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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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闷雷阵阵

    秋意渐浓,晨露凝霜。

    自拜师通符堂堂主风林烈后,洛北辰便搬入了学堂内院,随穷桑一起住在学堂东厢。

    洛北辰的房间干净素洁,除了一扇屏风,一张木床,一张八仙桌,一张紫檀符桌外,再无他物。

    紫檀符桌正对纱窗,窗前还有几株芭蕉树,碧叶如玉,每逢阴雨,便可欣赏那雨打芭蕉的美景。

    符桌上放着三本书籍,一本是当初学院奖励的《符形》,一本是护山长老赠送的枪法秘籍《大弧枪解》,另外一本则是师父风林烈传下的功法《五行诀》。

    《五行诀》不单是运行功法,在凝气煅体上同样远非当初学院传授的基础吐纳之术可比,如今晨练打坐,呼吸吐纳的东来紫气几乎快赶上坐在小穷奇身旁捡漏了。

    除了聚气、运气,风林烈还备注了每个境界的修炼要点,比如他如今所在的真炁境,外泄的真气如何运用,在体内又如何流转,皆有诸多窍门值得研究。

    可别小看这些小技巧,关键时刻能救命。与人对战,锱铢必较,所有气力都要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尤其当敌我双方境界相当时,谁能将十分力发挥出十二分的效果便能左右战局。

    最重要的是,风林烈在书中还指出了不同境界容易踩中的坑。比如,眼下许多年轻人贪功冒进,急于求成,早早突破玄天境,忘了锤炼筋骨,拓宽经脉,最终步履虚浮,难以走上绝巅。更有甚者,涸泽而渔,过早消耗血脉之力,导致后续根基不稳,难成大器。

    洛北辰看完师父的修炼心得后,冷汗潺潺。迫于古蔺一骑绝尘的压力,他回到学院后一直急于进入玄天境,想要跟上古蔺的步伐。如今看来,自己还是过于急躁了。

    同时,洛北辰有些担心古蔺,她如今已经跻身天人境,会不会也根基不稳。不过他很快便想通,以护山长老的眼界,必然不会低于自己的师父,岂会和自己这般短视。

    既然不能急于突破,洛北辰便将精力放在了那本《大弧枪解》上。

    原本洛北辰已经有一本伏羲氏子弟草创的六合枪手札,可惜这本手札只记述了十三式基础招式以及六合枪修炼纲领,入门足以,但想要真正走上枪修之道还远远不够。

    《大弧枪解》是一本以实战绘图,讲解枪法技巧的奇书,由浅入深,极为实用。

    该书以弧枪之术为核心,主讲钻、崩、点、弧、缩五字要诀在实战中的运用。

    作者开篇明义:枪弧大如斗,一丈龙卷随身走。由此可见作者对弧枪之术的推崇。

    在修行上,作者更是极力推崇以战养战的路数,书中直言:枪破三千甲,无师亦通神。所以作者认为,要想枪法突飞猛进,最好的办法便是投身军旅,血战沙场,于生死之间砥砺。

    古来枪法之大成者,往往是军旅出身,身经百战,铁血杀伐。

    与六合枪手札相比,《大弧枪解》贵在实用精妙,全书解枪术而不言枪道,走的是技近乎道的路数。而六合枪讲的是人枪合一,偏重神意,其纲领第一句便提出外练腰手眼,内合精气神的要求。

    关于草创六合枪的那位伏羲氏子弟,洛北辰曾向穷桑师兄打探,问他近百年来,伏羲洞都出过哪些枪法奇才,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但后来洛北辰却听师父提起过一个神魔堂奇才,练拳十余载,转而练枪,于是查阅古籍,发现一柄传说中的神兵的线索,进入遗荒龙脉后便杳无音讯。

    后来天机阁进行了推演,发现这位弟子已经魂飞魄散,伏羲洞主大为震怒,只身进入遗荒龙脉。

    但最终只查道那位弟子消失在一座已经被学院开启过的天妖洞府附近,却没有留下尸身,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为此,伏羲氏差点与遗荒龙脉开战。

    当时长老会上,就要天机阁宿老猜测,洛北辰带回的长枪有可能便是当年那位弟子想要寻找的神兵,所以想要收回研究,但是被护山长老和洛北辰的师父强力压下,并传令学院,不准再议论此事。

