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御林尽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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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伤心伊人伤心泪

    第六章伤心伊人伤心泪

    会议后,我留下了谢捷一起吃饭,老友多年未见,自是话语不断,笑声连连。

    “运之,这次你们教导总队也来了,看来委座确实下了心思在上海。”

    “唉,这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我见得他低声叹息,倒不以为然,还觉得是他在卖关子,有些不悦道:“当下淞沪地区集中了我中央军精锐部队,以数万之众攻击区区日军七千人马,岂不是摧枯拉朽,此役若是得胜,将是我中华第一次全歼帝国列强之军队,于国内,于国际社会皆是一重大震撼,亦乃是我男儿杀敌报国,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苏禾,我何尝不想如你所想,但要只是这般设想,这场战打得就未免太简单了。”谢捷冲我摇了摇头,起身踱步走到作战地图边,“你想,为何委员长要集中我们几个精锐师的兵力,而且连远在西安的三十六师也马不停蹄地调了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打这区区七千个小鬼子?”

    “莫非,莫非是····”我若有所思,思虑渐渐被他打开,也想到了一些相关的宏观层面。

    “按照现在的战况,淞沪战场不能说是势如破竹,但也可值得称谓。可一旦日军····不是,日军一定会增兵上海。”

    “啪”谢捷两拳重重地打在了地图上,一拳在日本本土,一拳则是敲在了华北地区,“从本土,从华北地区调兵增援上海地区,到时候淞沪地区必将成为我中日两国的角力的焦点,我们和日军也会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调兵遣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他又指了指上海附近的江浙地区和首府南京,道:“上海对于我们,那是金融和工业的中心,那是必不可失,而且南京首府在侧,上海沦陷则南京朝不保夕。而对于日军,若是能够打入华南地区,则可威胁我江南富庶之地,与华北日军遥相呼应,夹击中原之地。”

    我听着他的分析不由地点头称是,这里面的深远发展我确实疏忽了,如果一旦上海地区战况胶着,无法再短时间内决出胜负,那么双方都会增兵,在这个赌盘上不断地下注加码,并且最终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集团决战,那达到十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规模会战。那我们这样的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陆军火力和兵源素质又处于劣势地位的一方必然遭致惨重的损失,稍有不慎也必将招致败北局面。

    “打阵地战、攻坚战终究不是我们所擅长的,我国羸弱,我们是想赢得这场战争,靠的还是自己的‘家大业大’,耗死鬼子。”谢捷呵呵笑道,见我正陷入沉思,话锋一转,有些滑头道:“那个,那个苏禾,我那个中饭还没吃,饿啊,饿啊~~~~”

    “啊?!”我被他不由地一惊,倒是吓得立了起来。

    “吃饭?这都十二点了,还没吃?”

    “这不是心急火燎地赶到你这见见老朋友嘛。”他狠得一击锤在我肩膀上,“一来就给你拉到作战室里来,还将什么战况分析,作战制定,现在饿了,你还不得管我一顿饭吃!?”说着,故意装出一副子吊儿郎当的流氓模样,身子倚靠着椅背,双脚一伸架在桌子上好不自在,一下子把之前的严肃正经模样丢到不知道哪去了。

    “···好吧,好吧啊,这兄弟我还得谢谢‘运之’给咱们商量出了个主意来了不是,陈练!”我眉头一皱,还是自己理亏些,加上他牙尖嘴利,我也不愿得多说,只得服软,叫了陈练给他弄点吃的来。

    “团座!”

    “看看炊事班还有没有吃的,去给谢团长弄点来。”

    “这,这,团长,炊事班那里的话,谢团长怕是吃不惯吧。”陈练支支吾吾地站在一侧,他与谢捷也是相识的,早在当年福建事变的时候,陈练就已经追随于我,但是我和谢捷还同为一个团的营长。

    谢捷一听,目光一转,忙道:“没事没事,陈副官给我去弄点就行了。”

    陈练见是如此,还以为是谢捷有所推诿,只好上前一步解释道:“谢团长有所不知,团里之前按照朱团长的命令,官兵平等,伙食一致,即便是团级长官也是如此。而且,我们团座还规定,每吨饭饭点一过不许炊事班出剩菜剩饭,不允许有士兵浪费粮食,所以,现在去炊事班的话可能·····”

