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死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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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杀鸡儆猴振军心

    原来,林海峰和吉岚芸带着九连、十连撤回到鹅公包后,就看见张承增培植的势力在其亲信的带领下,要和围在团部外的大多数官兵们火拼,双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擦枪走火的流血事件一触即发。官兵们直到看见林海峰后,双方才渐渐平息了火气,从互相接触的小摩擦中分开了。

    林海峰看到兄弟相残,就像一盆冷水自头顶心浇下,呆了半晌,不觉痛心疾首:这上了战场,怎么互相掩护?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吗?愤怒的林海峰经过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事发的导火索就是他自己。话说那张承增一直按兵不动,李文光和郭铁如带着三个连长去逼宫,想让张承增出兵接应林海峰回来,李文光等五人当众逼迫的急了些,话语相冲,双方拔枪相向。张承增脸上挂不住了,他这个副团长又不是摆设,就以战场违抗军令、持械威胁官长为由,下令亲信们下了五人的枪,并把五人五花大绑的看押了起来,准备天亮后交送74军军法处定罪。

    这张承增是俞济时的人,把五人送到74军军法处那还能有命在?剩下的两个营长翟玉本和赵永生一看不好,急忙召集部下和一、三两个营的兄弟去向张承增要人,张承增不但不放人,还要抓带头闹事的人,并当众宣布撤去四个营长的职务,任命作为团部参谋的四个亲信暂代四个营的营长之职。可是大多数官兵们没人尿张承增的四个亲信,没人听他们四个参谋的指挥和命令,双方剑拔弩张,激起兵变就在眼前,正在这个时候,林海峰带着部队回来了。

    林海峰一听完就火了,把张承增叫到面前,质问他有什么权利撤换营长一级的军官,并责令张承增把被抓的李文光、郭铁如、丁大山等五人给放了,由自己来处罚。张承增则搬出战时的军规条令说他有权这么做,因为军队主官不在,作为副职,他有权接替指挥,期间可以处置任何事情和不听号令的人员。

    张承增强硬的态度令林海峰瞠目结舌,感觉有些认不出他张承增来了。林海峰说现在他已回来了,所有事必须听自己的,可这张承增说军令一下,覆水难收,不仅不放人,而且又以战时条令所规定的法令要批捕带头闹事的翟玉本和赵永生,并且要把带头闹事、抗令不尊的七人移交军法处军法从事。

    这样一来,双方又开始闹得剑拔弩张了,连最高长官的命令都不听,官兵们怎么也压制不住怒火了,就要冲击团部去抢人。在摩擦中,张承增的一个亲信中尉军官为了震慑住众人,开枪打死了叫嚷的最欢的一个战士,这下激起了众怒,都是从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没人怕死,根本震慑不住,官兵们情绪已开始失控,眼看着流血事件要扩大化,气的林海峰差点吐

    血,嗓子喊破了也没有用,他接过九连长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对着夜空扫射了起来:“哒哒哒,哒哒哒……”

    身边突然响起了捷克式的怒吼声,这让喧闹的官兵们大吃了一惊,纷纷扭头就看,只见林海峰双目喷火,虎威难犯,吓得一个个这才停止了吵闹和碰撞,鸦雀无声的向两边分开了。

    林海峰把轻机枪扔还给九连长后,快步走到被打死的那个战士的尸体前蹲了下来,检查了一番,确认死亡后为战士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一个老兵没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内讧中,林海峰痛苦地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来,拔出吉岚芸换给他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顶子弹上膛,提着枪径直走到张承增那开枪的亲信中尉军官面前,威严的说道:“混蛋!谁给你开枪的权力了?枪杀自己的战友兄弟,你他娘的还是人吗?非常遗憾,老子要执行战场纪律!”

    “砰!”杀伐决断的林海峰刚说完,一抬手就把上了膛的手枪顶在了那亲信的脑门上,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谁都没想到爱兵如子的林海峰说开枪就开枪,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就开枪了。

    张承增一下傻眼了,他以为部队乱了,这个当团长的林海峰难辞其咎,肯定会滚蛋。可是他看错了,根本没料到林海峰会是个杀伐决断的主,不是他看到的表面的那种忠厚可欺的人,人家做事是有底线的,为了拨乱反正,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这种震慑让谁也不敢再胡闹了,那中尉军官中枪仰面朝天栽倒在地后,张承增培植的亲信们害怕被株连,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而闹事的官兵们虽然害怕也被波及,但内心深处还是高兴的。

    “拖下去示众!你们四个,去!请张副团座去休息!”

