸上不红不白谈笑风生。

    支君义看着桌面上这些客客气气的家伙,他也想说上几句撑撑场面,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这种场合下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与胡司令谈谈军旅?那不是自己所长的。与娄县长谈谈时事?那更不是自己所长了。谈谈裁衣缝线?那估计又不是大家所长了。这一下子坐在那里,有点不尴不尬,又先喝了酒,舌头发木,本想仔细尝尝这一桌的鱼鱼肉肉,但吃到嘴里全不是味道。无聊之下,便又端起酒杯想喝上几口。

    却有人从旁说道:“小义哥,少喝点。”说着伸手夹了一个鸡块过来,“这一桌子就是这鸡块做得还算地道,尝尝吧,在自己家里做不出来的,要六个小时才能炖出点味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青坐到了支君义的身边。这一桌子上唯一的女客就是于青了,虽然大兰子是和支君义一起来,但却也上不得正席,在内里雅座各家各户的太太、小姐们还有几桌,派专人伺候着。于青能坐在这一桌,是因为她有保密局的身份。要不然莫说是县长的小姨子,就算是姨太太亲自来了,也坐不上首席。

    本来于青是一直坐在娄县长身边的,支君义到是没注意于青怎么就转到自己这边来了,看着娄县长与胡司令还在谈笑风生,看来并没有注意他这里。

    “我就知道你不能喝酒。”于青皱了皱眉,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人都是酒桶里泡大的,你别和他们喝。你也别管他

    们说啥,看见啥顺眼就吃啥,甭理别人。要不,我先给你盛点汤。”说罢拿着碗便要去盛汤。

    支君义连忙拉住于青:“我自己来。”可这才一坐正,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筷子都变成四个了。坏了,又喝多了。支君义仔细想着,自己也没喝几杯呀?比起那一晚与大哥喝酒的时候,可是少多了,那天晚上可是拿着大碗喝的。

    他却也不想想,就他这酒量,三杯是倒,三大碗也是倒……

    “小义哥……”于青一看支君义身体晃荡,急急放下碗来扶支君义。

    本来二人要只是聊聊天说说话,也不会引人注意,但这一番又是拿碗又是扶人的,别人就没法不看向这里了。

    于青的手刚扶到支君义的手臂,就立刻感觉到数道目光射向自己,这才感觉到不妥。连忙改扶为推,将支君义的身体推正,嘴上笑道:“支大掌柜的到是有些醉了。”却用眼睛偷偷瞟了下娄县长。

    娄县长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仍然笑着:“年轻人,总是爱喝急酒。来呀,扶小义休息休息。我看小义也没吃多少,等一会儿缓过酒来,再用些饭食。”

    胡司令也笑道:“还是年轻好啊,还知道喝醉。象咱这样的,天天摸爬滚打,连醉都不敢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哪里话,胡司令看着可是年轻。”娄县长却说道,“老朽冒昧猜测,胡司令今年能有三十五六?”

    这话可就是明显的有点捧了,就看胡司令这一脸胡子也得四十五六才行啊,娄县长张嘴就来个三十五六,多少有点瞪眼说瞎说的味道。

    谁知胡司令却笑成一朵花:“县长说笑了,我大儿子过了年都快结婚拉,我老胡啊都是入土一半的人了。”

    “这可不象。”娄县长说得极为认真,“到底是当兵的人那,这精气神要说是二十岁都有人信。来,老朽敬司令一杯,祝司令青春常在。”

    “多谢,多谢,来,干了!”

