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转渡远方（一）
孩子们的失踪固然给谯县医师们带来无尽的恐慌与哀伤，然而得知他们被带往南方的讨论亦让这群医师们重新看到希望。
天要亮了，华佗侧身躺在床榻上，眼也不眨地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渐渐地由暗黑转向褐色，由褐色转变深蓝，由深蓝变成蓝红。这一夜，与白云卿截然不同，他几乎翻来覆去，彻底难眠，从未希望白天如此迅速地到来。
日出时分，他悄悄地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云卿，白云卿安详地躺在床榻上，嘴角带有一丝轻松和喜悦。华佗无声地笑了，他知道白云卿昨晚是故意地离开，事实上，她在外头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群人口贩子们在涡水渡船，他们将会顺着涡水直流而下，最后通向淮水。淮水，它把汉朝的地域分为两部分，淮水以北是北方，正如自己居住的地方——谯县，淮水以南则是南方，正是江东一带。
若是沸儿他们真的被带往南方，那便应该有所松气了罢？华佗心想，自己的二徒弟吴普现在正居住在江东一带，听说他还是那里颇有名气的医师！若能有他的帮忙，那么找寻沸儿他们的结果便会事半功倍。
屋内的光线明亮了起来，华佗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衣，迈着轻轻地步伐来到书案前，先是摊开一方又白又软又干净的布帛平放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为自己研墨，最后他用毛笔沾了沾墨汁，在布帛上快速地写上一段隶书字：
「致吴普：
徒弟近日可好？最近谯县出了一件大事：年幼小孩失踪！为师亲眼看见有数量相当的人口贩子私下捕捉小孩，而县令却视而不见！他们抓捕小孩渡涡水，过淮水，想必是去往江东一带！
故，为师请求徒弟一事：若是徒弟发现有可疑之人来到江东，并有不好的事情传出，请务必告之当地的官府！另外，为师之子华沸和华云、仲景之女张颜、黄忠之子黄叙、荆州庞家公子庞林以及秦义皆失去行踪，这事与人口贩子脱不了干系！望徒弟慎重！近日为师将会动身前往江东，与徒弟见上一面！
勿要挂念，华佗亲笔。」
华佗写了一封短信。
当他写完“亲笔”两个字后，他总算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太阳暖融融地挂在天边，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冻结在屋檐上的冰晶缓缓融化，“滴答”一声，接二连三，永不停歇。
“老爷。”白云卿在他的身后轻唤。
华佗收好布帛，转身一看，不知何时白云卿醒了过来。她早已穿戴好衣物，只是没有梳理好头发。她拢了拢长发，坐在床榻上，看着华佗微笑。
华佗心中一暖，笑道：“何时起来的？也不说一声。”
白云卿道：“醒来时便看到你在书案前，也不好打扰你。老爷，你这是在写信？”
“是的，写信，写给小普的。”华佗点了点头。
白云卿了然道：“小普既然在江东，若得他的照应，想必一切会好起来的！老爷，这几日你是要出门的罢？”
华佗沉默，叹气道：“是的，唉！若是不出门，总也不放心。”
白云卿咬唇道：“老爷的心思谁都明白，你去罢，没人会拦住你的！只求老爷能够早去早回便是！——还有，记得要保重自己。”
华佗笑道：“放心罢，你的心意为夫明白的。”
白云卿“嗯”了一声，这才与华佗共同梳理打扮一番。二人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冬天一个新的早晨。
涡水河。
四周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的鸟鸣声，暖暖的阳光扫去了黑夜的寒冷，白茫茫的雾霭逐渐散去，涡水的河面变得清晰起来。远远的望去，只见悠长的涡水河面上飘荡四只铁皮船，船上的人口贩子们东倒西歪地补眠，船桨静静地泡在水里，船只似乎未有游动的迹象。
打了一个寒噤，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立即清醒了过来。冬天的清早真是冷，赵术只觉喉咙有些冒火，他知道自己没有休息好，似乎感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周围，人口贩子们陆续地醒来，情况都和他差不多，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
“这是到哪了？”赵术发问，“这是到哪了？”