    洛北辰明白,自己手中的墨夔很可能便是当年那位师兄要寻找的神兵,只是那位师兄没得手罢了。

    对于自己手中的墨夔,洛北辰问心无愧,虽然有捡漏嫌疑,但是修行路上,谁能没点机遇,所以也不再纠结。至于墨夔是不是神兵,洛北辰心中有数就好。

    就洛北辰目前的境界而言,锤炼神意实在有些好高骛远,加上那位尸身还在穷奇洞府的师兄的缘故,洛北辰不想明目张胆的在洞中修行六合枪法,所以他开始一心钻研《大弧枪解》。

    钻、崩、点、弧、缩五字枪诀,洛北辰对点字诀最有心得,在阴饕雪山时,他曾腾空而起,点杀群狼,算是妙手偶得。放在这本枪解之中也算得上入门了。

    点字诀的要领是借助弧枪惯性,关键时刻,手腕轻颤,使得枪尖如白蛇吐信,毒蝎举尾,寒星万点。弧越大,力越沉,点枪的难度就越高,但威力也越强。

    除了每日清晨的迎日吐纳和一个时辰的练拳,洛北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研究大弧枪解,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日,洛水仙和洛淮山来到通符堂告诉洛北辰,涂良和小胖子就要出关了。

    ————

    琳琅阁是学院重地,平日极少有人来此逛荡,万一被认为是那心怀不轨之徒,可就要有苦头吃了。

    今日,琳琅阁围栏前的空地上,一群十二三岁的四堂弟子聚在一起,等着看热闹。

    洛北辰三人站在空地中央,等着小胖子杨三泰出来,身后是杨子青和圣心堂的杨柳风。

    这两人和小胖子皆来自青羊氏,尽管对这个阴损的杨三泰十分不喜,但毕竟同气连枝,所以出发前杨子青捏着鼻子来找洛北辰,为小胖子求情。

    那杨柳风则更有意思,也不求情,就是背了个药箱,绷带、剪刀、夹板、药草、银针,样样俱全,一副赶着救死扶伤的模样,连杨子青看了都直翻白眼。

    洛北辰自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不然岂会放过那群小胖子的帮凶。不过那一肚子坏水的华东升倒是被洛北辰和洛淮山胖揍了一顿,吓得两个月不敢走出神魔堂的院门,连今天小胖子出关也没现身。

    洛北辰回山后,本来一直忙于修炼五行诀和枪法,没打算去敲打华东升这只蟑螂,但是洛淮山可是一向嫉恶如仇,一直想替洛北辰出气,便想方设法,将那华东升骗到后山竹林,并派人通知了洛北辰。

    人都送到眼前了,洛北辰自然不会手软,联手洛淮山,将那华东升揍得跟个猪头似的。

    后来洛水仙闻讯赶来,又是一顿胖揍,那狂野的揍人方式,看得洛淮山两人都有些牙疼。

    最后,这位小名虎妞的谪仙窟仙子,压坐在华东升背上,让洛北辰回通符堂取了丹砂符笔,在华东升脸上画了一只大大的王八才将他放走。

    后来听洛淮山说,那华东升将自己锁在房间,连续一个月不敢见人。

    琳琅阁外,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等着好戏开场。他们可都听说了那华东升的下场,所以才兴致勃勃地跑来亲眼见证那死胖子的窘态,由此可见,小胖子在学院是多招人恨。

    终于,那朱门紧闭的第一层楼阁缓缓敞开,走出两位少年,一前一后,看到栅栏外的情况都有些发懵。

    涂良走在前面,面带微笑,内敛而从容。小胖子则昂首挺胸,自信非凡,即便看见了门外的洛北辰也丝毫不惧,想来在琳琅阁内收获不小。

    出了栅栏,涂良朝洛北辰点头示意,走到一旁作壁上观。看门外这阵势,涂良自然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胖子倒也不傻,抢先发难,对洛北辰叫嚣道:“洛北辰,我如今神功大成,可有胆与我单挑?”

    周围的人全都鄙夷,这死胖子,明明就是怕被围殴,说什么神功大成。

    “好啊。”洛北辰面带笑容,一步踏出。

    眼见计谋得逞,小胖子心中窃喜。只要不是群殴,一对一单挑,他如今还真不怵洛北辰,即便是涂良他也敢叫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琳琅阁的收获让他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傲视同龄人。

    “事先说好,此战过后,不论身负,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事后不准寻思报复,你可同意?”

