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缝和两个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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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兄弟叙酒

    第四十四章兄弟叙酒

    一提到“谢”字,支君义以为周玉龙说的是这两年来自己照顾周玉妈妈的事,便摆了摆手:“自家兄弟。”

    支家老爷子想得与支君义一样,也笑道:“骨肉兄弟,说个‘谢’字,就外道了。这要是反过来,小支出去两年,你在家的话,还能过来瞅瞅我这把老骨头来?”

    周玉龙却摇着头,对支家老爷子说道:“爷,我妈那就是小义的妈,他照顾我妈,我不提谢字。我要谢谢小义的,是另一码事。爷,您可能还不知道呢,我有个姓李的朋友,前两天在县里让狗给咬了,全亏着小义帮忙,放在咱家地窖里养伤,要不非让狗咬死不可。”

    “还有这事?”支家老爷子赞赏的看看支君义,“不错,扶危济困,到也没忘了我支家的本色。好孩子啊!”

    支家老爷子高兴,支君义和武笠却都一怔。

    周玉龙却不等别人说话,把酒碗端起来:“来,小义,干了!没有你,就没有我朋友的命,这碗酒也算是我替他敬你的。”

    武笠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看着支君义却不说话。支君义也没想到,这事大哥居然刚来就知道。

    不用说,李大疤子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那游击队的人总还是有着外人不知道方法,终还是找到了李大疤子。只是现在说给武笠听,只怕武笠会立刻去地窖抓人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支君义也端起酒碗与周玉龙一碰,一口喝了个干净。

    前后两碗酒,在周玉龙来说几乎算不得什么。可支君义这小身子骨就有点抗不住了,想夹两口菜,却伸了几次筷子也没瞄准目标。到是一边武笠笑着将一块猪头肉夹到支君义的盘子里:“二哥,慢点喝。”

    周玉龙再倒满一碗酒,这次却是冲着武笠:“小武,这碗酒也是替我那个朋友敬的。他头走前让我捎句话给你,你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忘不了,早晚报答!”

    原来李大疤子已经走了,支君义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事一放下,酒劲就更往上涌了,只觉得舌头木木的,一块肉扔到嘴里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武笠也拿起酒碗与周玉龙轻轻一碰:“大哥客气了,这都是兄弟份内的事。以后在同昌这地界上,咱们兄弟还得多亲多近,常来常往。”

    “好,好!”周玉龙哈哈大笑,“我就乐意听小武说话,咋听咋有一股蒙古王爷的劲头在里边。这叫啥?贵族气质。旁人累死也学不来!”

    “蒙古王爷”四字一入耳,武笠的手不经意的哆嗦了一下。他心头狂跳,怎么这事周玉龙都知道了?看来这一次周玉龙也是有备而来呀。突然间武笠又想到白天在公主坟遇到的共党政委,许多事情加在一起,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爬上武笠的心头。

    但武笠终究是武笠,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

    任何变化,他将酒碗送到嘴边一口干下:“让大哥见笑了,哪是什么蒙古王爷?小弟直到今天,也还就是个小小的上尉。”

    哥两正说着话呢,一边支老爷子却打了个呵欠,人一上了年岁总是犯困,尤其是这种大热的天。

    支君义忙放下筷子:“爷,我扶您躺一会儿去吧。”嘴上虽然说着,可是酒劲冲头,连使了两次劲,却都没站起来。

    “小样,一边歇着吧。”周玉龙把支君义摁在凳子上,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扶起支老爷子往后屋走。

    支老爷子边走边笑着:“老了,不行了。你们慢慢喝,可得让小义少喝点,他的身子架不住酒。”

    “我知道,我知道。”周玉龙连声答应着,“就这一碗,完就完事了,肯定不让他喝了。”

    看着周玉龙扶着老爷子进了后屋,武笠转头看了看支君义,恰好支君义也在看着武笠。支君义的舌头确实有点大了:“小,小武,你现在怪二哥吧?我知道。”

    “没有。”武笠很认真的说道,“我没怪你。其实那天我就在想,李大疤子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咋能跑出去呢?嘿嘿,二哥,我估计着全同昌城,就你敢救他。”

    “让,让你没立上功。”支君义摇着头。

    “二哥。”武笠将头凑到支君义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和你相比,对我来说功名就是个屁。”然后又劝道,“二哥,你喝多了,也进屋躺会儿吧。”

    “我,我不走,我不走。”支君义摇摇晃晃,“我走了,你,你和大哥,非,非得打起来。我就是不走!谁要是当着我面打架,我,我就翻脸……”

    “不走,当然不走拉!”周玉龙反身从后屋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把兄弟三人面前的酒碗倒满,“好容易见着面了,不喝好了,谁也不许走。咋着小武,现在就剩咱哥三个了,你打算把酒桌搬到警察局的大狱里边,咱再接着喝?”