一个机灵的人口贩子环顾四周，立即道：“似乎到达城父县。”
赵术眼皮一跳，用嘶哑的声音道：“甚么！城父县？一晚才划到谯县的邻县？”
那人口贩子吱唔一声，赔笑道：“刚过了城父县。”
赵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快划！过了城父县，还要经过龙亢县，只有到达下一县的义成，才能转渡淮水！只有渡上淮水，大伙儿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是！”人口贩子们面色一肃。几个负责划桨的人口贩子们马上行驶船只。
一个*声微微响起。一个人口贩子大叫道：“是他！他快醒了！”
赵术把眼一眯，自然知道那个*声是昨晚那个拦路的中年人秦义。他哼声道：“你还没睡醒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么！”
一个有力的拳头击在秦义的腹上，秦义一个闷哼，没有了动静。那个人口贩子嘿嘿地笑道：“他晕死了过去。”
赵术道：“那样更好，他要是现在醒来可就麻烦了。”他的眼光落到了自己身边的那个大得不像话的麻袋，不由地道：“这几个小孩倒是挺安分。”
“那是自然。”一个划桨的人口贩子接口说，“俺多下了些份量，不到淮水河那边，他们大约是醒不过来的。”
赵术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甚么似的，忽然哈哈地大笑。
“头儿，甚么事这般好笑？”一个不怕死的人口贩子问。
赵术道：“昨晚在涡水上船的情景被人看到，你们倒是说说，他们猜得到这四只铁皮船会游向哪里么？”
“他们猜得到这是要去往淮水？毕竟涡水最终会注入到淮水，难道他们是想在淮水那里堵人？”一个人口贩子反应极快。
“或许认为我等不稍片刻便登上岸去？他们以为这是去城父县或是龙亢县？”另一个人口贩子玩笑地说。
“反正这条河去往南方，说不定认为这船只是去往南方的！”还有一个人口贩子不以为然，“不管他们如何想，反正谯县的官府是不会管这事的！”
赵术抚掌道：“哈哈，他们会以为这船是去往南方的，可是谁会想到这不过是去往北方的障眼法呢？淮水，可是拥有独立的入海口哪！从海上走，直通北方，谁能想到呢？没人能想到的！哈哈，兄弟们，快些划船，别忘记义成县还有同伴在等着大伙儿呢！走！”
“是！”人口贩子们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四只铁皮船，一路轻快地划向南方。
天要亮了，华佗侧身躺在床榻上，眼也不眨地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渐渐地由暗黑转向褐色，由褐色转变深蓝，由深蓝变成蓝红。这一夜，与白云卿截然不同，他几乎翻来覆去，彻底难眠，从未希望白天如此迅速地到来。
日出时分，他悄悄地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云卿，白云卿安详地躺在床榻上，嘴角带有一丝轻松和喜悦。华佗无声地笑了，他知道白云卿昨晚是故意地离开，事实上，她在外头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群人口贩子们在涡水渡船，他们将会顺着涡水直流而下，最后通向淮水。淮水，它把汉朝的地域分为两部分，淮水以北是北方，正如自己居住的地方——谯县，淮水以南则是南方，正是江东一带。
若是沸儿他们真的被带往南方，那便应该有所松气了罢？华佗心想，自己的二徒弟吴普现在正居住在江东一带，听说他还是那里颇有名气的医师！若能有他的帮忙，那么找寻沸儿他们的结果便会事半功倍。
屋内的光线明亮了起来，华佗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衣，迈着轻轻地步伐来到书案前，先是摊开一方又白又软又干净的布帛平放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为自己研墨，最后他用毛笔沾了沾墨汁，在布帛上快速地写上一段隶书字：
「致吴普：
徒弟近日可好？最近谯县出了一件大事：年幼小孩失踪！为师亲眼看见有数量相当的人口贩子私下捕捉小孩，而县令却视而不见！他们抓捕小孩渡涡水，过淮水，想必是去往江东一带！
故，为师请求徒弟一事：若是徒弟发现有可疑之人来到江东，并有不好的事情传出，请务必告之当地的官府！另外，为师之子华沸和华云、仲景之女张颜、黄忠之子黄叙、荆州庞家公子庞林以及秦义皆失去行踪，这事与人口贩子脱不了干系！望徒弟慎重！近日为师将会动身前往江东，与徒弟见上一面！
勿要挂念，华佗亲笔。」
华佗写了一封短信。
