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雷泽封正
白露凝霜，晨风微凉。
即便是从不飘雪的燧明国，秋风一过，还是不禁让人缩着身子，裹紧风衣。
虽然已是天人境修士，不惧秋风露寒，可洛北辰还是穿上了他娘亲为其准备的鹿皮坎肩，戴上斗笠，原本丰神如玉的俊公子，一下子就成了山间樵夫，乡野田农，光芒暗淡不少。
离开朱雀关后，洛北辰就一直有意无意的与段千豪两位手下保持距离，就算交谈也离着老远，这让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卒有些莫名其妙。
而知道其中关节的段千豪和洛淮山两人则是憋着坏笑，也不点破，任由洛北辰别别扭扭，像个大姑娘似的藏藏掖掖。
只是洛北辰越是疏远躲避，两位军中老卒就愈是好奇，这之前还好好的小公子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如避蛇蝎了。
两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嘀嘀咕咕，五步一回头，目光凝聚，洛北辰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后来，其中一位老卒实在憋不住心中疑惑，调转马头，面带微笑等待洛北辰靠近。谁知道，洛北辰在看到对方笑容后，猛夹马肚，一溜烟绕道跑了，留下那老卒在沙尘中一脸错愕。
身后段千豪和洛淮山两人捧腹大笑，后者更是夸张的差点坠落马背。
老卒姓杨，普通氏族部落出身，没什么修行天赋，加上之前燧明国风调雨顺，连流寇盗匪都少，无军功可争，一直在什长位置不升不降。
被洛北辰来了这么一出后，杨姓老卒眼神幽怨，心中愁肠百结，闷闷不乐。
在稍远处，以温阳为首的一拨三人同样云里雾里，只觉得那小白脸得了失心疯，神经不正常。
洛淮山与段千豪交头接耳，密谋许久后，一人去追洛北辰，一人来到两位老卒身旁，并驾齐驱。
待段千豪追上洛北辰后依旧笑意难掩，却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我当日在酒楼所言不虚，我确实听麾下一些兵油子议论过你的美貌……”
“打住，段大哥，你要是再用“美貌”这种形容女子的词汇，我真跟你急。”洛北辰实在受不了洛淮山两人一路上的轮番调戏，气鼓鼓地道。
“还真是俏皮可爱……”段千豪嘀咕，若是对方换上裙装，估计能艳压群芳。
“你说啥？”洛北辰急眼。
段千豪赶紧解释，可是越描越黑，气得洛北辰差点动手打人。好在他说明来意，说是来澄清误会的，那些觊觎他洛北辰的老兵油子全都折在了燧明平原上，随行的两位老卒都是老实本分人，没那些花花肠子，只不过是见他年纪轻轻，修为不俗，所以多瞅了几眼。
洛北辰长舒一口气，同时对这无良二人组很是气愤，明明知道内情，却一直瞒着他，让他一路遮遮掩掩，连自己都觉得神经质。
两人停马等着洛淮山三人赶来，洛北辰对着迎面而来的两位老卒歉意一笑，毕竟冤枉了别人一路，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因尴尬而涨红。
两位老卒与他们擦肩而过，神色古怪，看洛北辰的眼神更是有些怕怕的，与段千豪点头示意后，急忙扬鞭催马离开。
洛北辰一头雾水，却看见洛淮山那厮正憋得满脸通红，最终噗嗤之声，哈哈哈大笑起来，眼泪花都笑出来了。
也不管这货又干了啥坑害自己的事，早就一肚子气的洛北辰飞扑过去，两人纷纷坠马。洛淮山躺在地上差点笑岔气，任凭洛北辰一通乱捶乱打，笑声始终不减。
“两个野性不改的泥腿子，真他妈有病。”牛天心远远看着地上两人愤愤道。
“别惹事，如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贾六虽然也对洛北辰两人看不过眼，可是他沉得住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后洛北辰打累了，便严讯逼供，问洛淮山和那两个老卒说了什么，导致两人如此怪异。
