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父亲，老姐，我要跟你们分家，我要属于我自己的那份钱……”

蒋林的话语，久久回荡在这个不大的铁匠铺里，陈风等几个人听见，都是心中一紧，旋即怒发冲冠。一个狗屁不如的小鬼，竟然还敢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提出分家，当真是可笑至极。

“呜呜呜……”

善良的蒋慧，再度抽泣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人安慰她，致使她越哭越烈。

作为父亲的蒋韩明，高大的身形，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陈风能够感觉到他在克制，但即使他再怎么假装平静，身体也条件反射般的抖动着。那，是无奈，是愤然，是自责，是悲凉……好多好多的情愫结合在一起，最后，方才是痛苦……

“我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我要分家，分家……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一直就打铁打铁，哼！打出什么结果来了吗？”蒋林情绪激动，不断的咆哮着：“我和萍萍在一起，每次出去都是她在花钱。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心中却很是瞧不起我。当然了，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咕噜噜~

蒋韩明目光暗淡，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满是被铁削灼烧成伤疤的右手，直接抓起酒壶，不断的向喉咙里灌送着。烈酒的滋味，很辣，仿佛是无尽的眼泪，流进心头。

“好吧，我同意分家，铁匠铺的全部积蓄，你都可以拿走。因为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曾与我这般吩咐过……”

母亲？

身为修炼者的陈风，感知力远远超出普通人。在蒋韩明提到母亲这个词的时候，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蒋林呆愣了一下。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秒钟，但陈风却总算欣慰的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还并未丧失全部的良心。

将酒壶里剩余的大半壶酒快速喝光，蒋韩明冲后者摆了摆手，自嘲般的嗤笑道：“你先回屋睡觉吧，明天一早，我就把钱都交给你。到时，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

“呜呜呜……父亲！！！”坐在旁边的蒋慧，一把抱住了蒋韩明的左胳膊，似是还想在挽回些什么。

蒋韩明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慧啊，以后不要总是哭泣了，哭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目送着蒋林愤愤然的离开，陈风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般。现在是傍晚，距离明天早晨还有十一二个时辰的时间，而一个曾经很幸福的一家三口，确要走向分裂了。

之后的晚宴，大家都没有人再吃，仿佛那饭菜里，沾满了毒药。

“咳咳，三位恩人，家里琐事，让你们见笑了。”蒋韩明勉强的陪笑道。但此时他的表情，在众人眼里，好似在哭。

“呃……”

陈风刚想出言安慰两句，年岁稍大一点的骆洪，确是抢上前说道：“蒋大哥不必客气，我等以吃饱了，暂且住上一宿后，明日便回去交差。”

“哦！那好，我让慧儿给你们收拾房间。”

……

很快，在一间小偏室里，蒋慧给三人铺好了床被。

这个小屋原本只是个摆放矿石的仓库，虽然经过蒋慧细

心的打扫，但里面还是有种怪味，以及厚厚的尘土。不过，三人也都没有在挑剔什么，毕竟遇到了这种事情，前者的心里也不好受。

“唉呀，还不错，至少比野外强上不少。”

蒋慧走后，骆洪一骨碌倒向了自己的被窝里。他说的其实也是实话，曾经做过雇佣兵的他，经常性的生活在野外。魔兽横行，歹人无数，哪里有一天能够踏实睡觉的？知足，就是幸福。

陈风可睡不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免对自己的两个伙伴问道：“咱们管不管，难道就这么看着那蒋林如此的堕落下去？看着这么个铁匠铺关门？”

已然闭上了双目的骆洪，挣扎着坐了起来，摇头叹道：“怎么管？呵呵，看你也是入世不深，还不了解整个大陆的情形。像蒋韩明这样的情况，大陆上几乎每一时每一刻都在重复着发生，富人有富人的法则，穷人有穷人的法则。就好比当初的我一样，真心实意的对待手下，到头来却险些丢掉了性命。这就是大陆，这就是人性，你能改变一处，但你却不能所有。”

骆洪说的很中肯，这也是他多年来脚踏过的经验。在一旁的沈燕，也频频点头，显然，并非灵魂体转生的他们，更加了解人性的现实。

今天的夜，显得很凄凉，似乎老天也在为之哭泣。传户外，蛐蛐不断的吱叫，好像一声声悦耳的催眠曲，令人倦意十足。

陈风睡不着，因为他不明白，那所谓的现实，到底是对是错。

披衣下地，轻轻的推开房门，在漫天星斗的照耀下，陈风独自一人出来散心了。转到外院，那里是蒋家铁匠铺打铁的地方，突兀的，从一处幽暗灯光的石砌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