当他写完“亲笔”两个字后，他总算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太阳暖融融地挂在天边，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冻结在屋檐上的冰晶缓缓融化，“滴答”一声，接二连三，永不停歇。
“老爷。”白云卿在他的身后轻唤。
华佗收好布帛，转身一看，不知何时白云卿醒了过来。她早已穿戴好衣物，只是没有梳理好头发。她拢了拢长发，坐在床榻上，看着华佗微笑。
华佗心中一暖，笑道：“何时起来的？也不说一声。”
白云卿道：“醒来时便看到你在书案前，也不好打扰你。老爷，你这是在写信？”
“是的，写信，写给小普的。”华佗点了点头。
白云卿了然道：“小普既然在江东，若得他的照应，想必一切会好起来的！老爷，这几日你是要出门的罢？”
华佗沉默，叹气道：“是的，唉！若是不出门，总也不放心。”
白云卿咬唇道：“老爷的心思谁都明白，你去罢，没人会拦住你的！只求老爷能够早去早回便是！——还有，记得要保重自己。”
华佗笑道：“放心罢，你的心意为夫明白的。”
白云卿“嗯”了一声，这才与华佗共同梳理打扮一番。二人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冬天一个新的早晨。
涡水河。
四周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的鸟鸣声，暖暖的阳光扫去了黑夜的寒冷，白茫茫的雾霭逐渐散去，涡水的河面变得清晰起来。远远的望去，只见悠长的涡水河面上飘荡四只铁皮船，船上的人口贩子们东倒西歪地补眠，船桨静静地泡在水里，船只似乎未有游动的迹象。
打了一个寒噤，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立即清醒了过来。冬天的清早真是冷，赵术只觉喉咙有些冒火，他知道自己没有休息好，似乎感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周围，人口贩子们陆续地醒来，情况都和他差不多，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
“这是到哪了？”赵术发问，“这是到哪了？”
一个机灵的人口贩子环顾四周，立即道：“似乎到达城父县。”
赵术眼皮一跳，用嘶哑的声音道：“甚么！城父县？一晚才划到谯县的邻县？”
那人口贩子吱唔一声，赔笑道：“刚过了城父县。”
赵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快划！过了城父县，还要经过龙亢县，只有到达下一县的义成，才能转渡淮水！只有渡上淮水，大伙儿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是！”人口贩子们面色一肃。几个负责划桨的人口贩子们马上行驶船只。
一个*声微微响起。一个人口贩子大叫道：“是他！他快醒了！”
赵术把眼一眯，自然知道那个*声是昨晚那个拦路的中年人秦义。他哼声道：“你还没睡醒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么！”
一个有力的拳头击在秦义的腹上，秦义一个闷哼，没有了动静。那个人口贩子嘿嘿地笑道：“他晕死了过去。”
赵术道：“那样更好，他要是现在醒来可就麻烦了。”他的眼光落到了自己身边的那个大得不像话的麻袋，不由地道：“这几个小孩倒是挺安分。”
“那是自然。”一个划桨的人口贩子接口说，“俺多下了些份量，不到淮水河那边，他们大约是醒不过来的。”
赵术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甚么似的，忽然哈哈地大笑。
“头儿，甚么事这般好笑？”一个不怕死的人口贩子问。
赵术道：“昨晚在涡水上船的情景被人看到，你们倒是说说，他们猜得到这四只铁皮船会游向哪里么？”
“他们猜得到这是要去往淮水？毕竟涡水最终会注入到淮水，难道他们是想在淮水那里堵人？”一个人口贩子反应极快。
“或许认为我等不稍片刻便登上岸去？他们以为这是去城父县或是龙亢县？”另一个人口贩子玩笑地说。
“反正这条河去往南方，说不定认为这船只是去往南方的！”还有一个人口贩子不以为然，“不管他们如何想，反正谯县的官府是不会管这事的！”
赵术抚掌道：“哈哈，他们会以为这船是去往南方的，可是谁会想到这不过是去往北方的障眼法呢？淮水，可是拥有独立的入海口哪！从海上走，直通北方，谁能想到呢？没人能想到的！哈哈，兄弟们，快些划船，别忘记义成县还有同伴在等着大伙儿呢！走！”
“是！”人口贩子们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四只铁皮船，一路轻快地划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