一开始洛淮山只是狂笑，啥都不说，最后洛北辰使出杀手锏，威胁他，他要是不说，他就去告诉杨子青，洛淮山喜欢她。
被抓住把柄的洛淮山满脸通红，笑声戛然而止，追问洛北辰怎么知道的，洛北辰笑而不语。
得知真相后，洛北辰又将这无良损友狂扁了一顿，妈的，竟然污蔑自己喜好壮男？见到两位壮硕老卒情不自禁地害羞？我靠，洛北辰实在气不过，又回去踩两脚，这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洛淮山在身后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儿追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杨子青的。
————
南蛮之地，巫族偃旗息鼓，魔神九黎率领人族大军，联手火族和羽族层层推进，眼看胜利在望，火族却退出征伐，神将毕方匆忙率领族人返回琉璃岛。
不久，南海传来消息，琉璃岛万焱狱出世，火灵蓝焱归来，率领十万火灵军在琉璃岛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岛主重明大圣重伤隐匿，神将毕方如今在落凰坡一带与当年五灵帝之一的烾帝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于此同时，中州那座皇城连下两道旨意，一道送往大栗城，命公孙典火速率兵南下，支援黎族大军，镇压蛮族。
另一道由皇朝封正司之首——天宪亲自领旨，前往雷泽湖为雷泽氏正名，认可其为人族正宗，始祖之脉的崇高地位。
对此，雷泽湖倒是欣然接受。
封正之举，古来有之，史上最为浩大的一场封正是妖祖鲲鹏以招妖幡为天下妖族封正，铭刻各妖之名于幡中，因此才有了后世妖皇，招妖幡一出，诏令天下妖族的壮观之举。
太古皇朝封正司有三大封正天师：天宪正名，桑旸敕鬼，伏灵封妖，三人各司其职，地位崇高。
为天下生灵正名，敕封一族正统，可不是小事，对封正师来说更是肩扛大道，身纳乾坤的苦力活。封正成功还好，被封正者会回以谢礼，弥补封正师在封正之中的损耗，一旦封正失败，对被封正者倒是无甚影响，封正师就惨了，会被大道记上识人不明，所封不正的罪责，被大道反噬，轻则伤了道基，从此修为再难寸进，重则身死道消，骨灰都留不下。
被封正之后，雷泽湖一时间祥瑞蒸腾，地涌灵泉，天降金莲，那在漫长岁月积攒下的邪风煞气纷纷消散，地煞之气一扫而空，所有巨人都感觉身子一轻，如同从泥泞中爬出，跳入了清澈醴泉。
一位原本蛰伏在雷泽城最深处那座赤色小城中的雷泽氏仙人，身高百丈，遥遥对着封正司天宪拱手一拜，算是承了太古皇朝的情。
随后，一队队巨人出城列阵，手持兵戈斧钺，迎接天宪入城。
————
燧明皇宫，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皇城溢出。
天火殿，燧明国主端坐上位，鬼祭司和有熊氏真仙公孙破晓一起坐在右侧，与之对峙的燧明国师和燧明护国大长老居右侧。
除了燧明国师风洺脸色红润，气血充盈外，另外三位真仙或多或少都有些颓状。
国师风洺眼神愤怒，杀气腾腾地质问道：“中州皇城那位什么意思？那雷泽氏一出世便杀我燧明数十万军民，如今却要我们放下仇恨和解，凭什么？”
鬼祭司受伤后，身形愈发伛偻，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但威势不减，龙头拐一拧，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燧明国实力不济，连小小巫族都应对不了，如今加上雷泽氏，不停战求和，你是想让燧明百万年国祚灭亡吗？”
“哼，若非巫族偷袭，我燧明岂会如此狼狈？如今巫族三大统帅被伏羲洞主打残，只剩区区雷泽氏，何惧之有？”风洺愤怒难平，咆哮连连。