    “周长官,要动手,咱就喝不上第一碗酒了。”武笠又一次将酒碗端起来,“这一碗,为了当年的南大桥,止少那个时候,咱们还是兄弟。”

    “好!”周玉龙也不客气,“这话听着还象个汉子。”

    “我,还有我……”支君义也硬是端起酒碗来,“没我,没我你们,你们能炸桥吗?来,干……”

    “二哥,少喝点吧!”武笠又劝道。

    周玉龙却刚好相反:“别劝他,让他喝。第一次喝酒,一定要把酒喝透,要不以后容易伤了胃。再说拉,过了今天,咱哥三个再想在一起喝酒,怕也没啥机会了吧?是不是,小武?”

    武笠也不再劝,而是对着周玉龙道:“周长官,请!”

    “别叫长官!”周玉龙却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小武,哥哥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小小的上尉连长。咱们共党可比你们国军还穷,不但给不起钱,

    还给不起官。象你哥哥我这样的,能当个上尉就已经是天大的奖励了。不象小武你呀,一个国军上尉,对你来说可是屈才了。”

    “彼此,彼此……”武笠不再多说什么。

    兄弟三人再一次碰碗,仰头将碗中酒喝个干净。

    这碗酒下去,支君义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倒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武笠放下酒碗,将身体坐正,稍稍的抬起头。其实他更想平视周玉龙,可是没办法,周玉龙一米九的大个子,就算是坐下,他也很难与周玉龙平视。

    “说吧,你把二哥灌倒了,总有话要说吧。”武笠的语气平静,看他的样子,仿佛滴酒未沾一样。

    “小武啊……”周玉龙的态度到是非常亲切。

    “叫我武笠就行了。”武笠可没那么亲切。

    “好。”周玉龙也不勉强,“武笠呀,其实我是真的想和你做生意。当然拉,你也知道,我们共产党苦哈哈的,要说送啥功劳给你,哥哥我可能办不到。但是我不让你背黑锅,这总算是哥哥我够意思吧?”

    “我们军统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背黑锅了,这一点周上尉不会不知道吧?”武笠又将自己的酒碗倒满,却没有给周玉龙倒。

    “那总得分是谁的黑锅呀。”周玉龙并不在意武笠的动作,他抓过酒坛子给自己倒满,然后又美美的喝上一口,再啃了一口苞米,这才说道,“保密局的黑锅,你也替他们背?”

    武笠知道周玉龙话中有话,他却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坐着。

    果然,周玉龙继续说道:“你真以为那十车军火是送到长春的?”

    “肯定不是送给你们西山游击队的。”武笠冷冷的说道。而实际上,周玉龙的话一出口,武笠也立刻想到了许多疑点。

    周玉龙象是看明白了武笠的心思,又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天底下的人,我认识的数你最精。就是刚才那个于青冷不丁冒出来,你有点蒙了。其实我不说,你也早晚能猜出来,军部的军火车,啥时候让保密局的人押送过?保密局的权再大,东北国军军部,也不定买他们的帐吧?”

    “你是说,这十辆军火和保密局有关?”武笠追问道。

    “聪明。”周玉龙象哄孩子似的看着武笠,“这十辆车名义上是送到长春的,实际上到不了沈阳就会平空消失。”

    武笠当然明白什么叫“平空消失”,只是他不敢相信周玉龙的话。沈阳保密局的人居然还敢走私军火?这……这还有王法吗?

    如果这话是从内部传出来的,武笠或许还不太相信。可是从周玉龙的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可是,走私军火,一次就是十大车军火,沈阳保密局的人就不怕掉脑袋吗?

    “但是据我所知,他们还需要一个借口。”周玉龙不急不缓的说道,“到底这十车军火咋

    样才能消失才合理呢?总不能说是掉耗子洞里了吧?”

    武笠一向沉着,但这次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周玉龙一指武笠:“你,就是那个借口!今天晚上于青不是请你吃饭,她是替你准备了一口黑锅,老大一口黑锅啊!我知道武长官你的肩膀硬,可话说回来,这十辆军火的黑锅,我怕你背不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