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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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古蔺的剑

    对于伏羲洞支援此次南征,燧明国十分重视,国主风篁亲自前往燧城西门迎接,仪仗队分列主干道两侧,声势隆重。

    洛北辰和涂良也在迎接队伍中,当看到队伍最前面的风林烈和走在最后的古蔺时,洛北辰多日郁结于胸的委屈和怒气都悄然消散,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容。

    这种他乡遇至亲的感觉,让人兴奋激动得想落泪。

    国主风篁带着朝中重臣亲自相迎,洛北辰两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撞上去。

    只是风林烈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燧城西门主干道上,洛北辰站在风林烈身侧,而涂良亦回到了神魔堂弟子的队伍中。

    风林烈指着洛北辰对风篁笑道道:“这是鄙人关门弟子,听说在燧城闹出了一些风波,让国主费心了。”

    风篁心中惴惴,想来洛北辰三人遇刺一事尚未传入伏羲洞众人耳中,所以这风林烈还算和气。若是知晓真相后,不知这位神人符修会不会率着伏羲洞众人拂袖而去。

    风篁一脸尴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待,毕竟与其让伏羲洞众人从洛北辰三人口中得知,还不如率先摆明自己的态度,是去是留,由对方抉择。

    果然,风林烈听完刺杀一事后,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神魔堂堂主风佰陌更是凶光毕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风篁还是一脸无奈苦笑。

    好在风林烈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沉声道:“希望国主能尽快给我伏羲洞一个交代。”

    风篁自然再三保证,一定抓住真凶。实际上,在听说此事后,他第一时间便下令全城戒严,所有出城人员必须经过详细盘查,每一个城门出口都派了一位五气朝元境大宗师镇守。

    只是很明显,有燧城势力在隐藏包庇那名刺客,所以至今搜捕无果。

    为了不落风篁的面子,伏羲洞众人一路进了皇城,然后又很快离开,前往锦绣街的将军府。

    大部分人都去了皇家驿馆下榻,而风林烈则带着杨子青、杨柳风和杨三泰以及古蔺和洛水仙等人在将军府住下。

    圣心堂堂主风草庵因为要替洛北辰三人诊治,所以也住在了将军府。

    由于时间仓促,当时打斗留下的痕迹都还在,内外院的窟窿也还在修补,所以一时间,将军府便有些人满为患了。

    好在将军府后院也很宽敞,众人也不挑拣,福顺管家便将后来的几人都安排在了后院。

    对于三人遇刺一事,大家都很气愤,只是风林烈下了命令,如今南征在即,不得惹是生非,众人在按捺住心中异动。

    洛北辰房间里,只有师父风林烈和圣心堂堂主风草庵在,洛北辰将在燧城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当提及灰色能量时,风草庵眼放精光,让洛北辰施展出来看看。

    一番沉吟后,这位被称为妙手圣心的伏羲洞堂主欣喜道:“这灰色能量品质极高,非一般的肉身通灵可比,若是修炼有法,说不得他日我伏羲洞就会出现一位肉身成圣的绝世战仙。”

    对于这样的结果,一身绿袍,气质儒雅的风林烈自然很高兴,可还是开口提醒道:“老七,我让你来是让你帮着看看,如今北辰已经离先天境不远,有没有什么特别适合他体质的符形。毕竟对于人体的研究,没人比得过你圣心堂。可你倒好,直接想挖我徒弟啊,忒不厚道。”

    圣心堂堂主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和师兄风林烈更是莫逆之交,也不避讳,直言道:“肉身通灵可遇不可求,我这不是惜才嘛!”

    风林烈气笑道:“他在枪之一道上的天赋也不弱,是不是也应该让他成为器修啊?”

    风草庵摆手,“器修一道,再厉害也要被北摩一脉压着打,没意思,加上古蔺那女娃,估计接下来千年,器修都是一枝独秀的光景,何必去争那独木桥?体修就不同了,一旦大成,肉身成圣,即便面对你们这种蛮不讲理的符修,一样敢用拳头说话。”

    风林烈对风草庵这番话倒也不反驳,而是揶揄笑道,“估计有的人是还没被大师兄打怕。”

    被当着小辈揭短的风草庵也不忸怩尴尬,而是坦言道:“像大师兄那样的变态,即便在你们符修中也是凤毛麟角,属于特例,不可作为参考。”

    风林烈对这位看似温和如玉,医者仁心,实则极为争强好胜的师弟的厚脸皮早以习以为常,便转移话题,让风草庵帮忙推荐适合的符形。

    符修、体修和器修,三者实际并不冲突,符修是勾勒大道载体,万法归一;体修锤炼肉身,达到天难葬地难灭的境地;器修乃是人与器交感,悟意、凝气,三者看似并不冲突,实则不然。

    且不说三者同修会导致修炼速度极慢,单说精力和心诚一事,即便是那位太古皇朝星祭司,号称天资绝世,旷古烁今,最终也只是选择了金丹大道一途,究其原因,便在于修道一途,求诚求专,心诚方能“道”明。