“如今大荒局势微妙，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动，试图打破我人族数万年来建立的秩序，想要开启一个血腥乱世，如此关键时刻，我们岂不能同族相煎，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真仙公孙破晓亦是开口。
“说得轻巧，那我几十万燧明军民就这么白死了？”风洺原本性子温和，可是面对宿敌雷泽氏，态度却异常坚决。
“怎么？你还想攻打雷泽城报仇不成？”鬼祭司冷笑道。当日薪火城一战，三大真仙重伤后便各自远遁疗伤，若非中州皇城给鬼祭司传了密旨，恐怕现在都没出关。
“那是自然，区区雷泽城，燧皇当年能将其封印，如今我燧明同样可以。”国师风洺眼中寒光闪烁，显然对那群巨人恨之入骨。
“此事不可。”一直在认真权衡的护国大长老开口。
“大长老……？”风洺错愕。
护国大长老没理会风洺，而是转头看向燧明国主，红鸾公主的父亲，“国主，破晓兄所言不虚，如今大荒各族对我人族虎视眈眈，若雷泽氏愿意和平相处，不如暂休兵戈，一致对外。”
燧明国主风篁虽是晚辈，却雄才大略，气度非凡，长期身处高位，使他习惯了事事细斟慢酌，掌控所有情况。所以对于大长老的劝谏，风篁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国师风洺。
“国主，攘外必先安内，雷泽氏不除，后患无穷。我族与那群凶残暴戾的巨人，积怨深远，早晚必有一战，不如先发制人。”风洺据理力争，不愿放弃讨伐雷泽氏。
“蠢货，仅凭雷霆化龙，便一击重伤三位真仙的雷泽氏巨人，你燧人氏拿什么去讨伐？”鬼祭司声色俱厉，如今一想起那头雷龙，她就心生恐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鬼祭司此言一出，天火殿寂静无声。
当日在薪火城上空，看似是三位真仙打散了雷龙，可当事三人心知肚明，那雷龙乃是自行解体。
雷龙爆碎的瞬间，三人分明感受到一股令他们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事后任凭三人如何查探，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国师风洺颓然靠在椅背上，喃喃低语道：“天宪能说服那群凶残巨人吗？”
“看雷泽湖的异象，想来已经接受了封正，而且燧皇封印还未彻底破开，雷泽氏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和平对你们双方和大荒局势都是最好的结局。”公孙破晓毕竟是沙场出身，对局势看得很透彻。
最终，鬼祭司与公孙破晓离去，天火殿中只剩燧明国三大话事人。
“如果惊动老祖，我们有胜利的可能吗？”
大殿主位上，风篁语气凝重，对着大长老询问道，国师风洺闻言，眼睛一亮。
可是大长老坚决的摇头破灭了风洺最后一丝反抗的焰。
“那就安排核心弟子转移吧。”风篁当机立断。
“国主，何须至此啊，天宪未必会失败，说不定雷泽氏会答应和平共处一段时间。”原本主张力战的国师风洺在得知双方实力差距过甚时，迅速转变心态。
“国师也说了，短暂的和平而已，终究一战，不如早做防备。”风篁摇头。
“国主打算怎么做。”大长老开口。
“如若天宪谈判成功，我便下令出兵巫族，吸引视线，秘密将红鸾等几个好苗子转移到西岭恶土历练，否则就让他们进入伏羲洞避难吧。”风篁久居高位，气势不凡，即便对话真仙，同样气度威严。
如此安排，无论是国师风洺还是大长老都没意见，如何行动，就只看天宪带回的结果了。
————
一路风尘仆仆，穿过了流银飞瀑的天涧城，瞻仰了一峰独峙的犁庭剑山，终于燧城在望。
洛北辰等人停马远眺，只见燧城如巨龙匍匐，一袭红衣站在城墙上，如美人蕉般明艳动人。
红裙少女亦是看到了那个愿意为自己舍命相搏的少年。
一时间天清地朗，红霞焰焰。
原来，是那个一直冷冷地少女，又笑了。