    “哦哦,我给把这给忘了呢。”我猛地想起咱们团还有这一条规定,这个快一点了,现在去炊事班肯定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不过还好,现在安娘还在我这,除了她还有她几个同学也都在我这照顾伤员,想到她我不由地会心一笑,“陈练,去租界买些肉菜回来,我让安娘露一手给你尝尝。”

    我哈哈一笑,对谢捷道:“我这都没吃过她的手艺,倒是让你先了一步。”

    “嗯嗯~~那个烧鸡板鸭的什么的,多捎一些来啊,陈副官!”他还不忘提醒几句,看着架势是饿了好几天的饿死鬼模样,一下子回来就要把我这点军奉吃垮。

    “是,”陈练如有所悟,急忙闪了出去。

    “安娘?好像是个女孩子吧。”谢捷一听,心思一转,眼神中露着几分调戏的目光,呵呵笑着,“哎呦,诶呦,怎么,咱们苏禾兄,已经英雄美人双宿双栖了?!”

    见他玩笑,我也并不介意,憨厚地笑了笑,道:“这里可就真对不住,兄弟了,安娘真是在下夫人,是我的妻子。”

    “啊!”谢捷一愣,许久都没回过味来。

    “你小子已经成亲了!结婚了!?”

    我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恩。”

    “你小子,才几年不见,结婚了!~~~诶,不对啊,你怎么

    结婚了居然不请我来吃酒,这,这你怎么说!”谢捷越想越‘气’,站直了腰板,手指直戳着我,带了几分不满,带了几分玩笑,其中包裹着的却是深厚的兄弟情义。

    “你小子太不是个东西,成亲了都不叫上咱一起,你怕我送礼少啊!”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觉得我不仗义还是觉得咱小气。”他小子骂天骂地,跟个小姑娘受了委屈似得,骂的居然上劲了。

    “吱啦”门一把被推开,一个白色的身子小跑着从了进来,“干什么,不许你骂我家齐仲!”

    ····

    是安娘,今天她一身白衣白鞋,宛如冰雪银梅,身姿婀娜,瞬间出现在我面前倒是眼前一亮,为她的一身清秀打扮所惊艳。

    看样子,她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外,听我们聊了许久,原本也没什么心思要想偷听,可要是听得什么什么人‘辱骂,诋毁,羞辱’自己亲人的言语,按着她的直爽性子还是要发作出来的。

    “呃~~”谢捷一时语塞,眼瞅着眼前的美人,惊呆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出神。

    许久不动,这场面略显尴尬我只好用手在他面前努力晃荡着。

    “喂!臭淫贼,别傻看着,”我难得找到机会奚落他,此时若是有副相机我肯定会拍下他邋遢丢人的样子。“好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这个,你家,你家齐仲,莫非···”

    他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满是吃惊和不信地眼色,可未及我出口解释,安娘抢先一步,拉住我的肩膀,故意靠的亲密,道:“就是我家齐仲,我是他的新婚妻子,我可是团长夫人!”好一副趾高气扬的官太太架子,这样的颐指气使我最是鄙夷,可今日见她在谢捷面前表现出来,虽然有些稚气有些霸道,可我却觉得十分有趣好笑。

    “那你又是谁啊?还敢骂他。”

    “哦,哦,这个···”还好他平日子脑子机灵,想什么,做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这个思维就是高效,马上换了一副微笑的‘嘴脸’好像涂了蜜的嘴巴,又好像是那种越戏里面演太监的马屁精样子。

    “嫂夫人,在上,受小弟谢运之一拜。”他还装的大大咧咧的煞有其事,推开椅子,退后几步,长长地学那些个‘老腐儒’似地拜了一拜,行了个大礼来赔礼道歉,“不知是嫂夫人驾到,小弟是多有得罪,见得嫂夫人容貌俏丽,闭月羞花,闻得夫人贤惠持家,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今配我兄长齐苏禾,可堪是一对天作之合····”听得什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我差点就笑出声来,倒是安娘她满是中意,越听越满意,不是的露出得意的笑容,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瞪我几眼,颇有示威的性质,好像在说:你看看,我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呢。