    不说酒桌上人们如何谈笑,在娄县长吩咐之后,马强子已走过来扶着支君义来到一边的角坐。这种角坐设在酒席的四周,专门就是给人醒酒喝茶的地方,通常情况下总得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才会有人坐在这里。今天支君义算是破了例了,才喝了三杯,就被扶到这里。

    马强子安置好支君义,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心里也替掌柜的惋惜。这一桌子好酒好菜,可惜啊,掌柜的没那个命享受。不用喝到嘴里,马强子只用鼻子闻闻就能闻出,今天酒桌上的酒,就没有低于五年的陈酿,今天这酒席娄县长也算是花了血本了。

    看到掌柜的才一坐下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这一睡也不知啥时候能醒。马强子站在一边东瞅西望,估计今天晚掌柜要是一睡到天亮的话,那一会儿还得自己背回家去才行

    。头来的时候老太爷还吩咐过让马强子瞅紧了掌柜的,千万别出啥事。马强子也一直瞪着眼睛盯着掌柜的,这到好,啥事没出,三杯酒下肚直接倒了。

    正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时候,马强子突然觉得脑袋上一凉,帽子被人摘走了。这可把马强子吓得够呛,当伙计的在这地方摘帽子,要是被掌柜的看见了,可不是啥小罪过。

    原来呀,在同昌这地界但凡请客吃酒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当伙计的,在酒席大堂里都不准把帽子摘下来。不但不能摘,还要把帽檐拉倒,最好别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这规矩听着挺怪,其实暗有也有道理。

    小酒宴上还好说些,象今天这么大场面的酒席,就难免有彼此不认识的。当老爷的,不想和别人家的下人说话,可是这人头碰人头,各家掌柜的也不能在脑门上贴上纸条标名“我是掌柜”几个字呀。一旦到了这种时候,那在同昌酒席场上,谁脑袋上顶着帽子,谁就是当伙计的,无论你这顶帽子有多华丽,都直接表明了你的身份。因而上,在同昌喝酒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当家的先把帽子摘下来,而手底下的伙计,则要一直顶着帽子才行。

    另一方面,为啥还要把帽檐拉下来呢?这原因听起来就有些好笑了。这人的一张脸那,是爹妈给的,长成啥样自己也拿不准。没准就有可能老板长得呆头癞脸,伙计却光彩照人。往人前一站,不和别人比,当老板的先让自己的伙计给比下去了。所以,这伙计不论长得多么盘亮,都必须把帽檐拉下来,遮住自己的大半脸,让人家只注意自己的当家而不会注意到自己。

    因为有了这些规矩,马强子这帽子一被人摘下去,可是吓了一跳。支家裁缝铺大掌柜的这是头一回参加县太爷有请的大宴,先不说掌柜的不胜酒力是不是有点丢份,可咱这当伙计的要是光头没帽子,那人家可是说裁缝铺的人不懂规矩。虽说咱家掌柜的脾气好,可是丢人丢到这个份上,掌柜的不说自己也得主动卷铺盖走人那,哪还有脸在裁缝铺呆下去?

    所以马强子的帽子一丢差点叫出声来,还好那拿他帽子的人也知道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不等马强子说话,立刻又把帽子扣到马强子头上。

    “赵六根?”马强子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同样也头上顶着帽子的家伙,年龄要比马强子小一些,但那眼神却与马强子一眼。这家伙马强子却是认识,正是裁缝铺旁边吕家米行的伙计,平常在二里香喝酒的时候常能见着,彼此混得还不错,要不然也不敢来和马强子开这种玩笑。

    “强子哥。”赵六根笑着。

    “你个混蛋玩意,差点吓死我。”马强子抬手要打。

    赵六根架住马强子的手:“兄弟和你耍玩呢,激啥眼那。”说着看了

    看支君义,“咋的,掌柜的睡了?”

    “恩,咱家掌柜的喝不了酒。”马强子答道。

    “掌柜的喝不了,你替他喝呗。”赵六根平常和马强子闹惯了,还是嬉皮笑脸的。

    “别废话。”马强子心想着,这哪有咱坐的地方呀。

    “一看你就是和掌柜的头一回出来。”赵六根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后厨那边给咱也准备了,各家伙计都在呢。”说着拉起马强子的手,“走,喝点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