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域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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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姐弟相认

    赛骏与姐姐莎莉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赛骏一路上心情忐忑。想到很快就见到自己一奶同胞的姐姐,赛骏心情很激动。但是,因为两人分隔太久,赛骏不能确定姐姐对自己和利稚会不会热情接待。

    赛骏牵着马,和利稚跟随在译长身后。译长沙拓一路上向赛骏介绍自己和吾遂的关系是如何如何地好。

    赛骏问道:“那我姐夫和汉军的关系咋样呀?”

    译长沙拓说:“那还用说嘛?!当然好啦!如果汉军不信任他,他怎么能当上副都尉呀!”

    赛骏故意问道:“乌垒国的副都尉难道还需要汉人批准呀?”

    沙拓反问赛骏道:“小兄弟,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们姑墨的国王不佩戴汉天子颁发的金印吗?我们乌垒现在是汉天子的臣民!连我这个小小的译长,佩戴的铜印,也是汉天子颁发的!”

    赛骏好奇地要求道:“译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汉家官印。您给我开开眼界吧!”

    译长沙拓犹豫了片刻,说:“谁叫你是吾遂的小舅子哩!好吧,就给你看看!”说着,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根红绳拴着的铜印,递给赛骏,“小心,拿好了,别掉在地上了!”

    赛骏将马缰绳交给利稚,自己接过铜印,仔细端详。铜印有钮,为正方形。厚度相当于两个五铢钱摞在一起的厚。印章内容为六个篆字“汉乌垒译长印”。印章的内容,赛骏没有一个字认识。古时候,印章就代表自己的身份。译长沙拓伸手拿回印章,很自豪地说:“这都是在长安铸造的!”

    赛骏问道:“我姐夫也应该有印章吧?”

    译长沙拓说:“当然有!他的印章比我的还要高级!人家的印章是鎏金铜印!”

    三个人来到吾遂的府邸。

    吾遂的府邸门前站着一个乌垒士兵。这个士兵认识译长。译长沙拓问道:“副都尉在家吗?”

    士兵回答说:“副都尉这几天忙得很!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沙拓回头问赛骏:“小兄弟,你姐姐叫啥名字呀?”

    赛骏说:“叫莎莉!”

    译长沙拓问:“莎莉夫人在家吗?”

    士兵说:“刚从外面回家不久!你们进去吧!”

    赛骏将马交给士兵,和利稚一起,跟在沙拓身后进了院子。来到后院,三人看到一个身穿鲜艳丝绸服装,身体已经发福的夫人,手持皮鞭,正在鞭打一个侍女。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泣着求饶。

    夫人抬头看见了沙拓。她立即满脸笑意地招呼道:“译长大人来了?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是有日子没到我们府上来了呀!”

    译长沙拓道:“最近很忙呀!陈将军平叛回到乌垒之后,整个防务可比从前严多了!吾遂大人不也是忙得很吗?”

    夫人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说:“可不是嘛!老爷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刚才我叫

    这个小畜生给老爷送一壶奶茶,走到半路,她全给洒了!气死我了!”

    译长沙拓劝道:“下人做事哪有不犯错的!夫人要保重贵体,生气伤身哟!”

    夫人看着译长身后的两人,问道:“译长大人,你们到我府上,有啥事吗?”

    沙拓回身,指着赛骏说:“莎莉夫人,您不认识啦?他说是您的亲兄弟呀!”

    赛骏有点不好意思地喊道:“姐姐,我是赛骏!”

    莎莉夫人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高大、皮肤白皙、满脸风尘的年轻人,轻声问道:“你是谁?赛骏?”

    赛骏说:“姐姐,是我!我是赛骏!”