(本章完)
即便是从不飘雪的燧明国，秋风一过，还是不禁让人缩着身子，裹紧风衣。
虽然已是天人境修士，不惧秋风露寒，可洛北辰还是穿上了他娘亲为其准备的鹿皮坎肩，戴上斗笠，原本丰神如玉的俊公子，一下子就成了山间樵夫，乡野田农，光芒暗淡不少。
离开朱雀关后，洛北辰就一直有意无意的与段千豪两位手下保持距离，就算交谈也离着老远，这让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卒有些莫名其妙。
而知道其中关节的段千豪和洛淮山两人则是憋着坏笑，也不点破，任由洛北辰别别扭扭，像个大姑娘似的藏藏掖掖。
只是洛北辰越是疏远躲避，两位军中老卒就愈是好奇，这之前还好好的小公子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如避蛇蝎了。
两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嘀嘀咕咕，五步一回头，目光凝聚，洛北辰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后来，其中一位老卒实在憋不住心中疑惑，调转马头，面带微笑等待洛北辰靠近。谁知道，洛北辰在看到对方笑容后，猛夹马肚，一溜烟绕道跑了，留下那老卒在沙尘中一脸错愕。
身后段千豪和洛淮山两人捧腹大笑，后者更是夸张的差点坠落马背。
老卒姓杨，普通氏族部落出身，没什么修行天赋，加上之前燧明国风调雨顺，连流寇盗匪都少，无军功可争，一直在什长位置不升不降。
被洛北辰来了这么一出后，杨姓老卒眼神幽怨，心中愁肠百结，闷闷不乐。
在稍远处，以温阳为首的一拨三人同样云里雾里，只觉得那小白脸得了失心疯，神经不正常。
洛淮山与段千豪交头接耳，密谋许久后，一人去追洛北辰，一人来到两位老卒身旁，并驾齐驱。
待段千豪追上洛北辰后依旧笑意难掩，却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我当日在酒楼所言不虚，我确实听麾下一些兵油子议论过你的美貌……”
“打住，段大哥，你要是再用“美貌”这种形容女子的词汇，我真跟你急。”洛北辰实在受不了洛淮山两人一路上的轮番调戏，气鼓鼓地道。
“还真是俏皮可爱……”段千豪嘀咕，若是对方换上裙装，估计能艳压群芳。
“你说啥？”洛北辰急眼。
段千豪赶紧解释，可是越描越黑，气得洛北辰差点动手打人。好在他说明来意，说是来澄清误会的，那些觊觎他洛北辰的老兵油子全都折在了燧明平原上，随行的两位老卒都是老实本分人，没那些花花肠子，只不过是见他年纪轻轻，修为不俗，所以多瞅了几眼。
洛北辰长舒一口气，同时对这无良二人组很是气愤，明明知道内情，却一直瞒着他，让他一路遮遮掩掩，连自己都觉得神经质。
两人停马等着洛淮山三人赶来，洛北辰对着迎面而来的两位老卒歉意一笑，毕竟冤枉了别人一路，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因尴尬而涨红。
两位老卒与他们擦肩而过，神色古怪，看洛北辰的眼神更是有些怕怕的，与段千豪点头示意后，急忙扬鞭催马离开。
洛北辰一头雾水，却看见洛淮山那厮正憋得满脸通红，最终噗嗤之声，哈哈哈大笑起来，眼泪花都笑出来了。
也不管这货又干了啥坑害自己的事，早就一肚子气的洛北辰飞扑过去，两人纷纷坠马。洛淮山躺在地上差点笑岔气，任凭洛北辰一通乱捶乱打，笑声始终不减。
“两个野性不改的泥腿子，真他妈有病。”牛天心远远看着地上两人愤愤道。
“别惹事，如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贾六虽然也对洛北辰两人看不过眼，可是他沉得住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后洛北辰打累了，便严讯逼供，问洛淮山和那两个老卒说了什么，导致两人如此怪异。