    紧接着,吉岚芸对着跑过来的执法宪兵们一挥手,就有两个宪兵上去拖着被林海峰正法的中尉军官就走,连夜公告示众;同时,跑上去四个宪兵持枪控制住了张承增,然后把他“请”回他自个的帐篷里“休息”去了。

    林海峰只是为了控制动乱,法不责众,没再追究下去,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官兵们,下令张承增的那些亲信把李文光等五人放了,在吉岚芸的执法宪兵们的持枪警戒下,张承增的那些吓得发抖的亲信人等谁也不想被林海峰就地正法,没人再敢不听号令,乖乖把李文光五人给当众释放了,但李文光五人也免不了为他们对着长官拔枪相向的行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林海峰当场下令各打十军棍示众。这样才平息了快要临头的兵变,动乱被遏制,渐渐恢复了部队往日的状态。

    第二天,302团发生的动乱不知被谁透露给了周志道,发生这种事情,周志道岂敢隐瞒,急忙报告给了王耀武,

    这让王耀武大吃一惊,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嫡系主力团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把302团从战场上撤下来整动。

    平乱后的林海峰等了几乎一天,警卫排和侦察排也没归建,在王耀武军令的再三催促下,林海峰不敢违令,只得带着部队行军到了东、西岭以南的凤凰桥一带休整,补充兵员。到达目的地后,王耀武趁302团休整之时,召见林海峰到师部述职。林海峰留吉岚芸带执法宪兵替自己坐镇302团,他自己带着小五子和令家河等几个卫士到了师部去见王耀武;一进门,没等王耀武开口询问,林海峰就把302团发生的事告诉了王耀武。

    古语说,帅离主位,取乱之道。现在302团军心不稳,主帅更不能离位,他得回去看着302团,又要整肃军纪,林海峰只能请求王耀武派兵去寻找张中明他们的下落了。正好王耀武的师指挥部驻扎在306团三营的防区,曲长清一看师部有人保护,就自告奋勇的要去寻找张中明。这样,林海峰走后,王耀武交代了曲长清几句,就派曲长清带着警卫营去打探张中明他们的下落。

    曲长清带着警卫营官兵由驻地向西北方向搜索前进,几乎寻找了一夜,在第二天根据侦察兵提供的线索,曲长清才判断出张中明他们的大概方位,因此,曲长清率兵经过305团一营防守的张家坪,顺着枪声直接向髻头坡的西南方向搜索而来,这才解救了张中明他们。

    话说张中明一听曲长清说完,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最可气的是,林海峰被孤立,陷入绝境后,却得不到救援,要不是周志道派自己的副官和302团特务连去接应,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是他张中明最不能容忍的,当时就打消了向髻头坡进军报仇的念头:“老曲,既然这样,我们团座身边不能没有警卫排。趁鬼子缺少弹药攻打髻头坡的这个战机我大老张只能放弃了。警卫警卫,回去保护我们团座要紧。”

    “嗯,师座也是这个意思。在302团,师座除了海峰团长,最信任的就是五子和张疯子你了,他让我告诉你,在那些害群之马没被清除出302团之前,你们警卫排不得离开林团座一步,必须保证林团座的安全。”曲长清道。

    “你回去禀告师座,请他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张中明点头说道,表情严肃的给曲长清敬了一个军礼,一转身冲一班长叫道:“一班长!”

    “有!”旁边的一班长应声而道。

    “带上一班全部兄弟先行一步,急行军轻装前进,回到团座身边,寸步不离!保护团座!如有图谋不轨的,立刻拿下!”张中明威严的下令道。

    “是!排长!”

    一班长集合全班急匆匆走后,张中明带人找了块风水宝地把警卫排和侦察排

    阵亡的战士入土安葬了;同样,曲长清也把警卫营牺牲的战士埋在了旁边。然后,他们互道珍重,分道扬镳,各自抬着重伤员,搀扶着轻伤员,翻山越岭,回去归建。

    下午时分,张中明他们回到凤凰桥,林海峰为了安抚人心,把302团变成铁板一块而提高凝聚力,提升战斗力,下令召开早已准备好的302团各级军官扩大会议。所有各级军官到了露天的会场后,已带着二营补充的所有新兵回来的参谋长钟锡梦宣布会议开始。林海峰就当前状况宣布302团已进入最后决战时刻,以及对于日军作战的战术和战法方面做出决断,推演论证了一些302团的经典战例。过后,趁现在还在休整期间,林海峰又命令各级指挥员整肃军纪,布置训练任务,并上报立功人员,由团部甄别确定后备案,统一上报师部请功。最后,林海峰问下属营、连、排长们谁还有事要说,没有就散会。

