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华张相遇（一）
秦潜终是停下了脚步：倘若再走一段路程，他便要回到宁乡村了。
盯着远处的房屋，他的神色突然变是暴怒不已，手中的“五石散”几乎被他捏变了形。
——不行，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满腔的怒火！
可恨的华佗！一想到华佗只用鼻子轻轻闻了闻“五石散”，便能报出“五石散”的所有成份，他就没来由地对华佗产生一股恨意，而当华佗毫不客气地指责他是个庸医，郭庄村村民刚是没人敢为他说话时，他更是恼羞万分。华佗！华佗！他记下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因为憎恨！
盯着手里的“五石散”，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这“五石散”当然不是他弄出来的，而是另有他人。
「——老夫只是一名医师，放弃一切而游走大江南北，只为寻得这个治疗‘伤寒’之病的配方！」
「——你听说过‘五石散’么？其实它也叫寒石散！听闻它是神仙服食的一种药丹，服下者多称去病强身，不过实际上却相反！」
「——这药，配有菊花、细辛、防风、白术、人参、当归、川芎、茯苓、桔梗、干姜、矾石、牡蛎、桂枝！老夫给它重命名为‘侯氏黑散’！虽然可以抵抗‘伤寒’病，然而效果不大，需得再寻找辅佐的药才是！」
「——哦？你想要这配方？那好罢，老夫便赠与你几包罢，望你好生对待病人！」
「——呵呵，老夫可不能久留在这里，得去前边儿看看！听说兖州起了蝗灾，也许不久后会有瘟疫罢？老夫要前往城里了，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或许也可以找到治疗‘伤寒’的药！」
一个人永远那么风轻云淡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差点把此事抛在脑外。
——若是那人还在的话，或许……
他冷笑数声：这么说来，两个人可能会相遇也不一定！
届时，说不定他们会……
眯了眯两眼，秦潜露出一丝冷笑。
再次深呼一口气，他必须抛开这些烦心事了。
毕竟他是宁乡村的神医，必须在回去之前恢复往常的举止！
他来到一条小河边，看着河中的倒影。那倒影里的自己狰狞得吓人，完全看不出这会是他本人。他努力地微笑，倒影也跟着努力微笑。他伸手在脸上抚平那些恼怒的皱纹，倒影里也做着与他相同的事。
他在河边打理了良久，终于放下了双手，再朝河里的倒影看了看，那倒影的面容已变得十分文质：一双凤眼分外明亮，闪动着温和亲切的神色，他的鼻梁挺直，肤色如玉，他是束发的，发质乌黑。
三十岁的模样，面上却显得很年轻。头戴青色布帽，身穿青色棉长袍，脚穿长靴，一派风度翩翩，永远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不似郎中，却似儒生——这便是他自己，秦潜，字叔达，宁乡村的神医！
嘴角一勾，他终究踏回了宁乡村。
他是宁乡村的神医，医术出神入化，既便医师是个不入流的职业，却也理所应当得到了宁乡村众人的爱戴。一进宁乡村，宁乡村的村民纷纷跟他打招呼：
“哟，这不是秦神医么，这么快便回来啦？”
“秦神医，多亏了您的医术，俺的儿子又好起来啦，这不，带点东西给来看看您，请您收下罢！”
一群宁乡村的村民不约而同地围住秦潜，一脸的赞美，一脸的感激，秦潜含笑点头，对众人一一回应。
“师傅！”一个叫喊声响起来。
秦潜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学徒阿圆。
阿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约模十二岁，跑起路来总是气喘吁吁的。此时，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城里来了一个姓陈的管家，说是要请师傅您上城去给他家公子治病去。”
“陈府的管家？哦，是他家的公子？”秦潜挑了挑眉头，“那位公子又怎么了？是受凉，还是发热？”
小圆愁了脸：“听那个管家说，公子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看似发热，却带着气喘，像是中暑，却又不像，他一整天病恹恹的，都吃不下米饭。”
秦潜愣了一下，这病状，莫非是……
他心中一惊，立即醒悟过来，此事决计不能让众人知道，不然还不得出乱子？他露出一副轻松好笑的神色：“这病倒是怪熟悉的，莫急，应该不严重。”