一开始洛淮山只是狂笑，啥都不说，最后洛北辰使出杀手锏，威胁他，他要是不说，他就去告诉杨子青，洛淮山喜欢她。
被抓住把柄的洛淮山满脸通红，笑声戛然而止，追问洛北辰怎么知道的，洛北辰笑而不语。
得知真相后，洛北辰又将这无良损友狂扁了一顿，妈的，竟然污蔑自己喜好壮男？见到两位壮硕老卒情不自禁地害羞？我靠，洛北辰实在气不过，又回去踩两脚，这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洛淮山在身后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儿追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杨子青的。
————
南蛮之地，巫族偃旗息鼓，魔神九黎率领人族大军，联手火族和羽族层层推进，眼看胜利在望，火族却退出征伐，神将毕方匆忙率领族人返回琉璃岛。
不久，南海传来消息，琉璃岛万焱狱出世，火灵蓝焱归来，率领十万火灵军在琉璃岛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岛主重明大圣重伤隐匿，神将毕方如今在落凰坡一带与当年五灵帝之一的烾帝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于此同时，中州那座皇城连下两道旨意，一道送往大栗城，命公孙典火速率兵南下，支援黎族大军，镇压蛮族。
另一道由皇朝封正司之首——天宪亲自领旨，前往雷泽湖为雷泽氏正名，认可其为人族正宗，始祖之脉的崇高地位。
对此，雷泽湖倒是欣然接受。
封正之举，古来有之，史上最为浩大的一场封正是妖祖鲲鹏以招妖幡为天下妖族封正，铭刻各妖之名于幡中，因此才有了后世妖皇，招妖幡一出，诏令天下妖族的壮观之举。
太古皇朝封正司有三大封正天师：天宪正名，桑旸敕鬼，伏灵封妖，三人各司其职，地位崇高。
为天下生灵正名，敕封一族正统，可不是小事，对封正师来说更是肩扛大道，身纳乾坤的苦力活。封正成功还好，被封正者会回以谢礼，弥补封正师在封正之中的损耗，一旦封正失败，对被封正者倒是无甚影响，封正师就惨了，会被大道记上识人不明，所封不正的罪责，被大道反噬，轻则伤了道基，从此修为再难寸进，重则身死道消，骨灰都留不下。
被封正之后，雷泽湖一时间祥瑞蒸腾，地涌灵泉，天降金莲，那在漫长岁月积攒下的邪风煞气纷纷消散，地煞之气一扫而空，所有巨人都感觉身子一轻，如同从泥泞中爬出，跳入了清澈醴泉。
一位原本蛰伏在雷泽城最深处那座赤色小城中的雷泽氏仙人，身高百丈，遥遥对着封正司天宪拱手一拜，算是承了太古皇朝的情。
随后，一队队巨人出城列阵，手持兵戈斧钺，迎接天宪入城。
————
燧明皇宫，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皇城溢出。
天火殿，燧明国主端坐上位，鬼祭司和有熊氏真仙公孙破晓一起坐在右侧，与之对峙的燧明国师和燧明护国大长老居右侧。
除了燧明国师风洺脸色红润，气血充盈外，另外三位真仙或多或少都有些颓状。
国师风洺眼神愤怒，杀气腾腾地质问道：“中州皇城那位什么意思？那雷泽氏一出世便杀我燧明数十万军民，如今却要我们放下仇恨和解，凭什么？”
鬼祭司受伤后，身形愈发伛偻，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但威势不减，龙头拐一拧，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燧明国实力不济，连小小巫族都应对不了，如今加上雷泽氏，不停战求和，你是想让燧明百万年国祚灭亡吗？”
“哼，若非巫族偷袭，我燧明岂会如此狼狈？如今巫族三大统帅被伏羲洞主打残，只剩区区雷泽氏，何惧之有？”风洺愤怒难平，咆哮连连。