    与会的张中明一下想起小五子在开会前偷偷告诉他的事,就是要他把小刘违抗命令的事当着众人的面报告上来,并上询怎么处理。他不知道林海峰要他提这件事干什么,但他必须得照做。于是,他连忙站起来就把小刘违抗自己命令的事说了一遍。看到林海峰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就问道:“团座,对小刘怎么处理?”

    林海峰微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扫视了下属军官们一眼,无奈地说道:“这小子虽然保护电台的做法是对的,但他做事的方法不对,他为什么不在处理前上建议?在部队中,自作主张可是不允许的!作为作战机动部队,我们现在居无定所,这样,赏他二十军棍!再派人把他押送到德安李副师座的新兵训练营关半个月禁闭!也好给训练营里的新兵们做个反面教材!”

    “团座,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这又打又罚的是不是重了?毕竟他救过团座您的命啊!再说了,他保住了电台呀,也可将功抵过了吧?”张中明一愣,屁股被打烂了,再长途跋涉的,那罪就遭大了,急忙劝道。

    林海峰早料到张中明会这么说,等的正是张中明这句话,看着下属各级军官们严厉地说道:“这小子是在蕴藻浜救过我的命,小胡牺牲,他受伤,这份情我一直牢记在心中,可军法无情呀!功是功,过是过!岂可混为一谈!作为军人,违反战场命令,那后果是严重的!如不处置,上行下效,都不听号令,部队分裂,各自为战,这仗还怎么打?军队就要有军队的纪律!有过就必须处罚!”

    “是,团座。”张中明耷拉着脑袋应道。

    “看你那熊样,跟丢了魂似的,就算是你小子,敢违令,老子照罚不误!我要让全团的人都知道,在我们302团,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指

    挥!有一丝小过失,也必须处罚!就算是老子的救命恩人也不例外!谁再不听号令!拉帮结派,老子必定是军法从事!先斩后报!决不姑息!执法队!去押小刘来,当众执行军法!”林海峰一看张中明回答的软绵绵的,知道他不情愿,不由大怒,当着全团与会的各级军官的面厉声喝道,说完,拂袖离席;吉岚芸、小五子和张中明紧跟其后向一旁的山头走去。

    林海峰当众处罚小刘是有目的的,正好借机在全团中树立自己的威信。自部队退守岷山以来,全团上下就出现了裂痕,不听号令的事时有发生,导致二营官兵几乎全体阵亡。在鹅公包,副团长弄权见死不救,害得他率兵苦战;为了他,李文光、郭铁如、丁大山等人被抓,差点激起部队发生兵变,不是他和吉岚芸回到鹅公包及时,部队相互自残的现象就会发生了,是自己杀伐决断和吉岚芸用强硬的手段控制住张承增后,把被抓的军官放了才平息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也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张承增的亲信在暗中较劲,他已感觉到了举步维艰,困难重重。为了部队不再被分裂,保持一个团结的战斗集体,能号令统一和令出必行,他必须要找个由头再一次杀一儆百,以铁腕警告想另立山头的人和那些墙头草趁早打消搞分裂的念头,因为,作为一团之长,在战时,全团不管是谁,战场违令,他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的。他正好为找什么由头给那些人敲警钟而发愁呢,一下瞌睡遇上了枕头,一班长一回来就把小刘为了电台自作主张的事当笑话告诉了小五子。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心中一动,众所周知,这小刘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呀,拿自己的恩人开刀,可让自己以凶神恶煞、不近人情的面目出现在官兵们面前,看谁敢再搞鬼,这样就可改变现状,巩固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让那些搞小动作的人彻底死心,只要背后搞鬼,他就先斩后奏。

    “团座,你处罚自己的救命恩人,杀鸡儆猴,军心渐稳,怎么?心里不好受?”吉岚芸见林海峰一路上不说话,走上山头便关切地问道。在所有的人中,吉岚芸是心理上最轻松的,他把张承增控制起来的目的是为了302团能够团结一致去打鬼子,又不是干坏事,她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张承增本人和俞济时。

