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还有后招（五）
两个人陷入了晕迷。
八月的太阳下山得晚，就算到了黄昏，天色也依然明亮。热气渐渐地散去，夏风偶尔吹过，树林轻微地摇摆叶子，给这片大地总算带来一丝清凉。赶走心中的烦闷，空气弥漫的只有平和。
官道上真的是一片死静。
根本看不到半个路人。
华佗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他们横躺在地，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些甚至渗出了血迹；他们鼻青脸肿，面上也沾有几许鲜血，他们的衣物破损，那是在打斗中相互撕扯的。
一柄刀孤伶伶地被扔置在一旁，那两个受伤的人皆是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疲倦还是晕厥，华佗轻轻地呼唤“叙儿”也不见得那两个人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华佗迟疑了片刻，他想起身，却突然低下头，原来他的怀里还躺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大约哭得累了，眼角带有泪花正在熟睡。轻声地叹气，华佗眼见天色渐晚，便决定带领他们返回许县。
“云儿！沸儿！快醒醒！”华佗低声地叫喊。
华佗必须喊醒这两个小家伙，不然他可没有法子把四个人都抬回去。
“师傅。”华云率先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四下一望，忽然哭道，“师傅！”
“别哭，你叙儿哥哥没事的。”华佗怜爱地抚了抚他的脑袋。
“父亲大人——”华沸随后醒来，一张小脸尽是睡意。
华佗好笑地轻拍他的脑袋，笑道：“瞧你，还没睡醒。”
华沸咕哝一句，华佗却是没有听清。
“都快起来。”华佗起身，走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回头对华云和华沸说，“今晚还是回去许县罢！这样赶路可太不好，晚上外头不安全！等过一段日子，就坐马车回家！”
华佗心下叹息：看来这样继续赶路果真不好，只能先回许县，为黄叙治好伤才是重要的！唉，今天若不是因为有他在，老朽的性命恐怕就……
华云和华沸愣愣地点了点头，华佗吩咐他们把黄叙扶起。幸好黄叙的个头虽然比同龄人高，可是他的体重还算轻的，华云和华沸合力，一下就把黄叙扶住搀起。华佗看罢，满意地笑了一声，他看向那个刺杀他的中年人，面色腾起一股凝重，沉默了片刻，华佗咬了咬牙，把中年人背了起来。
“父亲大人！”华沸见到自己的父亲把那个可怕的中年人背在身后时大叫了一声。
“师傅！”华云也惊叫一声，直觉地想离那个中年人远一些。
“莫怕，他已经晕了过去。”华佗微笑地安慰他们。
可是这根本不管用。
华沸大声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带上他呀？把他丢下呀！沸儿不想看到他！……”
华沸的口吻中带有一丝哭腔。
华云附和道：“师傅，今天若不是因为他，叙儿哥哥也不会起不来了！”
华佗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有空说话，不如早些回城！唉，至于他么……当然不可随意丢下！放心罢，不会出事的。”
尽管华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华云和华沸还是怀疑地盯住华佗背后的那个中年人。他们的脸上露出害怕和厌恶，看向华佗时皆是满脸的不安。
“走罢，快回城去。”华佗背着一个大活人，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华佗快步地朝回走去，心中不断地祈祷：但愿自己能走回城去。
华云和华沸相互看了看对方，一起半拖黄叙，跟在华佗的身后。
一行人好不狼狈地走回许县城。
这时，天色虽然昏暗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平民少了很多，许县城门的巡逻士兵们却还是依然一动不动，他们远远地瞧见华佗等人满脸的污渍，却没有出口阻拦盘查他们。他们的心中尽管怪异，出于这一行人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只得盯住他们平平安安地走进许县城。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有一名巡逻士兵眼尖地看到，那一行人似乎停在远处的一家药肆前。
没错，是许县的一家药肆。
许县的那家药肆里由一位年迈的医师打理，那年迈医师刚刚踏出了门，便见一行陌生的人站在他面前。心中一跳，他想张嘴喊“救命”，定睛一看原来他们是伤者。
年迈医师立即了然道：“怎么回事？受伤了？严重么？快进屋歇息罢！瞧你们的面孔，是新来的罢？这几天若是没有去处，便在这里安顿几日罢！”
华佗听罢，感激道：“有劳！”这位年迈医师如此善解人意，让华佗心生感动。
便是这样，华佗等人在许县的一家药肆里暂住了数日。
中年人和黄叙醒来已是三日后。
那天，黄叙刚睁开眼睛，便听到华沸大惊小怪道：“叙儿哥哥醒了！”