“如今大荒局势微妙，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动，试图打破我人族数万年来建立的秩序，想要开启一个血腥乱世，如此关键时刻，我们岂不能同族相煎，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真仙公孙破晓亦是开口。
“说得轻巧，那我几十万燧明军民就这么白死了？”风洺原本性子温和，可是面对宿敌雷泽氏，态度却异常坚决。
“怎么？你还想攻打雷泽城报仇不成？”鬼祭司冷笑道。当日薪火城一战，三大真仙重伤后便各自远遁疗伤，若非中州皇城给鬼祭司传了密旨，恐怕现在都没出关。
“那是自然，区区雷泽城，燧皇当年能将其封印，如今我燧明同样可以。”国师风洺眼中寒光闪烁，显然对那群巨人恨之入骨。
“此事不可。”一直在认真权衡的护国大长老开口。
“大长老……？”风洺错愕。
护国大长老没理会风洺，而是转头看向燧明国主，红鸾公主的父亲，“国主，破晓兄所言不虚，如今大荒各族对我人族虎视眈眈，若雷泽氏愿意和平相处，不如暂休兵戈，一致对外。”
燧明国主风篁虽是晚辈，却雄才大略，气度非凡，长期身处高位，使他习惯了事事细斟慢酌，掌控所有情况。所以对于大长老的劝谏，风篁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国师风洺。
“国主，攘外必先安内，雷泽氏不除，后患无穷。我族与那群凶残暴戾的巨人，积怨深远，早晚必有一战，不如先发制人。”风洺据理力争，不愿放弃讨伐雷泽氏。
“蠢货，仅凭雷霆化龙，便一击重伤三位真仙的雷泽氏巨人，你燧人氏拿什么去讨伐？”鬼祭司声色俱厉，如今一想起那头雷龙，她就心生恐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鬼祭司此言一出，天火殿寂静无声。
当日在薪火城上空，看似是三位真仙打散了雷龙，可当事三人心知肚明，那雷龙乃是自行解体。
雷龙爆碎的瞬间，三人分明感受到一股令他们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事后任凭三人如何查探，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国师风洺颓然靠在椅背上，喃喃低语道：“天宪能说服那群凶残巨人吗？”
“看雷泽湖的异象，想来已经接受了封正，而且燧皇封印还未彻底破开，雷泽氏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和平对你们双方和大荒局势都是最好的结局。”公孙破晓毕竟是沙场出身，对局势看得很透彻。
最终，鬼祭司与公孙破晓离去，天火殿中只剩燧明国三大话事人。
“如果惊动老祖，我们有胜利的可能吗？”
大殿主位上，风篁语气凝重，对着大长老询问道，国师风洺闻言，眼睛一亮。
可是大长老坚决的摇头破灭了风洺最后一丝反抗的焰。
“那就安排核心弟子转移吧。”风篁当机立断。
“国主，何须至此啊，天宪未必会失败，说不定雷泽氏会答应和平共处一段时间。”原本主张力战的国师风洺在得知双方实力差距过甚时，迅速转变心态。
“国师也说了，短暂的和平而已，终究一战，不如早做防备。”风篁摇头。
“国主打算怎么做。”大长老开口。
“如若天宪谈判成功，我便下令出兵巫族，吸引视线，秘密将红鸾等几个好苗子转移到西岭恶土历练，否则就让他们进入伏羲洞避难吧。”风篁久居高位，气势不凡，即便对话真仙，同样气度威严。
如此安排，无论是国师风洺还是大长老都没意见，如何行动，就只看天宪带回的结果了。
————
一路风尘仆仆，穿过了流银飞瀑的天涧城，瞻仰了一峰独峙的犁庭剑山，终于燧城在望。
洛北辰等人停马远眺，只见燧城如巨龙匍匐，一袭红衣站在城墙上，如美人蕉般明艳动人。
红裙少女亦是看到了那个愿意为自己舍命相搏的少年。
一时间天清地朗，红霞焰焰。
原来，是那个一直冷冷地少女，又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