    一旦精力不济,贪多嚼不烂,最终只修了个半桶水,不上不下,或许同境可称无敌,但大道邈邈,何其高远,若不能登临绝巅,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终究会在岁月长河中泯然众人矣。

    修道路上,一步慢步步慢,越往后越难。

    所以洛北辰必须在符修、器修和体修三者中做出抉择,主修其一。

    原本他入了风林烈门下,符修自然是第一首选。只是如今,他在枪修一道上的天赋已经逐渐展现,而体修一道更是一骑绝尘,肉身通灵,但符修一道却前途未卜,既要看天赋也要看机遇。故此,抉择就变得尤为艰难。

    风林烈对于洛北辰是否以符修作为主修自然十分看重,毕竟这涉及到通符堂一脉的传承。

    只是身为师父的风林烈有自己的骄傲,没有给他施加任何压力,只是替他铺好所有道路,任由他选择。

    风林烈越是如此不在意,洛北辰就越愧疚,因为从内心来说,他更倾向于枪修,但是师父衣钵却还是要传承的。

    “按照他目前的体魄神魂,最适合的十大符形莫过于周天星河图了。”风草庵一番查探后得出结论。

    “周天星辰图?还有其他选择吗?”风林烈皱眉,他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最不可能得到的真形图。

    周天星辰图乃天族紫徽大帝的本命灵宝,囊括洪荒万界的星宇气象,助紫徽大帝统御万界天星,威力可见一斑。

    在图伏羲洞虽有收藏,可以空有其形,难以领悟万界星辰规则。

    “还有一种适合,只是风险太大,而且很可能是断头路。”风草庵思索良久,又想到一种符形。

    “什么符?”

    “盘古真形符。”

    按照风草庵所言,人体的构造十分特殊,生而近道,在那遥远的太初时代,曾被被誉为先天道体。

    太初之时,太古人族降生,引起万族恐慌,皆以为是混沌第一道体——盘古复生。

    事实证明,太古人族的身体构造,确实与盘古真身极为相近,也因此,在那神魔共舞的太初时代,弱小的人族被万族敬畏,从而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

    太初之后,洪荒生灵发现人族空有盘古之形,却无盘古之威,便不再畏惧人族,很多种族更是开始以人族为血食。

    那是人族最为黑暗的时代,天地间神魔乱舞,动辄天倾地覆,若非人族阴阳圣皇双双出世,恐怕就没有如今的人族了。

    人族虽然没有盘古真身的威势,但繁衍能力和整体修行速度却一骑绝尘,另洪荒万族瞠目结舌。

    也正因此,有部分洪荒妖兽开始渡劫化形,九死一生,希望化作人形,成为先天道体。

    妖兽体魄远远强横于人族,一旦化形成人,资质将成倍提升,修行速度是之前的数倍甚至数十倍,诱惑力非常。

    因此曾有一段漫长岁月,几乎所有洪荒生灵都以进化为人形为目标。

    只是随着寿元短暂,渡劫失败率高等化形弊端的显现,以人形为终极进化体的热潮方才退却。

    不管修行之路如何演化,人族形体最为接近盘古真身却是洪荒所有生灵公认的,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种族化为人形修道。

    盘古真形符可谓是适合所有人族符修的一种符。原本混沌第一强者盘古在劈开混沌后,就已经身死道消,世间根本不可能存在其真形。

    不过有一些道法通天的洪荒巨擘,逆着时光长河而上,在那破碎的混沌岁月中截取出一缕记载着盘古身形的时光碎片,制成真形图,留给后世观摩。

    一些有志符修一道的天纵人物,将盘古真形图修炼成本命符形,威猛绝伦,即便是公认的十大符形也难以压胜。

    不过说到底这盘古真形图不过是一道时光剪影,能承载的大道规则极为有限,最多可支持符修修炼道三花境界而已。

    史上唯一一位打破盘古真形图无法突破三花境魔咒的是一位巫族符修,此人在强行破入五气朝元境后,被一缕缕混沌气碾压成泥,突破的瞬间便化作了血泥。

    而这位巫族符修之所以可利用盘古真形符修行至五气朝元境,乃是因为其所修功法乃是八九天功。

    除此以外,再无例外。

    羲皇也曾逆着时光长河而上,截取出一缕含有盘古真形的时光碎片,留存在伏羲洞中。只是数十万年来,没有一位伏羲氏子弟凭此突破三花境。

    久而久之,盘古真形符便被束之高阁,再也无人问津。

    以洛北辰目前的天资和体魄,若想在符修一道上走得足够远,首选自然是十大符形之一的周天星辰符,其次便是这能将其当前优势发挥到极致的盘古真形符了。不过这是条断头路,从来没人走通过。

    风林烈权衡再三,始终觉得盘古真形符风险太大,为图一时之无敌,放弃整个符修一道,实属不智,所以果断放弃这一选项。

    在风林烈和风草庵都陷入沉思时,一直用心倾听的洛北辰突然开口道:

    “或许可以墨夔作为符形。”