    小胖子倒是思虑周全,怕洛北辰今日败在自己手中,来日又带人报复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可以”洛北辰一口答应,同时再次跨进一步。

    “好,爽快!你们都散开,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我的无敌饕鬄神拳,哈哈哈。”小胖子志得意满,一边撸起袖子,一边驱散周边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小胖子转身背对洛北辰的瞬间,洛北辰飞起一脚,将小胖子踹了个狗吃屎。

    “尼玛……”小胖子刚要破口大骂,只见一片乌云盖顶,一只麻袋套在自己头上,然后被一屁股压在地上,满口泥腥。

    能和洛北辰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除了洛淮山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当初三人合计如何惩治这个阴险无耻的小胖子时,就一致认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尤其是洛淮山,他至今还对当初那场擂台赛耿耿于怀。

    “各位,如今这死胖子匍匐在我的屁股下,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无仇无怨的就当我请大家练手了,别客气啊!”洛淮山也是够缺德,自己出气不说,还怂恿周围看戏的观众。

    “谁……敢……”小胖子在洛淮山屁股下奋力挣扎,可惜于事无补。两人实力相差不大,但就气力来说,肯定是洛淮山大些。

    还别说,这小胖子真是太招人恨,很快就有人上前补刀,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猛踹,默默无声。

    小胖子声嘶力竭,挣扎愈发剧烈,每当有要挣脱的迹象,洛北辰就对着后腰踩上一脚,击散小胖子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

    有人带头,周围的人便胆大起来,一个接一个默默补刀,反正这死胖子看不见,此时不不出手更待何时。

    到了最后,琳琅阁外竟形成一道奇景,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排着长队,井然有序,寂静无声,轮到自己后,脚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琳琅阁外,只闻小胖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眼前一幕,即便是作为始作俑者的洛北辰三人都始料未及,对这个小胖子的招恨能力刮目相看。

    整个空地上,就只有杨子青、涂良和那杨柳风三人袖手旁观,没有落进下石。而那赶来救命的杨柳风,时不时看看小胖子那裤子都快被踩破的屁股,再看看自己医箱里的药,悠悠一叹,真是杯水车薪啊!

    洛水仙则是专业补刀侠,要是哪一次被踩,小胖子的叫声不够凄惨,这位无数人心中的仙子女神就会抬起一脚,轻轻放在杨三泰的小腿上,脚下电光流窜,电得小胖子浑身抽搐,那可是欲生欲死。

    到了最后,小胖子琢磨出被电的规律,像是认命了一般,只要有人踩,不论轻重,卯足了劲惨叫,有时候别人还没落脚,他就惨叫起来,结果自然又是一顿雷法伺候。

    队伍最后一人是一位伏羲氏子弟,来自神魔堂,叫风槌,也是个小胖子,而且比杨三泰的胖子称呼可要货真价实多了。

    风槌走到近前,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憨态可掬。他没有和别人一样,提脚猛踩,而是瓮声瓮气地对洛淮山道:“能让我坐坐吗?”

    洛淮山愣了一下,心想着这胖子不会一屁股坐死杨三泰吧?但是身体却快速下移,让出了头部位置,坐在了小胖子腰上。

    终于可以喘口大气的小胖子在麻袋里尖声叫道:“胖风槌,老子知道是你,你要敢坐老子的头,老子和你拼命。老子不就是偷吃了你的肉干,在你的兽奶里加了点料嘛,恁大个人了,还喝奶,你害不害臊……”

    小胖子还要继续爆料,可惜被胖风槌一屁股坐了回去,脸庞着地,竟有下巴脱臼的声音传出,听得旁观的人都觉得牙疼。

    风槌如一堵肉山坐在杨三泰身上,示意洛淮山离开。洛淮山满脸疑惑,这大胖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胖风槌满脸羞赧,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洛淮山低语解释了一句。

    此言一出,别说洛淮山,原本还围在附近的洛北辰等人都如避蛇蝎一般,跑得远远的。洛水仙和杨子青这些女孩儿更是大骂这风槌下流无耻,比小胖子杨三泰还要阴损缺德。

    而风槌身下的杨三泰更是拼命挣扎,如同一头扎进土里的泥鳅,身体使劲折腾,手挠脚蹬,但是头部却始终摆脱不了那硕大的肥臀,一股深深的恐惧在心中蔓延。

    风槌杀伤力绝伦的一句话是:“这两天鸡蛋和红薯吃多了,不怎么消化。”

    紧接着,琳琅阁外,闷雷阵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