“不严重？”小圆张了张嘴巴，很想说，那陈府的管家已经急得就差没把自家的药铺屋顶掀出一个窟窿出来。
“瞧你急得跟个甚么似的。”许是见他一脸不安，秦潜敲了敲他的脑门，笑道，“走，这便过去看看。”
“是。”小圆这才眉开眼笑，拉着秦潜使劲向前跑，“他就在那边儿！他就在那边儿！瞧，就是一脸急切的人！”
秦潜皱了皱眉头，训斥道：“你这孩子，跟着为师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没规矩！”秦潜被小圆拉着离去，他一如既往地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错，然而他还是没有放开秦潜。
“秦神医，可让人好等！”一个声音响起来。
秦潜抬头一看，只见他家药铺前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中年人中等体形，一身蓝色粗制丝绸衣袍，头扎蓝色丝巾帽，面含焦急，双目有神，仪表倒也端庄，正是雍丘县一户陈姓大家里的管家，人称陈管家。
“哟，这不是陈管家么？”秦潜拱手笑道，“平时陈管家可是大忙人，今天为何有空来看小医？”
“哎哟，瞧，这，见外了不是？”陈管家一把拉住秦潜的手，急声道，“想必秦神医也听说了罢？吾家公子又病啦，这不，老爷谁都不找，偏去找你来，还不是因为你医术了得么？走，走，立即去为吾家公子看病罢！”
“且慢。”秦潜轻轻地地挣开陈管家，“眼见天色已晚，还是明早再去罢——陈管家，你莫急，小医从徒弟那儿听说了你家公子的病，这病小医早有所闻，不碍事的。耽误一晚也关系。”
“这……休息一晚？要是老爷怪罪下来……”陈管家的后半句硬被卡住，他瞪着秦潜，神色更加焦急。
秦潜看罢，淡淡道：“陈管家，小医的医术想必你们也见识过罢？既然说无事便肯定无事，何需多虑。你且宽心，先休息一晚罢，回头见到陈老爷，小医自会向他说明一切的。——小圆，还不快给他们备上厢房！”
“是。”小圆弯腰，手一指，伶俐道，“陈管家，各位大哥，请。”
“这……这……”陈管家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见秦潜不答理，也不好强逼他出门，只得说道，“好罢，那明早便回去。”
秦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盯着远处的房屋，他的神色突然变是暴怒不已，手中的“五石散”几乎被他捏变了形。
——不行，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满腔的怒火！
可恨的华佗！一想到华佗只用鼻子轻轻闻了闻“五石散”，便能报出“五石散”的所有成份，他就没来由地对华佗产生一股恨意，而当华佗毫不客气地指责他是个庸医，郭庄村村民刚是没人敢为他说话时，他更是恼羞万分。华佗！华佗！他记下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因为憎恨！
盯着手里的“五石散”，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这“五石散”当然不是他弄出来的，而是另有他人。
「——老夫只是一名医师，放弃一切而游走大江南北，只为寻得这个治疗‘伤寒’之病的配方！」
「——你听说过‘五石散’么？其实它也叫寒石散！听闻它是神仙服食的一种药丹，服下者多称去病强身，不过实际上却相反！」
「——这药，配有菊花、细辛、防风、白术、人参、当归、川芎、茯苓、桔梗、干姜、矾石、牡蛎、桂枝！老夫给它重命名为‘侯氏黑散’！虽然可以抵抗‘伤寒’病，然而效果不大，需得再寻找辅佐的药才是！」
「——哦？你想要这配方？那好罢，老夫便赠与你几包罢，望你好生对待病人！」
「——呵呵，老夫可不能久留在这里，得去前边儿看看！听说兖州起了蝗灾，也许不久后会有瘟疫罢？老夫要前往城里了，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或许也可以找到治疗‘伤寒’的药！」
一个人永远那么风轻云淡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差点把此事抛在脑外。
——若是那人还在的话，或许……
他冷笑数声：这么说来，两个人可能会相遇也不一定！
届时，说不定他们会……
眯了眯两眼，秦潜露出一丝冷笑。
再次深呼一口气，他必须抛开这些烦心事了。
毕竟他是宁乡村的神医，必须在回去之前恢复往常的举止！