“是么？他醒过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随后黄叙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苍老的手捉住，他想要挣开，却没有力气。他努力地看向周围，只觉周围一片模糊，出现在他面前的好似是华佗的脸，耳边听到他的声音道：
“他太累了！上次流血太多，导致他现在极度虚弱，这几天得好好补一补。”
“哦，难怪叙儿哥哥也不理人。”是华沸的声音。
“那要叙儿哥哥好好休息才是。”是华云的声音。
“是哩！想要让你们的叙儿哥哥早点好起来，就别太打扰他。”是华佗的声音。
“是！师傅！”这是华云的保证。
“那——”这是华沸的声音，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情愿，“父亲大人，那个大坏蛋怎么样了？真是的，父亲大人怎么也把他救了，明明是他太坏了！”
——什么？师傅救了那个人？为什么！明明是他要杀你的！黄叙张了张嘴巴，努力地想出声，但周围似乎都没有人觉查到。
华佗淡然道：“救了便是救了，这是医师的责任！你们也不许再多问了！那个人还在晕睡中，想来也快醒来了罢？你们可别冒然前去打扰他才是。”
“根本就不想去看他。”华沸的声音透出相当的不满。
“那便看好你的叙儿哥哥罢。”华佗失笑了一声。
“知道啦。”华沸哼了两声。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偶尔地还能听到一些对话：
“多谢谢许医师！若不是您收留元化，恐怕他们不会这般早早地苏醒过来。”
“这是哪儿的话！身为医师，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的，元化不必放在心上。”
“这几天多多打扰贵地，实属抱歉！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罢。”
“呵呵，老朽也不矫情！这药肆里经常缺少药材，元化既然给与一些钱资，老朽收下便是，权当为了那些穷苦平民。”
黄叙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想来现在已是安全了罢？他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一股困意袭来，他决定入睡。
睡之前，他听到华云和华沸的对话：
“叙儿哥哥如何了？”
“他似乎睡着了呢。弟弟，你可不许再闹醒人。”
“哪有的事！沸儿可不敢打扰到他。”
“这样便好！一起呆在这里看着他罢。”
“哦。”
这次，黄叙睡得很沉。
八月的太阳下山得晚，就算到了黄昏，天色也依然明亮。热气渐渐地散去，夏风偶尔吹过，树林轻微地摇摆叶子，给这片大地总算带来一丝清凉。赶走心中的烦闷，空气弥漫的只有平和。
官道上真的是一片死静。
根本看不到半个路人。
华佗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他们横躺在地，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些甚至渗出了血迹；他们鼻青脸肿，面上也沾有几许鲜血，他们的衣物破损，那是在打斗中相互撕扯的。
一柄刀孤伶伶地被扔置在一旁，那两个受伤的人皆是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疲倦还是晕厥，华佗轻轻地呼唤“叙儿”也不见得那两个人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华佗迟疑了片刻，他想起身，却突然低下头，原来他的怀里还躺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大约哭得累了，眼角带有泪花正在熟睡。轻声地叹气，华佗眼见天色渐晚，便决定带领他们返回许县。
“云儿！沸儿！快醒醒！”华佗低声地叫喊。
华佗必须喊醒这两个小家伙，不然他可没有法子把四个人都抬回去。
“师傅。”华云率先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四下一望，忽然哭道，“师傅！”
“别哭，你叙儿哥哥没事的。”华佗怜爱地抚了抚他的脑袋。
“父亲大人——”华沸随后醒来，一张小脸尽是睡意。
华佗好笑地轻拍他的脑袋，笑道：“瞧你，还没睡醒。”
华沸咕哝一句，华佗却是没有听清。
“都快起来。”华佗起身，走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回头对华云和华沸说，“今晚还是回去许县罢！这样赶路可太不好，晚上外头不安全！等过一段日子，就坐马车回家！”
华佗心下叹息：看来这样继续赶路果真不好，只能先回许县，为黄叙治好伤才是重要的！唉，今天若不是因为有他在，老朽的性命恐怕就……
华云和华沸愣愣地点了点头，华佗吩咐他们把黄叙扶起。幸好黄叙的个头虽然比同龄人高，可是他的体重还算轻的，华云和华沸合力，一下就把黄叙扶住搀起。华佗看罢，满意地笑了一声，他看向那个刺杀他的中年人，面色腾起一股凝重，沉默了片刻，华佗咬了咬牙，把中年人背了起来。
“父亲大人！”华沸见到自己的父亲把那个可怕的中年人背在身后时大叫了一声。