陈风眉头微皱，在好奇心的催使下，身形闪到了门外。接着那破旧木门的缝隙，往里一瞧，确是看到了蒋韩明和蒋慧忙碌的身影。此时的他们，正在打造一把剑。

旁边的笸箩里，蒋韩明冒死采集的水晶矿石已经不见了。周围摆放着一排铸剑的工具，这工具很多，显然他们此番要铸的剑，在工艺上十分复杂。

蒋慧目光平淡，似乎突然成长了很多，坐在点火的风箱旁，均匀的推拉着风箱的把手。熊熊火焰炙烤着她的脸庞，一个本应美丽的姑娘，却在生活的磨练下，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蒋韩明赤膊着上身，巨大的胳膊上下舞动，左手用力的抓紧大铁钳，将铁钳上刚刚淬炼好的通红剑体，平放与铁案上。同时，右手抡起一柄方锤，分快且很有节奏般的不断敲打。

红色的剑体在不断的锤击下，逐渐变的轻薄。由于使用的矿石奇特，致使剑体变得轻薄以后，却越加的透明了起来。

“冷水！”

蒋韩明大喝一声。在旁边，配合默契的蒋慧，早已将装满冷水的铁桶搬了过来。

噗吱吱~

冷热的交替，瞬间激发出了一股白烟。

过了片刻，蒋韩明用铁钳将那已然成型的剑体捞了出来。借助微弱烛光火光的照耀，那剑宛如美丽的冰片一般，透明无暇。

配上事先准备好的水晶剑柄，在细心的缠上一个红色的剑穗。一把水晶剑，便铸成了。

铸剑的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个时辰，待他们完成之时，天际的边缘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给，擦擦汗吧！”

就在这时，陈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蒋家父女的面前。两条干净的手帕，已然被陈风用冷水浸湿了，带着微微的凉意，被其放到了二人的手中。

“恩……恩人……你怎么在这里？”

蒋韩明大手拿着陈风递过的手帕，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感动的泪花，曾几何时，这还是他儿子蒋林干的事情。

陈风看了看旁边那把漂亮的水晶剑，善意的笑了笑，道：“这把剑，是为你儿子打造的吧？”

“唉……”蒋韩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真很没用，一辈子不会什么别的手艺，就会打铁。他母亲去世之时，曾要我帮他寻一个好人家，迎娶一位善良贤惠的好姑娘……没想到……唉……”

“让我替您把这剑给他送去吧。”陈风忽然开口，表情坚决。

“这……这好吗？”

“没事，您就放心吧。对了，忙碌了一晚上，你们也该去休息休息了。”

……

陈风怀抱着呈放水晶剑和一袋金币的剑盒，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一个厢房的门前，按照蒋慧说的，这就是蒋林的房间。

砰~

掌下暗勁迸发，直接将门锁震碎，陈风面色极度冰冷，仿若凶煞般走进了房中。

“你……你想干什么……”

蒋林睡的并不死，听到锁坏的响动，翻身坐了起来，警惕的望着前者。

陈风并没有理他，反手将门关上，又取过一把椅子，从里向外抵住了门板。然后上前两步，将剑盒缓缓打开，分别拿出了水晶剑和蒋家铁匠铺的全部家当，500枚金币。

“这剑，你父亲和你姐姐打造了一夜，为了采集水晶矿石，你父亲更是差点死在矿洞内。这是你们铁匠铺全部的家当，如果你拿走了，这个家也就算完了……”

“钱！钱！”

对于陈风的话，蒋林全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500枚金币之上。兴奋之余，竟光着两只脚板，冲了上来。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后者的脸上。陈风目光如火，这一巴掌，他几乎发出了全力，幸亏他压制着自己没有使用内灵力，否则的话，估计一掌能打死蒋林。

“这一巴掌，我是为你那死去的母亲……”

陈风迈步上前，再度抡起手掌。

啪~

“这一巴掌，我是为你父亲对你无私的疼爱……”

啪~

“这一巴掌，我是为你姐姐哭泣的眼泪……”

啪~

“这一巴掌，我是为你那瞎了眼睛的情人……”

啪~

“这一巴掌，我是为你自己堕落的灵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