    叽里呱啦的,谢捷说

    了一大堆,我没怎么听懂,安娘估计也是云里雾里,不过见得别人一副推崇马屁的样子,她倒是很享受,一下子把之前的尴尬都忘得干净了。

    “哦,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我一起留洋的同学,也是老乡,也是老友的,教导队二团团长谢捷,谢运之。”我见谢捷也说的累了,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忙上前介绍。安娘也算是受了现代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家教意识不差,也微微弯了弯腰,见了个礼,打声招呼问好,“原来是谢团长,刚才失礼了。”

    “不,别叫什么团长,多见外啊,像苏禾一样,叫我‘运之’即可,叫我小谢都行啊。”

    我一听就知道不对,这小子见着美女就要乱说话,忙插嘴道:“你比我都大,安娘才19岁,怎么叫你‘小谢’。”

    “嗯嗯”听我这么说,安娘也觉得不妥,也解释道:“是啊,你比齐仲都大,跟我姐姐年纪差不多。”

    “啊!”谢捷又跟‘人来疯’似得叫道:“你还有个姐姐?”

    看着他一副捡到宝似的模样再度浮现出来,我可就怕他后面半句‘跟你一样漂亮的姐姐?’一不小心说漏出嘴。

    “唉唉,别犯傻,别犯傻。”

    我看看他再回头瞅瞅安娘,想想安娘她姐姐,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其实,虽说谢捷官运亨通,但是已经快30他还没娶亲,老大了还是一条光棍,自己是个孤儿,养父母也已经去世多年,平时五大三粗的对自己的生活也没个照顾更加不会有什么想法,虽然见着漂亮的姑娘和大户人家的靓小姐也会心痒痒(见着我媳妇都要出洋相),可也就是一阵风来一阵雨,一有其他事这方面也就耽搁下来了。看着老朋友的份上,我这次一定要好好帮帮他。

    “是啊,安娘的姐姐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是我们秀洲知名的妙手金针———好一个厉害的女大夫了,生的更是面如芙蓉,婀娜多姿,而且温柔可人,是不可多得的····”

    “啪!”见我满嘴的不老实,跟着谢捷也学起了样子,倒是被安娘一生气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虽然她不敢用力,可这样的彪悍样子还是把谢捷吓了一跳。

    “别胡说。”然后打完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道,“谢团长,我姐姐是个可怜人,请你们不要再开她的玩笑了。”她说的真切,眼眶里的眼泪盈盈打转,我才知道闯祸了,连忙赔礼道歉,又是倒水又是哈腰,可她就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看了看谢捷一眼,一言不说的走出门去。

    “·····怎么了?踩着地雷了把。”谢捷耸了耸肩,马上装出一副颇为无辜。

    “还是个烈性的地雷呢。”我摇了摇头,这次可算是真的触及她的伤心处了,可我之前就不知道啊,也没人跟我说过她娘家的事啊,我连自己丈母娘和

    老丈人都没见,别说是我的小姨了。

    “快去补救一下吧,不然这个地雷搞不好得升级成‘连环子母雷’”。

    “那,运之,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看看,唉,···小姑娘们就是事情多····”我叹了一声,说是要去解决,可谁知道应该这么做,这要去让她原谅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那个倔强脾气,有时候真是怀疑爹娘给我找了个这么个‘带刺的玫瑰’似的媳妇是不是用来克制我的。

    “安娘~~~”

    我一路追着,见她走去团部,正好站在门口的亭子边上。我们团部暂时性地设在了一家人家的花园楼房里面,房主人为了躲避战火已经迁往内地,所以这里也就暂时性地被我征用充作团指挥部所在地。

    “你怎么在这。”我一见她靠着柱子,正愣愣出神,转过身来一看,两行泪痕闪闪发亮,不住的眼泪早就淌了出来。

    见得这么一副伤心哀伤的模样,当下更是心中不忍,由不得自己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呀,你做什么呀。”想是她眼疾手快,疾地抓住我的手腕,“抽抽我这张贱嘴,自己也长长记性。”

    “啊呀,我知道的呢,”我一见苦肉计得逞,忙抓着她的手,正想细细道歉,给自己好好做一番解释,却被她打断。“我姐姐的事,你们外人可不知道,而且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啊?你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见我追问,安娘更显得有点恼了,一擦眼泪狠狠瞪着我,“你不知道的,别瞎问了。”说完气话就挣开我就准备要离开。我这个时候脑子的倔劲也上来,一把抱着她的身子,正色道:“俞安娘!你可还是我齐仲之妻!”