    林海峰不是为了处罚小刘感到心里不好受,而是在反思自己的那种不管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的观念是不是错了?为了能打胜仗,自己是不是太放纵自己的部下了,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才导致滋长了时常战场违令不断的风气,从而演变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可是要把部下们捆住手脚,让他们束手束脚的,就会错失战机,打仗

    就会失了先机,这怎么办?这让他矛盾极了。他眺望着远处的峰峦,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他道:“没想到,跟张副团长最后竟闹成这样,还把你给牵扯进来了。老张是军座的心腹,你关他,我心中难安啊。”

    “我没事,放心好了,他们不敢动我。这是他张承增不对,思想太狭隘了。张副团长此人一向喜欢搞权术阴谋,他背后的那个俞军长,更是热衷于政治权术的人,他仗着俞军长的关系弄权,拉帮结派搞分裂,我作为执法督战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团座,为了把日本人赶出国门,我们连生命都可以舍弃,这小小地闹一场矛盾算什么?过一段时间他张副团长会理解的。”吉岚芸说道,“现在军情紧急,高层震动。正攘外用兵之际,部队乱了,除了日本人,对谁都没有好处;着眼大局,他俞军长也会理解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大局和小局,我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林海峰道。

    “对了,团座,你处罚小刘除了给张承增那些人再次敲警钟以外,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吧?”吉岚芸调皮地问道。

    “我能还有什么目的,就是处罚罢了。”林海峰说道,情绪有些不太好。

    吉岚芸道:“又瞎扯,无心之过打几棍子就没必要关禁闭了,再说关禁闭在团部就能关,用得着把人送那么远去关吗?”

    “呵呵呵,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呀!幸好大小姐不是我林海峰的敌人哪。”林海峰知道吉岚芸冰雪聪明,什么也瞒不住她,所幸就全告诉她:“把小刘押送到新兵训练营去关禁闭,明着说是给那些新招募的兵员做反面教材,实则是警卫排和侦察排伤亡太大,我要小刘到新兵训练营去关禁闭期间,在李副师座那儿暗中挑选训练一批好兵来补充到警卫排和侦察排,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我何乐而不为呢?”

    “长官看着忠厚,其实是个阴谋家呀!你整天满脑子里想些什么,谁能猜得透呀。对了,准备让谁来打这几棍子?又让谁去押送小刘过去?”吉岚芸道。

    “打板子的事就交给你们执法队代劳了。现在全团都有训练任务,腾不出人手来,没人押送,等会宪兵执行完军法后,叮嘱他一下,准备让他自己一个人过去受罚。”林海峰道。

    “啥?没人押送?这怎么行?没有过这个先例呀!”吉岚芸微微一惊。

    “咋了?怎么没有?我们的蒋委员长当年就这样做过。”林海峰解说道,“153旅那张疯子张旅长当年因一句玩笑话杀妻而闹得沸沸扬扬,委座为平息你们女士们的众怒,责令他自个到南京监狱去报到服罪;没有人去押送他,他不是照样从陕西一路写字卖画挣盘缠才到了监狱服罪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军法无情,又不是假

    打,受了杖刑,屁股都打烂了,那么远的路,他怎么去?一个人在路上多危险呀?再说处罚小刘最主要是为了再次警告张承增那些人不要乱来。这打了没人押送,你让那些人怎么想?”吉岚芸道。

    “我又不徇私枉法,他们爱咋想咋想。好了,实在不行,就派张承增的一个亲信负责把小刘送过去受罚。给他们一人一匹快马,路上也好有个伴。”林海峰一摆手道。

    “嗯,这个主意好,小刘只能趴在马背上去了。为了表示郑重,我再派两个宪兵一起去,看那些人以后还敢背后弄鬼?就是苦了小刘了,先挨了打再长途跋涉,翻山越岭的,小刘这下可遭大罪了。”吉岚芸道。

    “没办法,乱世用重典嘛,谁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呢?为了302团,我只能狠着心重罚他了,是我林海峰对不起他呀。”站在山头,林海峰收回了看向远方深邃的目光,冲吉岚芸一点头,“岚芸,小刘现在已经押过来了吧,你去执行吧,我想静一静,一个人在这呆会儿。”

    吉岚芸看到了林海峰眼底流露出的痛苦,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留下随后赶过来的令家河和两个卫士远远地站在一边警卫,自己则带着小五子和张中明去会场对小刘执行军法……

    (本章完)