“师傅！”华云也惊叫一声，直觉地想离那个中年人远一些。
“莫怕，他已经晕了过去。”华佗微笑地安慰他们。
可是这根本不管用。
华沸大声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带上他呀？把他丢下呀！沸儿不想看到他！……”
华沸的口吻中带有一丝哭腔。
华云附和道：“师傅，今天若不是因为他，叙儿哥哥也不会起不来了！”
华佗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有空说话，不如早些回城！唉，至于他么……当然不可随意丢下！放心罢，不会出事的。”
尽管华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华云和华沸还是怀疑地盯住华佗背后的那个中年人。他们的脸上露出害怕和厌恶，看向华佗时皆是满脸的不安。
“走罢，快回城去。”华佗背着一个大活人，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华佗快步地朝回走去，心中不断地祈祷：但愿自己能走回城去。
华云和华沸相互看了看对方，一起半拖黄叙，跟在华佗的身后。
一行人好不狼狈地走回许县城。
这时，天色虽然昏暗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平民少了很多，许县城门的巡逻士兵们却还是依然一动不动，他们远远地瞧见华佗等人满脸的污渍，却没有出口阻拦盘查他们。他们的心中尽管怪异，出于这一行人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只得盯住他们平平安安地走进许县城。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有一名巡逻士兵眼尖地看到，那一行人似乎停在远处的一家药肆前。
没错，是许县的一家药肆。
许县的那家药肆里由一位年迈的医师打理，那年迈医师刚刚踏出了门，便见一行陌生的人站在他面前。心中一跳，他想张嘴喊“救命”，定睛一看原来他们是伤者。
年迈医师立即了然道：“怎么回事？受伤了？严重么？快进屋歇息罢！瞧你们的面孔，是新来的罢？这几天若是没有去处，便在这里安顿几日罢！”
华佗听罢，感激道：“有劳！”这位年迈医师如此善解人意，让华佗心生感动。
便是这样，华佗等人在许县的一家药肆里暂住了数日。
中年人和黄叙醒来已是三日后。
那天，黄叙刚睁开眼睛，便听到华沸大惊小怪道：“叙儿哥哥醒了！”
“是么？他醒过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随后黄叙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苍老的手捉住，他想要挣开，却没有力气。他努力地看向周围，只觉周围一片模糊，出现在他面前的好似是华佗的脸，耳边听到他的声音道：
“他太累了！上次流血太多，导致他现在极度虚弱，这几天得好好补一补。”
“哦，难怪叙儿哥哥也不理人。”是华沸的声音。
“那要叙儿哥哥好好休息才是。”是华云的声音。
“是哩！想要让你们的叙儿哥哥早点好起来，就别太打扰他。”是华佗的声音。
“是！师傅！”这是华云的保证。
“那——”这是华沸的声音，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情愿，“父亲大人，那个大坏蛋怎么样了？真是的，父亲大人怎么也把他救了，明明是他太坏了！”
——什么？师傅救了那个人？为什么！明明是他要杀你的！黄叙张了张嘴巴，努力地想出声，但周围似乎都没有人觉查到。
华佗淡然道：“救了便是救了，这是医师的责任！你们也不许再多问了！那个人还在晕睡中，想来也快醒来了罢？你们可别冒然前去打扰他才是。”
“根本就不想去看他。”华沸的声音透出相当的不满。
“那便看好你的叙儿哥哥罢。”华佗失笑了一声。
“知道啦。”华沸哼了两声。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偶尔地还能听到一些对话：
“多谢谢许医师！若不是您收留元化，恐怕他们不会这般早早地苏醒过来。”
“这是哪儿的话！身为医师，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的，元化不必放在心上。”
“这几天多多打扰贵地，实属抱歉！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罢。”
“呵呵，老朽也不矫情！这药肆里经常缺少药材，元化既然给与一些钱资，老朽收下便是，权当为了那些穷苦平民。”
黄叙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想来现在已是安全了罢？他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一股困意袭来，他决定入睡。
睡之前，他听到华云和华沸的对话：
“叙儿哥哥如何了？”
“他似乎睡着了呢。弟弟，你可不许再闹醒人。”
“哪有的事！沸儿可不敢打扰到他。”
“这样便好！一起呆在这里看着他罢。”
“哦。”
这次，黄叙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