    “额·····”

    “你即为我妻,一切皆必需为夫设想,以夫为一切中心。我齐仲不要求你什么事都听我,顺我。我也会犯错,可我就是看不得我的女人有委屈,流泪,我即便流血亦不能让你流泪!”这些话一直是我想说的,平时里都是我顺着她随着她胡闹,可我齐仲也是个七尺汉子,刀枪火海里面搏了无数次,什么阵仗没见过,今天我就是要她知道我的脾性,我讲理,但是我有我的原则。

    “你的伤心还请告诉我,我齐仲,尽一切能力为你解忧不可。”我眼神炯炯地直望着她,看着她晶盈的双眸,满是泪痕的倩蓉,一丝青倌飘散,不由得一副英雄美人时景。

    “我···我····”

    我揽着她的香肩,她轻轻地依偎,微微地呢喃,扶着一丝柔顺秀发,仿佛天地之间皆无可以留恋,唯可愿与面前伊人共鉴每个黄昏夕阳。

    “姐姐,姐姐其实她已经嫁作了人妻。”

    “啊!?你姐姐已经嫁人了?”我有些诧异,若是这么简单,她提前做些解释就好了,也不见会有什么动静。

    “可好像你姐

    姐还是待在娘家的啊?”

    “恩,姐姐早在五年前就出嫁了,也是媒婆上门说亲的,人家是秀洲的大户,家里有钱有势,可是他家的公子哥,早些就听闻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能富少,荒唐悖礼事情做了不少,在成亲的晚上把妓院青楼的姑娘带了好几个回家,还把姐姐赶出了新房····”

    此等禽兽作为,不知廉耻之人,还不及她说完,我已是狠狠地骂了出来。

    “荒唐!”

    安娘见我发怒,倒也显的平静,继续说道:“我姐姐忍着,受着,在他们家一天天熬着日子,孝顺公婆,也想好好揽会丈夫的心思,可他们家的那个公子哥就是个纨绔子弟,败家的少爷,外面吃喝嫖赌,样样都齐了,后来一日还跟别人做军火走私,在一次稽查行动中给巡警给打死了。”

    “死了?!”

    “恩,原本,这个少爷就看不惯我姐姐,早早地给姐姐下了休书,可是就是他们家的老爷和老太太不答应,说是姐姐不贤,就是把休书扣住了,说的过分说是我姐姐克死了他们的独苗儿子,现在只是把姐姐赶回娘家,却只字不提休书一书。”我听着心火上窜,手死死地抓着腰间的皮带,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人神共愤。

    “姐姐虽然是回来了,可是现在镇上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都看不起她,嫁也不能,回去守寡也不允,这样的日子其实姐姐是最苦最可怜的,一天一天熬过来的。”说着真切,她又哭出泪来,竟是连我的眼眶也激动的有些模糊。

    “哼!这样的事要是还让他继续着,我还算什么个军人,岂能让自己的亲人受这样的屈辱。”我暗暗发誓,这件事我一定要帮安娘摆平,不仅是为了他姐姐也是要帮谢捷一个忙,这事情叫上一向子嫉恶如仇的谢捷大团长一起帮忙的话,也算是开了一个跟她姐姐接触的机会。

    安娘,我安抚了她好一会儿。

    之后还是让她帮我去给谢捷做了点菜,因为战时不能饮酒我们只好喝着茶,就着菜美美地吃了一顿战前的丰盛午餐。

    安娘姐姐的事,我也时不时地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我这张嘴一加工,瞬间就把安娘姐姐说的是如何如何苦命凄惨,直叫谢捷恨不得现在就带兵杀到那家大户家里,一阵子血洗之。看他的莫名来的由头,火气很大,我知道这事能成,我们约定在淞沪战事结束之后一起了解这事,帮帮这个苦命的人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