    莎莉上前,双手抓住赛骏的胳膊,再次打量。她突然一把抱住赛骏,哇地一声哭道:“弟弟,是我的弟弟!你怎么来了?想死姐姐了!”莎莉对弟弟的相貌早已经模糊。但赛骏和父亲的五官轮廓很像,尤其是高挺且带有一点鹰钩的鼻梁。莎莉记忆的大门被赛骏的长相所打开。

    译长见俩人姐弟相认,看了利稚一眼,悄然而退。

    赛骏被姐姐哭得心里发酸,也陪着姐姐哭出声来。

    莎莉抹着眼泪说道:“姐姐自从嫁到乌垒,总也没有机会回去看看!谁知,这一晃就是十几年了!要不是你来看姐姐,姐姐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一个亲人了!”

    赛骏说:“姐姐,您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莎莉大约是想起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她擦干眼泪,问赛骏道:“这个姑娘是谁呀?”

    赛骏有点不自然地回答道:“哦,她是,是我的夫人!”

    莎莉大喜道:“呀,是我的弟媳呀!我们快进屋里,别再院子里聊了!”

    莎莉回身见到侍女还跪在地上,抬起脚踢到侍女的屁股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跪着干啥?赶紧烧奶茶去!”

    莎莉回身对赛骏说:“你们一定口渴了吧?稍等一下,我们到屋里喝茶去!”

    赛骏和利稚跟着莎莉来到莎莉的房间。

    莎莉的房间不算宽大。里外两间。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但在当时社会生产力十分低下的西域,一个人能住在这样的房间还是很不错的。

    赛骏和利稚与莎莉成曲尺形盘腿坐在座榻上。

    莎莉说道:“弟弟,快告诉我,父母亲是咋去世的?他们去世后,你过得好吗?”

    赛骏听到姐姐提到父母亲,眼眶又红了。赛骏说:“还是我十一岁那一年,草原上突然下了暴雪。家里的羊圈门被雪压塌了,跑出去了几十只羊。阿爸就出去找羊。天黑了也没有回来。第二天,阿妈又出去找阿爸,天黑了也没有回来。我就去求部落里的叔叔大爷帮忙去找,后来就发现他们都冻死在外边了。”

    莎莉边听边哭。她含着眼泪问赛骏:“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呀?”

    “冬天过完之后,大王就把我们各个部落的孤儿集中养起

    来了。我长大后,就在王宫当了一名侍卫。”赛骏简短地回答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利稚插话道:“赛骏去年当了卫士长了!”

    莎莉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利稚身上。她对利稚说:“弟妹,到屋里了,把头巾取下来吧!”

    利稚看了看赛骏。赛骏也说:“姐姐不是外人,您就取下来吧!”

    莎莉看到利稚的五官,有点吃惊。他问赛骏道:“弟弟,她是匈奴人,还是汉人呀?”

    赛骏说:“不是匈奴人,也不是汉人,她是羌人。”赛骏有意隐瞒道。

    莎莉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弟弟。她看着利稚精巧的五官,光洁的肌肤,不由赞美道:“弟妹真是个小美人呀!弟弟很有眼光嘛!”

    赛骏不想姐姐的注意力在利稚身上。他有意转移话题问道:“姐夫啥时候回家来呀?”

    莎莉说:“他呀,最近忙得不得了!听说汉家天子下了诏书,要严惩抓到的叛乱者。乌垒城现在的防卫森严得很!”

    赛骏问道:“是不是针对我们车渠人的呀?”

    莎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打了一个咳声,说道:“我真不懂车渠国王是咋么啦?为啥非得要跟汉人斗!也不看看西域这边,有哪个国家的人打得赢汉军?非要拿鸡蛋去碰石头!现在好了吧,车渠国没了,车渠人也被打散了!”

    赛骏继续问道:“那我们车渠国王、国相这些人是不是都被汉军抓到了?他们都关在哪里呀?”

    “还能关在哪里?总不是关在他们的都护府呀!”

    “我听说汉军要把大王送到长安城去?”