    此言一出,风林烈和风草庵眼睛都是一亮,示意洛北辰继续往下说。

    洛北辰便将段千豪那番关于剑修的见解借用到符修上。

    段千豪曾说过,天地万物皆可为剑。同理,符修也一样,天地万物皆可为符,只要养分足够,野草也能长成参天大树。

    十大符形与普通符形的区别无非在于,一个是前贤披荆斩棘开拓出的阳关大道,一个是无人踏足的山野曲径。究竟谁能走得更远,其实很难定论。

    毕竟,阳关大道有终点,羊肠小路无尽头。

    跟随前贤的脚步修行,虽然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是修行的终点已定,成就几乎不可能比前贤更高。

    而若学那前贤,自成一道,开山断水而行,一旦走通,那就是通天坦途,成就不可限量。

    以墨夔为符形,对洛北辰而言,既能让其在枪修一道上继续前行,又能传承符修之道,可谓两全其美。

    他在枪修一道上本就天赋极高,若辅以墨夔符形,符与枪同修,说不定会相得益彰,大放异彩。

    再者,墨夔乃妖祖鲲鹏以夔龙为杆,海眼之铁为刃炼制而成,连炼妖壶都能打破,威力非凡,以其为符形,必定不会太差。

    如那十大符形中杀伐之力第一的诛仙符,不就是以诛仙四剑为符形?

    听完洛北辰的分析,风林烈与风草庵都觉得此路可通,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毕竟还从未有过剑修修符的先例,一旦功成,洛北辰便是此道开山鼻祖,前途无量。

    不过符修一道不可儿戏,一旦失败,动辄身死道消,所以需要细细推演,完善所有关节,既要保证符形的成功凝聚,又要保证符形之威不凡。

    这种致力于符道根本的研究和探索远不是洛北辰能参与的,即便是修为不俗的风草庵,由于并非符修一脉,也难以插手。

    所以接下来便是风林烈一人沉思长考,而洛北辰则开始向风草庵讨教体修的修行,尤其是在如何激发更多的灰色能量上,尤为上心。

    在洛北辰看来,既然已经肉身通灵,那就不能浪费,这可是他以九滴仙血为代价,冒着潜能被榨干的风险换来的,让他就这么放弃,实在心有不甘。

    此次洛淮山因为他,差点在刺杀中重伤身亡,极大的刺激了他对实力大渴望。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至少不让身边的人受自己拖累。

    因此,只要能帮助他快速崛起,不管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尝试。

    体验过灰色能量的变态恢复力和恐怖巨力后,对于体修,洛北辰内心的炽热在急剧上升。

    ————

    洛北辰三人闭门论道,涂良、杨子青和洛水仙等人则在洛淮山的房间陪他说话。

    古蔺探望过洛淮山后便提出要去逛街,这可惊掉了一地下巴。

    要知道,古蔺是出了名的孤僻,常年闭关练剑,在伏羲洞修行十年,众人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却一反常态,竟然想要去逛街?众人都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知会过众人后,古蔺对于众人浮夸的表情,自动无视,独自出门。

    众人都习惯了古蔺的独来独往,也不多想。

    涂良年纪不大却已历经生死,如今对于世事人心的洞查尤为敏感。

    古蔺前脚刚走,涂良后脚便跟上。

    两人一起出了锦绣街,两个时辰后才慢慢悠悠的回来。

    古蔺依旧背负长剑,脚步轻盈,虽然脸色泛白了一些,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而涂良则比较惨,身上挂满了各种布包纸袋,背上、肩上和手上全是,整个人已经被淹没。

    临近将军府,涂良艰难从各种小吃杂玩袋中抬起头,望向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将自己摁在地上暴打的黑炭妞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猛强悍,甚至更加生猛了。

    就在刚刚,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了一场让人心惊肉跳的完虐。

    想必此刻的燧城已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

    两个时辰前,继红鸾公主之后,并肩王府刚修好的大门再次被人一剑绞得粉碎。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并肩王府老管家曹炳被破门而入的黑衣小姑娘一剑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接着,闻声赶来的王府死士被一道道剑气挑破手脚筋,暂时失去战力。

    最后出现的风麟毫不犹豫地祭出体内那团仙人符火,可惜太迟了。

    那黑脸黑衣的小姑娘体内激射出一道血剑,死死压制住了那团仙人符火。

    然后就上演了一场让四周邻里看得牙疼的拆迁戏。

    被剑气封住全身经脉的风麟沦为一柄人形棒槌,被那黑衣女娃握住一只脚,在空中抡转得虎虎生风,遇到阻碍就用力一砸。

    从外院一路砸到并肩王府的祠堂,成片房屋倒塌。

    那黑脸女娃娃离开时,围观的众人都不自觉后退,给这生猛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让路,生怕惹恼了这位黑脸暴脾气的仙子。

    ————

    当古蔺两人返回锦绣街时,燧城已经炸开了锅,大街小巷都在传,并肩王风麟不知怎么招惹了一位返老还童的黑仙子,被人打上了王府。

    那黑仙子,

    一剑破王府,一剑镇三花。

    又一剑,

    压得仙火摇曳,风麟低头。

    剑法通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