他来到一条小河边，看着河中的倒影。那倒影里的自己狰狞得吓人，完全看不出这会是他本人。他努力地微笑，倒影也跟着努力微笑。他伸手在脸上抚平那些恼怒的皱纹，倒影里也做着与他相同的事。
他在河边打理了良久，终于放下了双手，再朝河里的倒影看了看，那倒影的面容已变得十分文质：一双凤眼分外明亮，闪动着温和亲切的神色，他的鼻梁挺直，肤色如玉，他是束发的，发质乌黑。
三十岁的模样，面上却显得很年轻。头戴青色布帽，身穿青色棉长袍，脚穿长靴，一派风度翩翩，永远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不似郎中，却似儒生——这便是他自己，秦潜，字叔达，宁乡村的神医！
嘴角一勾，他终究踏回了宁乡村。
他是宁乡村的神医，医术出神入化，既便医师是个不入流的职业，却也理所应当得到了宁乡村众人的爱戴。一进宁乡村，宁乡村的村民纷纷跟他打招呼：
“哟，这不是秦神医么，这么快便回来啦？”
“秦神医，多亏了您的医术，俺的儿子又好起来啦，这不，带点东西给来看看您，请您收下罢！”
一群宁乡村的村民不约而同地围住秦潜，一脸的赞美，一脸的感激，秦潜含笑点头，对众人一一回应。
“师傅！”一个叫喊声响起来。
秦潜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学徒阿圆。
阿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约模十二岁，跑起路来总是气喘吁吁的。此时，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城里来了一个姓陈的管家，说是要请师傅您上城去给他家公子治病去。”
“陈府的管家？哦，是他家的公子？”秦潜挑了挑眉头，“那位公子又怎么了？是受凉，还是发热？”
小圆愁了脸：“听那个管家说，公子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看似发热，却带着气喘，像是中暑，却又不像，他一整天病恹恹的，都吃不下米饭。”
秦潜愣了一下，这病状，莫非是……
他心中一惊，立即醒悟过来，此事决计不能让众人知道，不然还不得出乱子？他露出一副轻松好笑的神色：“这病倒是怪熟悉的，莫急，应该不严重。”
“不严重？”小圆张了张嘴巴，很想说，那陈府的管家已经急得就差没把自家的药铺屋顶掀出一个窟窿出来。
“瞧你急得跟个甚么似的。”许是见他一脸不安，秦潜敲了敲他的脑门，笑道，“走，这便过去看看。”
“是。”小圆这才眉开眼笑，拉着秦潜使劲向前跑，“他就在那边儿！他就在那边儿！瞧，就是一脸急切的人！”
秦潜皱了皱眉头，训斥道：“你这孩子，跟着为师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没规矩！”秦潜被小圆拉着离去，他一如既往地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错，然而他还是没有放开秦潜。
“秦神医，可让人好等！”一个声音响起来。
秦潜抬头一看，只见他家药铺前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中年人中等体形，一身蓝色粗制丝绸衣袍，头扎蓝色丝巾帽，面含焦急，双目有神，仪表倒也端庄，正是雍丘县一户陈姓大家里的管家，人称陈管家。
“哟，这不是陈管家么？”秦潜拱手笑道，“平时陈管家可是大忙人，今天为何有空来看小医？”
“哎哟，瞧，这，见外了不是？”陈管家一把拉住秦潜的手，急声道，“想必秦神医也听说了罢？吾家公子又病啦，这不，老爷谁都不找，偏去找你来，还不是因为你医术了得么？走，走，立即去为吾家公子看病罢！”
“且慢。”秦潜轻轻地地挣开陈管家，“眼见天色已晚，还是明早再去罢——陈管家，你莫急，小医从徒弟那儿听说了你家公子的病，这病小医早有所闻，不碍事的。耽误一晚也关系。”
“这……休息一晚？要是老爷怪罪下来……”陈管家的后半句硬被卡住，他瞪着秦潜，神色更加焦急。
秦潜看罢，淡淡道：“陈管家，小医的医术想必你们也见识过罢？既然说无事便肯定无事，何需多虑。你且宽心，先休息一晚罢，回头见到陈老爷，小医自会向他说明一切的。——小圆，还不快给他们备上厢房！”
“是。”小圆弯腰，手一指，伶俐道，“陈管家，各位大哥，请。”
“这……这……”陈管家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见秦潜不答理，也不好强逼他出门，只得说道，“好罢，那明早便回去。”
秦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