    “你姐夫说了,陈将军不同意送回长安,说是要用他们的人头警告想要反叛的西域人。据说这几天就要杀人了!对了,我可听说车渠人死的死,抓的抓,城也被毁了,你们是咋逃掉的呀?”莎莉和弟弟聊了这么久,终于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赛骏如实回答说:“我们当时躲在一个很隐蔽的山洞里,汉军没有找到我们。”

    莎莉担心道:“汉人知道我是车渠人,还找你姐夫问过我的情况。听说我嫁过来十几年了,他们也就没有再过问。这几天,外边盘查得很紧,你们尽量不要出门。尤其是弟妹,长得太像匈奴人了。要是被汉人看见了,说不定要把你当奸细给抓了!你们得小心一点!”

    这时,侍女端上来了一壶奶茶。莎莉亲自给弟弟和利稚各倒了一碗,有点显摆地说:“这是都护府送给我们的茶叶熬的奶茶,香得很!你们快尝尝!”

    这时,院子里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莎莉,莎莉,我回来了!”

    莎莉赶紧答应道:“吾遂,我在这里!”她对赛骏说,“你姐夫回来了!”

    吾遂火急火燎地进屋,见到赛骏和利稚,惊讶地问道:“诶,他们是谁?”

    赛骏和利稚喊道:“姐夫!

    ”

    莎莉说:“吾遂,这是我的亲弟弟,赛骏!”

    吾遂一边从身上解下宝剑,在仆人的帮助下,脱下军装,一边不解地问莎莉道:“他们这是从哪里来的呀?”

    赛骏抢先回答说:“从姑墨。”

    吾遂问道:“我听说你在车渠王宫里当侍卫,啥时间跑到姑墨去了?”

    莎莉嗔怪道:“我弟弟刚来一会,你怎么像审问奸细一样呀?他们还没有吃饭哩!你是不是一会陪他们一起吃饭呀?”

    吾遂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乌垒城盘查甚紧。我又负责城内的安全保卫,不得不小心嘛!”

    “再小心,也不能小心到我亲弟弟身上吧?我们姐弟十几年没见面了,他难道专门是来害我的不成呀?”莎莉有点恼火地说道。

    吾遂对这个大夫人莎莉还是很宠爱的。他见莎莉不开心了,赶紧和颜悦色地劝解道:“夫人,你是不知道情况呀!刚才在都护府,甘都护与陈将军两人都一再强调,从现在开始,乌垒城只准进不准出。我们乌垒军人和汉军一道,全部取消休假,都要住在军营,全天候命。我是不敢怠慢呀!”

    莎莉仍然不悦地说:“汉军放个屁都是香的!他们派兵把我老家全部灭了,也没见你说他们一个不字!”

    吾遂看了赛骏和利稚一眼,说:“我们没有理由怪人家汉军嘛!者屈不知死活,非要勾结匈奴,与汉军为敌。他不被灭谁被灭呀?他是咎由自取嘛!”

    赛骏见姐姐和姐夫争吵眼看要升级,赶紧打圆场说:“姐姐,你就不要跟姐夫争了!他忙了一天,刚到家,一定累得很。让他休息吧!”

    莎莉这才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水给你打好了,赶紧洗把脸了吃饭吧!”

    吾遂说:“我没时间陪你们吃饭了!我就是回来给你说一声。我还要忙几天才能回家。”

    莎莉噘嘴道:“就知道你是汉人的一个跟屁虫!”

    吾遂道:“不要这样说呀!现在汉人和胡人都在说汉胡一家亲,我们更应该多多宣传才是嘛!”

    赛骏插话道:“姐夫,既然汉胡一家亲,那我们的车渠国王是不是应该释放呀?”

    吾遂摇摇头,有些凄然地回答道:“看来有点悬!陈将军说者屈是首恶,已经引起了汉天子的雷霆之怒。听说汉天子的诏书已经到了都护府。具体内容我还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这份诏书与者屈有关。”

    赛骏问道:“难道我们西域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者屈送死吗?”

    吾遂吃惊地盯着赛骏,冷森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赛骏的内心。赛骏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吾遂收回目光,对莎莉说:“莎莉,看紧你的亲弟弟!这几天不要出门乱跑!免得大家都跟着受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